90 棋子?弃子。
洞庭湖上,芦苇刚刚抽出新枝,一艘小船停泊在岸边,船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岸上,两个男子不期而遇,彼此脸上难掩惊讶之色。 “魏堂主?你怎么在这儿?”其中一个魁梧彪悍的男人率先开了口。 “邵堂主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另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不答反问。 邵堂主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我收到了一封信。没有署名,只说今日亥时,在洞庭湖芦花荡见面。” “巧了,我也收到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书信。”魏堂主也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两人将书信凑在一起一看,不但内容相同,就连字迹也是一模一样的。 邵堂主皱眉道:“这么说,约我们来此的是同一个人?” 魏堂主仔细打量了他们手中的书信,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低声道:“邵堂主,你觉不觉得,这书信的字迹看起来很眼熟?” “你也觉得?”邵堂主有些惊讶,“我还以为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这不是错觉。” 就在这时,琴声戛然而止,一个极富有穿透力的低沉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魏堂主与邵堂主同时转身,只见船帘被轻轻拉开,一个身姿颀长挺拔的黑衣男子缓步走出,月色映出男子冷峻的面容,魏堂主与邵堂主一个激灵,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齐声道:“参见教主!” “你们还把我当教主?”成渊一开口,便是一股肃杀之气,“当初李延昭篡位夺权的时候,你们都在哪儿?” 邵堂主紧张得满头大汗:“回禀教主,李延昭夺权篡位一事蓄谋已久,他在教内精心部署,势力渗透之深,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加之他工于心计,耳目众多,不但将忠于教主的兄弟赶尽杀绝,还派人明里暗里跟踪监视我们这些元老,那段日子里梵炎教上下人心惶惶,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魏堂主也赶紧附和道:“是啊,教主,眼下战事紧急,李延昭无暇分神,对我们的监视松懈了许多,我们才有了那么一点点自由,这要是在几个月前,我们还没跨出七星渚一步,恐怕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成渊不为所动地冷哼一声:“邵天齐,魏宁,你们一个是白虎堂堂主,一个是朱雀堂堂主,平心而论,不论是武功还是手中的权力,你们都应该与李延昭平起平坐,可如今呢?你们畏首畏尾,处处受人牵制,我养条狗还会替我看家。你们能干什么?” 邵天齐一听这话,更是惶恐,连忙道:“属下对教主之忠心,日月可鉴!教主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属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魏宁也不甘落后地表起了忠心:“属下也只认您一人为教主,如有二心,天打雷劈!” 成渊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漂亮话谁都会说,有本事就用行动来证明。”说着,他招招手,示意两人附耳过来。邵魏二人起身走到成渊面前,成渊在他们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考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走漏了风声……” 成渊话还没说完,邵魏二人立刻单膝跪地起誓:“属下以性命担保,一定完成任务,决不负教主所托!” 目送着邵魏二人离开之后,成渊立在船头举目远眺,这时,远方飞来一只雄鹰,在空中盘旋几圈,俯冲下来,稳稳当当地停在成渊肩头。成渊从鹰爪上取下一张纸条,摊开来一看,眉目间顿时笼罩上一层阴霾。 他将纸条揣入衣袖,对船夫道:“开船。” 船夫问:“客官去哪?” “江州。”成渊回答,他顿了一顿,随后改口道,“不,还是为我准备一匹快马吧。我赶时间。” 翌日,江州城西一家不起眼的茶馆里,客人们正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谢问与谢琞此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坐在临街的门口,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着茶馆内说书人滔滔不绝地说书。这一日他们赶了个巧,正好碰到说书人在讲那出,而且还是鹿无晴改编过后的新版本。 说书人说得声情并茂,听客们也听得投入,特别是在说到尹追为了保护太子而被乱箭射死这一段时群情激奋,台下不时传来扼腕叹息之声。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自己的故事,但是现在听着,却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看客,往事都如同过眼云烟一般。”谢琞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说明你已经放下了。”谢问抿了一口茶,“这是好事。人太执着于过往,就会疯魔。就像玄鹤那样。” 谢琞垂下眼帘:“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尹追和小凳子,难道他们就这样白白死了吗?” 谢问放下茶杯,注视着谢琞道:“放下不等于原谅和遗忘,而是为了更好地前进。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相信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很欣慰吧。” 正说话间,一个燕颔虬须的彪形大汉走入茶馆之中,在角落坐下,一言不发。 “终于来了。”谢问眼睛一亮。 “他就是连海平?”谢琞凑到谢问耳边小声道。 谢问点点头:“浅月楼主说今日连海平会在这间茶楼与长风和为夷会面。看来她的消息果然没错。” “那我们是现在行动还是再观望观望?” “别急,长风他们还没来,我们这个时候贸然出现,只会打草惊蛇。”谢问不动声色地说着,抓起一条灯芯糕,递到谢琞嘴边,“别老盯着人家看,对方会起疑的,来,我们吃我们的。” 谢琞一愣,张嘴一口咬下,登时两眼放光。 谢问看了他这反应,忍不住笑了:“好吃么?” 谢琞点点头:“甜而不腻,这叫什么?” “灯芯糕,用糯米,白糖,猪油,肉桂制作而成。用火点燃之后还会发出桂花的香气。” 谢琞叹了口气:“还是当个普通老百姓好,宫里的那些山珍海味,都没有民间的这些五花八门的点心好吃。” 谢问听他说得感慨,心中不由一动,凑到谢琞身边小声道:“要是有朝一日咱们攻入京城,打败了晋王,你还想不想回去做皇帝?” 谢琞差点一口喷出来,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疯啦!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隔墙有耳吗?” “可是我很好奇啊。”谢问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小声道,“晋王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他给我们兵权,不过是因为我们仍有利用价值,等到危机一解,那便是鸟尽弓藏。所以我们不能不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谢琞听了这话,心情逐渐变得沉重,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握成了拳头,沉默不语。 “那你呢?你希望我回到宫里么?”良久之后,谢琞抬起头来,望着谢问。 “我支持你的决定。”谢问抿了一口茶,想也不想地答道,“不过你若要问我的心意,回答当然是不想。” “为什么?”谢琞心怦怦直跳。 “我讨厌皇宫,我从来不觉得权力是什么好东西,更无法理解那些一天到晚处心积虑争权夺势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与其为了权力而厮杀,不如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上,保护我所爱的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处世之道。” “哪怕沦为别人的棋子?”谢琞忧心忡忡地道,“你真的甘心么?” “成为棋子又何妨。人有利用价值就说明他有存在的意义。就像这棋盘之上,每一颗棋子都安于其位,发挥着不同的作用。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努力让自己不要成为被人丢弃的那一颗弃子罢了。”说到此处,谢问话锋一转,望着谢琞微微一笑,“好吧,其实我也知道你还是心有不甘,对不对?” 谢琞摇摇头,低声道:“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因为权力,我几乎失去了一切。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境遇选择了我,不是我选择了境遇。身处在这样的乱世洪流之中,若自己不去争取,又如何能够苟安。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去保护珍视之人?尹追,小凳子……我不想看到再有人重蹈他们的覆辙了。” “没事。这事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决定,来日方长,你可以慢慢考虑。”谢问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而且我说了,我支持你的决定。若有朝一日你坚持回宫,也别想把我丢下,大不了,我舍命陪君子便是。” 谢琞怔住了:“此话当真?” 谢问点头:“千真万确。不信?要不要我发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谢问发誓,从今以后与谢琞肝胆相照,不离不弃,不论天涯海角,谢问誓死相随,若违此誓,不得……” 话音未落,谢琞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急道:“呸呸呸,不许乱发毒誓,听着瘆人。” 他这一激动,袖子一不小心拂过茶杯,紧接着啪地一声清脆声响,茶杯落在地上碎成几瓣。 “你看看!都怪你!没事发什么毒誓!忒不吉利!”谢琞板起脸来,竖起食指狠戳谢问脑袋。 谢问哭笑不得,举双手投降:“冤枉!杯子是你碰掉的,关我什么事?”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诡异般的安静下来,就连说书人也闭上了嘴巴,茶馆里的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他们俩。 谢问连忙将谢琞藏在身后,对周围陪笑道:“日常拌嘴吵架,惊扰了各位,不好意思啊。”说着便要弯腰去收拾茶杯的碎片,谁知他刚俯下身,便看到一双双鞋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周围,他抬头一看,原本在茶馆中喝茶聊天听说书的客人们竟无声地将他们包围,用杀人般的眼神盯着他和谢琞。 谢问意识到情况不对,缓缓站起身来,警惕地环视一圈。 “各位父老乡亲,这是何意?”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谢公子。”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人们纷纷低头,让出一条道来,连海平阔步上前,直视着谢问的眼睛沉声道,“重明卫主动提出要与武林盟和谈,约定十日申时,在城西茶馆与我见面,暗地里却安排刺客,埋伏于茶馆之中,以摔杯举手为号,意图行刺我连海平。我说得对不对?” 谢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哦,敢情你们不是真的客人,都是丐帮的人假扮的啊?不是我说,连帮主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就听到一个摔杯声,一个举手的动作,就能脑补出这么一出大戏?你怎么不去写戏本啊,多浪费才能啊。” “岂有此理!?你这朝廷走狗!分明就是意欲图谋不轨,被我们识破,还敢狡辩!”连海平身边一名帮众厉声道。 “就是!帮主!用不着跟他废话,咱们一起上,分分钟把这两只朝廷走狗给灭了!” 谢琞听他们一口一个走狗,早已是怒从中来,忍无可忍地上前一步呵斥道:“闭嘴!一群有眼无珠的无能之辈!” “喂!一心……!” 谢问大吃一惊,正要阻拦,谢琞大声道:“别说话!一边站着听!” 谢问一个激灵,立刻乖乖退到一边。 谢琞眼角一挑,横眉冷冷扫了丐帮众人一圈,厉声道:“你们丐帮身为堂堂中原第一大帮,居然忠奸不辩,是非不分,李延昭是什么狗东西,你们心里没点数吗?竟然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与他狼狈为奸,甘心沦为他人之马前卒,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也浑然不知。你们的脑子呢,都长到脚上去了吗?该怀疑的人你们不怀疑,不该怀疑的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便污言秽语,喊打喊杀。你们丐帮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完全就是自找的!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 谢琞自带气场,骂起人来气势如虹,这噼里啪啦地这一席话甩出来,茶馆里顿时鸦雀无声。 谢问知道谢琞身为太子,从小在宫中长大,教训下属早已是家常便饭,但亲眼见他火力全开地骂人还是头一次,在一旁听下来又是瞠目结舌又是解气,忍不住在背后悄咪咪地鼓了鼓掌。 半晌后,终于还是连海平打破了死寂。 “这位公子是何方人士?能否请教尊姓大名?” “少林寺俗家弟子,一心。”谢琞不卑不亢地答道。 连海平拱手行了一礼:“一心小师傅,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你说我们丐帮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何意,可否赐教?” 谢琞视线一扫众人,冷冷地道:“你带着一大群手下包围着我俩,这是赐教,还是刑讯逼问?” 连海平无奈,只能挥挥手,众人立刻识相地退出茶馆。 “这样,您可以说了么?” 谢琞没有答话,而是转头望着谢问。刚才在众人面前他还是一只炸了毛的狮子,现在转眼间就变回了一只乖巧的小花猫,向谢问投去征询的目光,是要将话语的主动权交还给谢问的意思。 谢问知他心意,正要发话,忽然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哥!?” 谢问尚未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已经蹭地冲了过来,一把扑进谢问怀里。 “为夷!?”谢问又惊又喜地抱住使劲在他怀里蹭的亲弟弟,一抬头,见长风站在茶馆门口,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飘然而至。 “大哥,还有一心,好久不见。”长风拍拍谢问的肩膀,“看到你们平安归来,我和为夷也就放心了。” “你们这是……”连海平看着眼前久别重逢的四人,一脸狐疑。 “好,这下人终于齐了。”谢问笑着开口道,“连帮主别急,这事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道来。” 一炷香之后。 听了谢问将玄鹤与李延昭如何挟持皇甫轲,操纵林家父子,挑拨武林盟与朝廷矛盾的来龙去脉之后,连海平惭愧得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与此同时,一股无名之火堵在心头,令他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可是我不愿怀疑盟友,每一次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我们的敌人是朝廷,于是一次次地错过了深究真相的机会。” 谢问:“连帮主,玄鹤与李延昭正是利用了你对武林盟和我师尊的这份信任。事到如今,你也应该看得很清楚,没了成渊的梵炎教,和没了我师尊的南华门,完全没有任何大义可言,攻城略地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得你死我活。至于李延昭和玄鹤,他们更是从头到尾没为武林着想过,李延昭要的是利,而玄鹤要的是复国。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惜将整个武林拉下水,武林盟和梵炎教都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 连海平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我堂堂丐帮,怎能受此奇耻大辱,任由他们继续摆布下去!?从今天起,丐帮脱离武林盟,与李延昭划清界限,割席分坐!” 长风抿了一口茶,笑道:“连帮主英明,不过要对付李延昭,光是割席恐怕远远不够。” 连海平长长一叹:“长风兄所言极是。想必各位也有所耳闻。由于我不赞同用尸傀军作战,李延昭处处与我针锋相对,长期以来,我们丐帮在武林盟中一直遭到排挤和边缘化,我丐帮虽人数众多,但是在武林盟中没有多少话语权,武林盟军攻陷的城池大大小小有十余座,却没有一座是在我丐帮的掌控之下。这可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半晌后,谢琞忽然开口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丐帮有百万之众,只要凝聚人心,何愁大事不成?” “凝聚人心……”谢问细细咀嚼这四个字,若有所思。 谢琞点点头,继续耐心地引导他:“你看,就像这出戏,当初人们第一次看时,都骂我是奸诈小人,欺兄逼父,无情无义。可是现在呢,大家看到最后都义愤填膺,为我叫冤。俗话说无名之师不可兴,失去了大义与人心的一方,终究只能自取灭亡。” 为夷在一旁听得拍手赞道:“一心说得对,李延昭用邪术炼就尸傀,甚至为了扩充战斗力,不惜用活人炼尸,梵炎教中早已人人自危,大家都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不会也会被李延昭炼成活尸。李延昭炼活尸的情景我见过,受害者万蛊噬心,生不如死,是真的惨不忍睹。” 长风奇道:“这你都见过?” “你忘了我曾经在李延昭身边卧底了一个多月?”为夷眉梢一扬,得意地道,“虽然李延昭防我跟防贼似的,不过我也没闲着,早就将他暗中炼尸傀的地点摸得一清二楚。不仅如此,我还发现自从李延昭成为教主之后,梵炎教教众出逃的现象就屡屡发生。白虎堂堂主邵天齐与朱雀堂堂主魏宁,他们其实早有反意,只不过被李延昭以妻小性命要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玄武堂堂主朱奎也担心自己活不长久,所以趁着自己还有命在拼命敛财。” “对了,说到玄武堂堂主。”谢问补充了一嘴,“他已经死了。” “什么!?”为夷大吃一惊,“他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谢问:“就昨晚。我和一心到摘花楼找浅月,正巧碰上他与杨超密谈,杨超使诈,派人暗杀了朱奎。” 长风想到了被李延昭杀死的祁未,不禁叹道:“这玄武堂堂主还真是个高危职业,谁坐这个位子谁就不得好死。” 连海平抱臂在胸,低头沉吟:“杨超和朱奎……我知道他们之间结怨已深,但没想到……他竟然先下手为强了。杨超还是太年轻,这样做明明只会陷自己于不利。” 谢琞默默地听了半晌,忽然灵光一闪:“连帮主,这可是天赐良机。” 连海平一惊:“哦?此话怎讲?” 谢琞:“我们可以利用杨超暗杀朱奎这件事大做文章,挑起梵炎教与南华门之间的矛盾。梵炎教绝对不会生生咽下这口气,定然伺机报复。我们趁机坐收渔翁之利,趁他们内耗空虚之际,一举抢夺城池。” 谢问点头:“不错。而且我们还要将李延昭与玄鹤的阴谋公之于众,让所有人看清这群所谓的武林盟军的真面目,号召天下人群起攻之。长风兄是昆吾派大弟子,有长风兄出面,想必江湖中人也会一呼百应。如今我已有制约尸傀的万全之策,而为夷又对尸傀据点了如指掌。尸傀大军一破,李延昭与玄鹤等人也就不足为惧了。” 连海平听得心潮澎湃,心情大振,连声道:“好!真是太好了!听了你们的这一席话,我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众人正说得热火朝天,忽然一个人影从门外冲了进来。 “谢问!不好了不好了!”林琼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抓住谢问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快回去看看,叶前辈他……他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