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秀色可餐
哥哥去开会去了，弟弟坐在哥哥办公室，随手翻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想到刚才一路走过来每个看见他的人都是“白白总”，觉得这个公司的人可能真的都不太喜欢他。或者是白这个姓实在不太好。难怪取笔名取易寒，而不是白谦……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说了一声“请进”，一个看着年龄看着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见他明显愣住了，然后路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原来是你回来了，我就说怎么出个差回来公司氛围都变了”。 “嗯”弟弟没什么特别反应，看样子以前跟他很熟，而且职位不低的样子“你有什么事吗”？ “哦”？男人随意地倒了杯咖啡坐在了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看样子这三年你遇到了很多事啊”？ “去拿你自己的杯子”弟弟看着那男人在哥哥办公室拿了一个看着经常用的杯子，三年？原来失踪了那么久吗？ “啧”男人放下了递到嘴边的咖啡“看你这样还以为换了个芯子，没想到这倒是没变”。 弟弟没什么反应走过去把杯子里的咖啡倒了，又问了一遍“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仍然用带着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探究地看着他“我为你放弃了锦衣玉食，天天替你奔波劳累，三年里做牛做马，你这回来了不说句谢谢，还翻脸不认人了”？ “我失忆了”弟弟没有理会男人的试探，直接抛出了最后结果，糊弄那个小助理还行，他不觉得瞒得过这个男人。 “还真喝了忘情水”？男人表情变得更有趣了，眼神却没有什么怀疑，显然觉得弟弟的变化只有这个理由解释得了“连我这个前男友都忘了”？ “我对我们三年的缠绵悱恻，夜夜笙歌永生难忘，也不会忘记我们的开始是我一掷千金，买你初夜”。弟弟淡淡地看着随着他的话表情崩裂的男人，挑了挑嘴“还需要我将我们以前用过的姿势都讲一遍吗”？ 男人露出一种嫌恶的表情，摆了摆手说“啧，我看你是为了诓你那个傻哥哥装的吧”？ “我走之前告诉你了”？弟弟没有理会他，直接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你还猜到了多少”？男人挑了挑眉，果然，不管因为什么性格怎么变，人还是这个人，跟这个人就不能拐弯抹角，否则最后掉坑里肯定是自己，但是，不拐弯抹角怎么好玩呢“顺便给我讲讲推理过程，我可是你的书粉”。 “还猜到了”弟弟瞥了一眼坐姿随意，语气熟稔的男人“你没看过我的书”。 “这就不对了，我可是最爱”男人顿了一下，回想三年前的那些帖子“超现实主义，最喜欢你那本”。 “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除了我以前笔名叫易寒什么都不知道”。弟弟其实没什么心思跟男人打太极，但是想着哥哥可能还要一两个小时，他闲着也是闲着，倒是可以跟这个男人玩玩。 男人皱了皱眉，他知道弟弟除了对那个傻子哥哥从不撒谎，既然他说他失忆了，又完全不知道以前的事，那肯定是哥哥有意瞒着了，结果他说了句话恐怕让弟弟对那时候的事猜得七七八八了，这可不太妙。不过反正如果弟弟想知道的迟早能知道，从他这里知道也没什么，何况是这种上网一查就可以知道的事。 弟弟看着男人的表情变幻，看样子这人不止是细致入微，还真的对他比较了解。 弟弟慢慢地说“还是我问你答吧”。 “行，你问”男人也不含糊，有一天能让他给弟弟解答问题，他也算干了件大事。 “你叫什么”？ “……” 男人简直怀疑弟弟是在报复他那个前男友，但是，他好像是到现在还没说名字。 “杨铭丞，你求过来的副总”。 弟弟喝了口水，慢慢地说“扬名立万和功成名就你做到了哪个”？ 这是报复，这绝对是报复！副总咬牙切齿地说“是铭刻的铭，丞相的丞” 说完副总又想起什么，噗嗤笑了一下，带着点感慨说“明明这是你答应我的事，结果你跑了 ，把你哥哥那个烂摊子留了给我”。 副总想起当年那个鲜花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又想起三年前疲惫不堪，死气沉沉的弟弟，再看看现在这个眼神冷寂，态度漠然的人，突然有点点伤感，总觉得人生又少了一个乐趣。 “那你要记得哪个丞相？”弟弟看了眼副总，神色未变，继续慢吞吞地说“商鞅，李斯还是胡惟庸”？ “……”副总觉得他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我华尔街出身，如果要隐喻得用ABM，CRM，SCM来打比方”。 “我失忆，不记得外国人了，这几个人是谁”？ “……”说好的从不撒谎呢！？ 副总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兄弟俩神奇的吃饭方式，哥哥恨不得连筷子都帮弟弟拿着，弟弟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慢吞吞地吃着，但没反应就是种特别的反应不是吗？ “杨副总不吃吗？”哥哥看着副总一直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他和弟弟，不解地问。 他开完会回来，看见副总在办公室和弟弟聊天，他才想起来今天副总出差回来，应该是来把合同给他的。 副总是弟弟在他接管公司不久后找的职业代理人，似乎一直和弟弟关系很好，也算是他唯一知道的一个弟弟的朋友。在这三年里，特别是前两年，一直是副总和助理支撑起了公司。 哥哥进去的时候看见弟弟坐在沙发上发呆，副总坐在另一半玩手机，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弟弟失忆让两人有点隔阂，所以他邀请了副总一起吃饭，想给他们多一点熟悉时间。 副总笑了笑，说“我就是没想到还可以看见白总，一下没适应过来”，他其实对这兄弟俩的相处氛围有点意外。 当年，他第一次看见兄弟俩相处就觉得弟弟对这哥哥态度有点意思，还没等他去试探，弟弟就直接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他虽然有点没想到但也没觉得很不接受，这种事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何况还只是继兄弟。其实真让他想不通的是弟弟居然一直没对哥哥下手，毕竟就弟弟那脑子，真下手了，对这个比起来可能脑子空得就装得下弟弟两个字的傻子哥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但是看着那个心比天高的白寒跟个哈巴狗一样围着根木头转更好玩就是了。 不过三年前弟弟开始大规模跟他交接公司事务那段时间，这俩兄弟关系似乎闹得很僵，弟弟整个人也不太对劲，他有点没想到弟弟忍了这么多年，在这个节骨眼对哥哥自曝了，但又没什么，反正什么时候爆不是爆呢，他本来兴致勃勃地想看到有意思的事发生。 更没想到的是，弟弟居然会攻不下来这个天天张口闭口我弟弟，认为弟弟无所不能，十全十美的超级弟控，更搞笑的是，最后还把自己弄成了那个鬼样子，这可真是……非常意外的有趣发展。 但是后来，弟弟直接消失了就不有趣了，他可是，无聊了三年，要不是看在弟弟当年帮过他一把的份上，他可早就撂担子了。 不过现在，他们俩的相处就更有意思了，从下午的接触来看，这个失忆的弟弟比以前还拒人千里之外，比以前还有趣，对这个哥哥似乎是有点不同，但是也说不上太亲昵，不说对比以前那个整个世界就对哥哥特殊的弟弟，就是普通兄弟……或者情侣，也不会是这种相处感觉，吧。 其实第一眼看到这个失忆的弟弟就让他觉得很不妙，他总觉得有些，有很多地方不太对劲，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不过，这样就更有趣了不是吗？ 本来对副总这句话有点不愉快的哥哥看见弟弟越吃越慢，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轻声问“小寒，你是不是吃饱了”？ 弟弟点了点头，接过了哥哥递过来的半碗汤，又看了一眼一脸玩味的副总，慢慢地说“我也没想到还可以看见杨副总”。 其实从下午跟这个副总接触过他就觉得，这人不是留给哥哥的最佳人选，这个副总太敏锐，太有好奇心又太玩世不恭了，哥哥根本应付不来这人。这人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试探他，试探他对哥哥的态度，还有意无意地挑拨一下他和哥哥的关系，极为恶劣地想看场好戏。如果不是自己应该帮过这个男人什么，他不觉得这个男人会老老实实帮了哥哥三年，不过对方似乎只喜欢他觉得旗鼓相当的对手，如果没有他，倒是对戏弄哥哥兴趣不大的样子。看样子，三年前他的确状态很不好才会把这个人放到了哥哥身边，所以，他那时候…… “白总怎么知道失忆前有没有想过呢”？副总笑眯眯地说，制止了哥哥说话吗？看样子这俩兄弟比想的还要有趣。 弟弟放下碗，平静地说“哦，我只是随口一说”。 “……”副总被噎了一下，又道“那白总打算什么时候重新接管公司呢”？ “公司不是早就交给我哥了吗”？弟弟似乎有点疑惑的说，“这么说，杨副总是因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才一直叫白总的吗”？ “我只是帮你打理。”哥哥接了一句，他之前跟这个副总接触得不多，只知道对方工作能力极为出众，但这副总倒是以前也一样，只要和弟弟见面两人就是这样暗流涌动，你来我往。他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副总对弟弟的态度，连带这也不太喜欢这个副总，可能这就是弟弟说的因为智商差距产生不舒适吧。不过弟弟倒是一直跟他关系不错的样子，连最后托付公司也选择了这个人。哥哥想，可能这就是弟弟和副总的相处模式吧，所以他本来不想打扰两人的“叙旧”，但关于公司的这个问题还是需要强调一下。 杨副总觉得哥哥这种太实心眼的人实在太过无聊，还是弟弟这种人比较好玩，就是一不小心就成了人家儿子“当然，白总永远是我的白总”。 “嗯，那既然哥和杨副总都没问题，就麻烦你们继续帮我打理了”弟弟从善如流，语气平淡。 “……”果然又把自己坑了。 哥哥觉得今天弟弟吃得有点少，轻声问“小寒，你是不太喜欢这家的东西吗”？ “嗯，不喜欢”弟弟看了一眼副总，继续说“看着就不太有胃口，没家里做得好”。 哥哥笑了一下，说“那以后还是在家里吃”。 副总笑着插话“我倒是挺喜欢这家的，色香味俱全”。 “但是我看杨副总你没怎么吃”哥哥诚心诚意发问。 “可能杨副总闻着味饱了”弟弟觉得哥哥对副总这种微妙的敌意……有点可爱。 副总看着俩狗男男一唱一和，挑嘴笑了笑说“不，是白总秀色可餐”。 “杨铭丞，别这样说我弟弟。” 哥哥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轻佻的语气评价弟弟的长相。 副总和弟弟都对哥哥的突然发作有点意外，前者笑得更意味深长了，后者倒没什么特别反应，似乎在想什么。 “抱歉，我失言了”副总诚恳地向哥哥道歉，这么大反应？不想让别人打弟弟的主意吗？ 晚上哥哥给弟弟吹头发的时候，突然摸了摸弟弟额头靠近发际线的一个疤痕，抿了抿嘴。 弟弟伸头摸了一下哥哥手指所在的地方，触到了哥哥的手指。 哥哥被弟弟微凉的指尖惊醒了，犹豫了一下，直接握住了弟弟的手，发现弟弟手上也有很多疤痕，他俯下腰，捧着弟弟的手凑了上去。 弟弟感受到哥哥温软的嘴唇，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弟弟想了一下哥哥今天极为激烈的反应，又想到自己对自己长相的厌恶…… “不想说”哥哥走到弟弟身前蹲了下去，抓住弟弟的手展开，慢慢摩挲着弟弟布满伤痕的手指，想数清楚到底有多少道。 弟弟任由哥哥抓着自己的左手，抬起另一只手点了一下哥哥的耳垂，盯着哥哥的表情，语气轻柔“高中……”弟弟顿了一下，“还是初中”？ 哥哥死死地抿着嘴，呼吸急促了一点。 “老师”？弟弟察觉到哥哥攥紧了自己的手，摸了摸哥哥的头，略带笑意，说“要是再让我自己想象可会比真正发生要多的多，毕竟，”弟弟手往下扶住了哥哥的脸，慢慢往下，“我可是什么都猜得到”。 如愿地在清醒的时候尝到了哥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