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虎离山之计
沈星竹一个上午都在任劳任怨地干活，刚砍完柴，文烟游又让他把院子里地三个大水缸都装满水，等到这也忙完了，已经到了日头最高的时候，该吃午饭了。 沈星竹一张俊脸被晒得微微发红，耳垂和脖颈却依旧白皙，上面缀着一层薄汗，原本清冷的面容多了许多生气和活泼，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 “阿游，乖乖，肚子难不难受？中午想吃什么呀？” 文烟游看着这个人乐呵呵的样子，蜷着身子，捧着硕大的胎腹，吃力地扭着屁股往另一侧躺，躲开他来探查胎动的手，嫌弃极了，“脏死了，别碰我。” “好好好，等我去洗洗手，就给阿游做饭。等下妍妍和阿婶都来，中午我多做一些。” 文烟游听到自己的宝贝小外孙女要来，那全身警惕竖起来的尖刺顿时就消失了，眼睛变得亮亮的，挥手催促沈星竹，“你快去快去，别休息了。” 青年有些无奈和宠溺地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清香的手帕，轻柔拭去文烟游额头和人中的汗水，故意亲昵道，“阿游一点都不心疼我，好伤心。” 文烟游懒得理他，就当听不见看不见，只不过躺了这么久，虽然沈星竹在日头高起之后，就把他连人带躺椅搬到了树荫之下，他还是觉得背后都被汗弄湿了，凉凉的，还有点粘粘的，很难受。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温凉甘甜的液体没有了，文烟游还有点懵懵的，撅着嘴去够那已经拿开的瓷勺，对上那双温柔含笑的眼睛，顿时恼羞成怒！ “我还要喝！” “阿游乖，你有着身子，不能多喝凉的。” “那又不是凉的！”明明就是煮开了之后放温的，还有点热的！ “金银花露是解暑的不错，可是现在刚刚开春，就算是正午，热得也有限，你若是贪嘴喝多了，过一会儿可要肚子痛了哦。” 文烟游抱着肚子生闷气，手下意识地在饱满圆润的隆起上打着转按揉，心里恨恨骂道，“你爹真不是个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沈星竹就看着他撅着嘴叽里咕噜地嘀咕一阵，又气哼哼地不理他了。 他看得好笑，又怜惜又喜欢，心里美滋滋地冒泡，以前怎么也不敢想，阿游知道真相之后，他还能这么幸运地多陪伴他一天，多陪伴一刻也好啊。 两个人老远就听到妍妍兴高采烈的声音，果然，就在高龄孕夫吃力地撑着扶手探头探脑的时候，小姑娘像个活泼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冲到了他的面前。 只是很快地刹住了脚，又扬起一张红扑扑的可爱笑脸，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文烟游的躺椅，小心地贴着那颗圆滑紧致的大肚肚，依恋地靠在阿公怀里。 妍妍的阿婶走在后面，笑呵呵地拎着许多食盒，原来她早就想到沈星竹要照顾现在拧着气的孕夫，怕是都没有时间做饭，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沈星竹谢过她，想了想，准备把绿豆汤也熬煮上，孕夫本就体热，阿游身子沉重惫懒，转身都费力，难为他这么热还“陪着他”砍柴。 午饭文烟游吃了很少，沈星竹难掩忧虑，还是妍妍的阿婶劝慰道，“文先生临产在即了，胎儿顶着胃脘，吃不下是正常的，等到饿了再吃就是了。” 倒是饭后的绿豆汤他喝了不少，文烟游喝完一碗还要，连夸妍妍的阿婶手艺好，女子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解释，对上沈星竹微微摇头的动作，只好不提。 沈星竹心里清楚，若是阿游知道那是他做的，怕是连汤都不愿意喝了。 “阿游，真的吃不下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开胃的？你要吃什么，咕咾肉吃吗？酸酸甜甜的。” 沈星竹以为自己又会被干脆置之不理，没想到和妍妍玩了一会儿的文烟游倦倦地睁了睁眼，白白胖胖的肉手在孕肚上揉了两下，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要吃兔肉。” 他又低头去问抱着他肚子昏昏沉沉已经快睡着的小姑娘，“妍妍吃吗？” 小姑娘睡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白净的小脸蛋在圆滚滚的大肚子上蹭了两下，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啊？” 文烟游点了点头，理直气壮地强调，“我要吃兔肉！你现在就去山上给我打兔子！” “......” 沈星竹真有些遭不住了，哭笑不得地说，“阿游，等我打到兔子回来，天都要黑啦！我跟村里的猎户说一声，明天得了兔子就给你做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就要今天吃！” 沈星竹一阵头大，好声好气地劝，生怕语气稍微一点点不耐烦孕夫就会爆炸，“乖，阿游，你肚子这么大了，宝宝也快要出来了，我不能离你太远的，不然我会很担心，你乖乖的好不好？明天，我保证明天，肯定让你吃上兔子好不好？” 文烟游不说话，咬着嘴唇盯着他，他身子弱，圆鼓鼓的大肚子沉甸甸地压在他腰上，随着吃力的喘息上下缓慢起伏，衬得那张养得肉嘟嘟的白白软软的脸蛋小极了，可怜极了。 孕夫依旧不开口，只是那瞪得大大的黑眼睛，很快红了一圈儿，眼角细细的鱼尾纹很快湿了，睫毛颤抖两下，两行清泪掉下来。 “......” 沈星竹深吸一口气，头疼地抓了抓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无奈道，“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阿游，你答应我，乖乖的躺着好不好？不要乱走动，等我回来，有事情就叫妍妍的阿婶好不好？” 等到很不放心的沈星竹一步三回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文烟游忽然闷哼一声，身子一软，颤抖着彻底倒回躺椅上，双腿艰难地向上抬起，踩在躺椅上，挺起肚子，难受地一声声呻吟。 好像忽然卸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原来他刚刚一直勉强支撑着，绷着身子保持正常，没说话也是生怕自己开口就让沈星竹发现不对，不然他肯定是要恶语相向几句的。 没多久的时间，文烟游就已经大汗淋漓，他一只手依旧小心地圈着抱着他的大肚睡得香甜的小姑娘，另一只手则托着身前那又硬又烫的大肉球轻轻推搡。 肚子好痛.....痛死了...... 文烟游现在很清楚，这不是假性宫缩，因为他已经从一早痛到了现在，肚子里一阵阵发紧蠕动的疼痛不但没有任何缓解，反而愈发严重，愈发频繁。 肚子里的小畜生不安极了，圆圆的小脑袋就抵在他酸痛极了的下腹磨啊磨的，磨得宫口又酸又软，酥麻涨痛，只要呻吟着微微挺起身，就能听见极为细小的骨骼摩擦的脆响。 文烟游浑身热汗，双眼含泪，在沈星竹不在的时候，他才敢这样温柔而小心地缓缓摩挲自己的孕肚，感受到肚子里越来越强烈的熟悉的剧痛和宫缩，他眼睫一颤，又颤巍巍落下两行泪来。 肚子里的小畜生又不动了，宫口的酸软得到了缓解，可是宫缩却依旧强劲，不依不饶地折磨着心绪不宁的高龄孕夫。 “你怎么又不动了？不会是在心疼爹爹吧？” 文烟游嗓音沙哑，苦笑着问。 “不是爹爹不喜欢你，可是你另一个爹爹，实在是.....实在是.....” “呼呼.....呼呼呼......好了好了......乖.....不说了不说了......爹爹疼得厉害.....你乖些......乖些......别吓坏了姐姐......” 文烟游脸色又显出羞涩的红来，小声嘟囔着，“叫小姨也行......” 肚子里的小畜生好像刚刚休息够了，继续用硬邦邦的小脑袋锲而不舍地凿着爹爹的宫口，甚至力气比刚刚还大，疼得孕夫身子一抖，在孕囊猛地痉挛缩紧的瞬间，呻吟出声， “宝宝......唔——好痛！轻一点......轻一点......” 这一声喊下去，肚子里的动静竟然真的没有了，正当文烟游扶着孕肚急促喘息着，想要把自己滑下去的身子往上移一点的时候，胎儿又兴奋地跃动起来了。 不过不是往下钻凿着宫口，而是小手小脚在滑嫩嫩的大肚皮上鼓出小鼓包，东一个西一个的，跟宫缩相比，简直就是在撒娇。 文烟游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慈爱的微笑，这个小家伙，这么开心啊...... 想到沈星竹曾经说过，肚子里的宝宝是能感觉到爹爹喜欢他还是讨厌他的，想到他这几天都是叫肚子里的宝宝“小畜生”的，顿时又有些紧张和心酸，小家伙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不过是懵懵懂懂就被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文烟游慢慢熬着磨人的宫缩，不舍得叫醒睡得正香的妍妍，可是小姑娘还是从抱着的大肚肚不寻常的动静中醒来了，揉了揉眼睛，“唔.....阿公.....宝宝还好吗？” 她再不懂事，也该看出来这被胎动拱得奇形怪状的肚子的不对劲了，而且摸上去那么硬，那么烫，被沈星竹背地里教过很多次的她，很快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惊慌失措地跳下躺椅，“竹老师！竹老师！阿婶！阿婶！不好了！小宝宝要出来了！” 可是院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人理会她。 妍妍害怕地从空荡荡的屋子里跑出来，眼睛红红的，扁着嘴快要哭了，“怎么办.....呜呜呜......阿公，竹老师和阿婶都去哪儿了？” 文烟游勉强扯起一个苍白的微笑，后仰着脖子靠在躺椅上大口喘息，“没事，乖，妍妍......” “阿婶去镇上了，嗯......竹老师上山了.....” “你帮帮阿公.....扶着阿公，站起来，好不好？” “呼呼.....宝宝现在......下不来，你帮帮，呼呼.....阿公......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