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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期盼着法比安变成一个脸上被抓了爪子印的男人，或者变成一个有着啤酒肚穿着条纹衫的中年男人。尤其是赫斯特，她今天中午答应法比安小聚，且格外希望对方变成这样。

    “糖霜星星，好久不见。”随着熟悉的昵称和总是漫不经心的语调，赫斯特知道自己失望了。法比安站在长春花蓝的越野车前，那辆车从十年前就看起来总是一副要散架的样子，他每隔几年都要重新给越野车——贝拉重新上漆，十年前是象牙黑，过了一年变成了宝石翠绿，后来分手的时候，是柠檬黄，现在是长春花蓝，天知道中间还涂了什么颜色。看到贝拉，赫斯特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六年前那个怒气冲冲神经质的女人。

    赫斯特强忍住讽刺他的冲动，冷漠的说：“好久不见，法比安，请叫我赫斯特。”

    “艾达和玛德琳呢？她们怎么还没来？”又是这样，法比安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讽刺一样，扭头左顾右盼的找着妈妈们。法比安总是对她的想法不屑一顾，当年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赫斯特想要一拳锤在他那张依然可以称作帅气的脸上，过了六年，法比安比以前更帅了，带着一点成年人特有的沉稳。“或许我妈妈们听到你的名字就不想来了。”她没好气的说。

    法比安摊手说：“糖霜星星，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很久没见，没必要对我带有敌意。”

    “是吗？你的短信可不是这么说的。”赫斯特看了眼手里拿着的手机。

    “我的小星星，如果我要是和气的对你说，我们六年没见了，请同我聚会可以吗？我想你会当做根本没看见这条信息。”法比安总是油嘴滑舌的爱讨好女人，当年就是他这点风趣让赫斯特深深沉迷其中，约会了整整三年。“再说了，小甜心，你不觉得我们确实应该讨论一下佐伊吗？”

    “你怎么知道她叫佐伊？”赫斯特瞟了他一眼，想让艾达和玛德琳快点来，速战速决。

    法比安一副受伤的落寞神情说：“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她叫佐伊，你就不应该送她去上学，她的老师是我的朋友。她看到你就知道佐伊是我的女儿。你知道的，我们脸颊上某些特质是家族遗传。比如佐伊的眼睛。”他这副受伤的神情曾经让赫斯特母爱爆发，时至今日，依然能让赫斯特有一些神情动摇。

    “好吧，好吧，你知道佐伊是你女儿了，然后呢？六年前我和佐伊都不需要你，六年后也是这样。你难道不应该庆幸一分钱抚养费都不用出？或许佐伊长大了想要父亲的时候会去找你，那就提前恭喜你那时候凭空而降一个贴心女儿。”赫斯特冷静了一下，让自己不要动摇，用敷衍的语气说。

    法比安沉默不语。

    好在艾达和玛德琳到了。他们四个人走进了餐厅，要了一份沙拉，四杯可乐。赫斯特已经吃过午餐了，所以她只是喝着可乐，看着法比安吃沙拉。艾达最先开口说：“你好，法比安，好久不见，你依然和以前一样是个迷人的小伙子。”法比安回应以帅气甜蜜的笑容。

    玛德琳和赫斯特依然沉默地吸着杯子里的可乐。

    “法比安，你现在在做什么呢？还是动物园保育工作吗？”艾达继续问。她知道那两个女人是绝不会开口打破沉默的，除非她们想这么做。

    法比安用纸巾擦了一下嘴，露出一个讨好的甜甜的笑容，就像是小狗一样，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艾达说：“是的，艾达，我还在动物园工作，不过现在已经是保育组织负责人了。不需要我东奔西跑四处拯救动物了。只需要隔三差五穿戴整齐去参加慈善会，让那些有钱人乖乖给动物们掏钱。”说完，他又笑了一下，真的很像波多洛克梗犬。

    “恭喜，希望我在社区慈善会上看不到你，否则你的脸一定会让我掏空钱包。”艾达笑着说。她一直很喜欢法比安，虽然和赫斯特没能走到最后。他们在上大学的时候，艾达和玛德琳就带着法比安和赫斯特在春假的时候穿越丛林，而不是和一帮醉醺醺的少男少女带着荧光项圈在沙滩上裸奔。法比安一直很喜欢小动物，念得也是兽医专业，他们的旅行让法比安对动物更为热爱，甚至在牧场住宿的时候帮农场主人接生了一只羔羊。

    玛德琳打断了两个人的叙旧说：“赫斯特没多少时间，我们来谈谈佐伊。”

    “好吧好吧，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赫斯特和我分手之后怀孕了，并且生了一个根本没有告诉过我的宝宝。并且，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个宝宝已经六岁了。我非常怀疑如果佐伊没有上我朋友的学校，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在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儿。”法比安面对玛德琳有些拘谨，你知道的，玛德琳总是把家庭当做第一位，这是她的民族信条，他相信如果惹玛德琳生气，她会揪着自己的后脖领子将他从餐厅门口摔出去。

    玛德琳盯着他。

    “我想见见佐伊，作为一位毫不知情的父亲，一颗精子提供者，我想我有这个权利。糖霜星星，我来并不是为了和你抢抚养权，你独自抚养了佐伊六年，我知道单身母亲有多难，手忙脚乱的尿布，奶瓶和彻夜的哭，你知道我妈妈就是单身母亲，我只是想看看佐伊。”法比安说。他的态度让赫斯特软化了，玛德琳也放松了表情。艾达，最难搞定的永远是最好说话的艾达，她说：“法比安，我想我们需要回去问问佐伊的意见。如果她同意见你的话。”

    法比安点点头表示理解。玛德琳又变成了每年春假带着他去旅游的和气长辈，她微笑着说：“很高兴见到你，法比安。”

    赫斯特依然有一些隐约的担忧，但是她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法比安的笑让她的心有些乱，她需要回去上班整理一下情绪再好好想想。

    “我想赫斯特一定没有告诉佐伊我的存在，或许佐伊还不知道她有父亲。”法比安善解人意的说，“我们约在这周六吧，如果佐伊同意见我。我想一周的时间给她消化这个消息应该足够了，当然，赫斯特也要考虑一下怎么和佐伊说。如果她还没和佐伊说我死了的话，或许我不用亡灵节再来。”

    玛德琳和艾达都被逗笑了。法比安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在赫斯特心里有一定分量，只要他的要求足够妥协并且合理，赫斯特看在过去的面子上是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的。但是玛德琳和艾达不一样，她们从两个人开始交往的时候，法比安觉得她们就看透了自己的本质，玛德琳话很少，但是艾达会支持她，赫斯特会支持自己的母亲们，艾达很好说话但总是有自己的原则，如果她不想同意，就算是玛德琳也很少能让艾达改变主意，而玛德琳则总是支持艾达。

    赫斯特点点头说：“我要去上班了，再见，法比安。”

    “再见，糖霜星星。”法比安情不自禁给了她一个拥抱，并且目送赫斯特走出门。

    “你依然爱着赫斯特。”艾达说。

    法比安有些脸红，他一直爱着赫斯特，就算赫斯特提出分手以后，他依然爱着赫斯特，这么多年都未曾改变。但是他知道自己和赫斯特是两个世界的人，赫斯特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而不是跟着自己今天跑去亚马逊森林，明天去非洲大草原。当他听朋友说赫斯特有一个名字叫做佐伊的六岁女孩，有着和他一样的眼睛，并且用的名字也是他的姓氏史密斯之后，他就知道佐伊是他的女儿。经历了一个月的忐忑不安，最终决定试着发短信给赫斯特要求见上一面。他在来之前已经在赫斯特的INS上看到了佐伊，从一个小婴儿到六岁，每年的生日聚会，圣诞礼物……

    “那你当初就不应该决定分手。”玛德琳说，“如果分手就不应该继续爱赫斯特。”

    “玛德琳！”艾达制止了玛德琳的责怪，然后对法比安笑笑说：“佐伊会喜欢你的。她不止需要一个母亲，还需要一个爱着母亲的父亲。就像我和玛德琳这样。”

    玛德琳不满的看着艾达，然后愤愤的说：“那他或许可以先去银行结算清六年的抚养费！”

    “玛德琳！我的七弦琴！”艾达握住玛德琳的手示意她不要继续对着可怜的法比安发泄怨气了。“我的小花环！可怜的法比安！”

    艾达和法比安继续聊了一会儿，她说了赫斯特的近况，没结婚，没有追求者，一个人除了上班就是带佐伊，最近升职了，不过事情也多了，有些焦虑……法比安说自己也是一个人，有过几位追求者，但是他忘不了赫斯特，所以约会了两三次就结束了，如果没有佐伊，他过一两年稳定之后也决定找赫斯特重续前缘，如果那个时候赫斯特还单身的话。

    “再见，艾达，再见，玛德琳。谢谢你们，希望周六见。”法比安笑着站起身结束了这次对话。

    艾达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说：“再见，法比安，祝福你能如愿。”

    “那我要祝福你银行卡里最好有足够支付六年抚养费的钱。因为很快你或许就需要它们了。”玛德琳不情愿的和法比安握了握手。法比安依然微笑着，并没有因为玛德琳的话而感到不悦。

    回家路上，玛德琳继续沉默。

    “玛德琳，不要干涉孩子的事情，你答应过我的。”艾达在红灯的时候扭头对身旁坐着的玛德琳说。“如果法比安想要见她的女儿，而赫斯特也同意，那你就不应该阻拦他们。命运自有定数。”

    “艾达，或许你想的太简单了，法比安总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他想要跟我们去旅行，你同意了。他想要离开赫斯特，也做到了。如果他想要佐伊，我想不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让佐伊留在身边。当初我就不喜欢法比安，太会甜言蜜语了。”玛德琳说。

    艾达笑了笑说：“如果法比安想要佐伊，那就让他带走吧。不要小瞧佐伊，她会让法比安后悔的。”

    “佐伊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玛德琳抗议。

    佐伊在校车停靠点下车，艾达和玛德琳早就开车来了在路边靠着车喝着草莓奶昔等她。5和佐伊一起下车的朋友们对艾达和玛德琳挥了挥手，他们很喜欢佐伊的外婆们。

    路上佐伊对玛德琳说起自己今天在学校做过的事情，包括点评了一位对自己有好感的男生。

    “你喜欢他吗？”玛德琳问。

    佐伊想到约翰就迅速摇了摇头说：“他说以后长大了带我坐他爸爸的摩托车，可是我不喜欢摩托车。我喜欢咱们家的车子。”

    “好吧，我为约翰感到惋惜，他失去了一位好女孩。”玛德琳笑着说。

    “佐伊，你记得今早我们的谈话吗？”艾达将车子停到车库的时候问。“当然。”佐伊说。艾达点点头说：“我和玛德琳还有你妈妈今天去见法比安了，他说想要见你，但是我们认为需要先回来问问你的想法。”

    “法比安想要我的抚养权吗？”佐伊问。

    玛德琳摇摇头说：“法比安只是想见见你，没有别的。还有，艾达，赫斯特知道你告诉佐伊法比安的事情，她会生气的。”

    “那好吧，我认为可以我可以见法比安。我会和妈妈讲的，让她不用担心我和法比安的事情。”佐伊那一瞬间不像是只有六岁，更像是有十六岁了。

    晚上赫斯特下班回家的时候，佐伊正在沙发上和猫咪瑞雯一起吃水煮鸡胸肉干，艾达和玛德琳将饭菜摆在桌上。“妈妈，我来帮忙。”她赶紧上楼换上了家居服然后到厨房里帮忙。

    吃饭前，赫斯特需要对上帝祈祷，但佐伊不信上帝，玛德琳和艾达也不信。艾达摆弄着巴林卡琴弹奏，她喜欢给妈妈的饭前祈祷添加配乐。玛德琳正喝着石榴柠檬汁，被酸的面目狰狞，她悄悄起身去给杯子里多加一勺蜂蜜。佐伊看着鸡肉和蔬菜沙拉决定等下告诉外婆她不想继续吃鸡肉了。

    等赫斯特花了一分钟祈祷完毕，玛德琳笑眯眯的看着她拿起手边那杯石榴柠檬汁喝下去。“我的上帝，这他……这是什么东西！”赫斯特勉强在女儿面前忍住谩骂，赶紧去水龙头那里找个杯子漱口。“你加了太多柠檬，赫斯特。”玛德琳说，“你今天为太多事分神了。”

    “对，佐伊，我等下想和你谈谈。”赫斯特放下叉子对佐伊严肃的说。

    佐伊温顺的说：“好的，妈妈。我同意去见法比安。”

    “妈妈！”果然，赫斯特对艾达，这个有问必答的母亲不满的叫嚷了一声。“妈妈，你不觉得这种事应该我来对佐伊说才合适吗？如果佐伊不能接受怎么办？”

    玛德琳饶有兴趣地插了一块红酒牛排，边津津有味的吃，边等待着母女大战的开始。

    “小玫瑰，我很抱歉，你知道我从不对孩子说谎。”艾达立刻为自己没有考虑佐伊而道歉，“如果佐伊不能接受，我想她明天或许不用上学了。”

    佐伊握住妈妈的手，说：“妈妈，我没那么脆弱，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法比安的事情，我就不会以为自己是你从精子库里合成的胚胎。”

    赫斯特神情复杂的看着佐伊，一个六岁的孩子就知道精子库，她一时之间不太能接受。“妈妈，现在到处都联网，只要会查google就知道很多事情。”佐伊安慰妈妈不用自责，她的早熟只是因为太早接触互联网了，新一代人类就是这样，只要花上半分钟去google，你就能知道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事情，四岁就可以学会怎么做简易的白糖炸弹了。

    晚上，玛德琳让艾达和赫斯特谈心，她送佐伊去睡觉。

    “外婆，我不想听希腊神话了，我想听别的故事。”佐伊说。玛德琳想了想说：“好吧，我确实讲了很多希腊神话。”“是的，我已经知道宙斯是个人渣了。”佐伊将床头的台灯调节成了微光模式。

    “那你知道缪斯女神的故事吗？”玛德琳说。佐伊摇摇头。

    在希腊神话中有九位缪斯女神，她们是宙斯和谟涅摩绪涅所生的孩子。这九位缪斯女神分别是掌管天文学的乌拉尼亚，掌管默剧与圣诗的波吕许谟尼亚，掌管喜剧的塔利亚，掌管悲剧的墨尔波墨涅，掌管抒情诗的厄剌托，掌管歌曲与舞蹈的特尔西科瑞，掌管音乐的欧忒耳佩，掌管历史的克利俄，还有最小的女儿，掌管史诗的卡利俄佩。她们住在帕尔纳索斯山，作为阿波罗的伙伴，与太阳神整日纵情歌唱舞蹈，还发明了乐器。

    赫西俄德的神谱上说，这些神女是发束金带的缪斯，喜欢宴饮和歌唱。她们脚步轻盈，在泉水旁漫步，或者会在山峰上跳起舞蹈。她们在夜晚用浓雾装饰自己，用动听的歌声吟唱。她们协助人们在各种领域获得灵感，如果你能向恰当的缪斯求助，你就可以得到帮助。古往今来的艺术家都想得到缪斯的垂青，如果缪斯们回应他们的祈祷，他们就会拥有源源不端的灵感，写下动人的诗歌，感人的作品。平凡的作曲家会一夜之间变成莫扎特，庸俗的剧作家会化身莎士比亚再生，那些作品将在历史长河留下他们的名字。

    这九位神女会玩一种名字叫做缪斯的游戏来打发时间，她们称之为缪斯游戏。每个人都要选择一位艺术家，然后化身成为缪斯去激发他们的灵感，谁的艺术家创作出来的作品名气大，谁的声名永世不灭，谁的缪斯才能获胜。

    “缪斯们怎么知道谁的声名是不灭的？”佐伊打了个哈欠问。

    玛德琳说：“小宝贝，缪斯们拥有永恒的生命，他们是神，和人类不一样。人类的寿命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你打个哈欠这么短。”

    “那最后谁赢了？”佐伊问。

    “每一位缪斯都赢过，她们乐此不疲的玩着这种游戏。”

    最开始赢得是卡利俄佩，人们称赞史诗是伟大的，然后赢得是波吕许谟尼亚，大家喜欢圣诗圣颂，因为神明喜欢被称颂。后来赢得是塔利亚，喜剧激发了人们对生活的向往，他们总是会心一笑。再然后赢得是墨尔波墨涅，喜剧固然很好，但是悲剧让人们记忆深刻，经常陷入那些无法琢磨的命运之中悲叹。乌拉尼亚引导人们不要只关注眼前，偶尔也要抬头看看星空，天文学发展起来了，大家开始在星星上给每位神明都安排了居所。欧忒耳佩和科尔西科瑞不分伯仲。克利俄在许多年之后赢了，因为人们厌倦了当下，开始转头思索历史，以前的人是怎么生活，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启示。最后，一直默默无闻的厄剌托，她从人们的欲望之中提炼出来情色诗，不管是历史还是史诗，不管是音乐还是舞蹈，不管是喜剧还是悲剧，人们都喜欢加一点花边新闻进去作为严肃之余的调剂。厄剌托最不起眼，但是她的作家创作出来的作品却比任何缪斯流传的都要长远。

    随着时代的变化，缪斯们依然玩着缪斯游戏，她们化身成各种转瞬即逝的灵感去寻找艺术家们，然后期待着自己可以赢得游戏。

    玛德琳发现佐伊睡着了，她微微一笑，从床边的凳子上站起来，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床头灯走了出去。

    “你今天给佐伊讲了什么？”艾达看到玛德琳，笑着说。

    玛德琳看着自己正在疯狂往嘴里塞薄荷巧克力冰淇淋以此发泄情绪的女儿，说：“我讲了缪斯。”

    赫斯特小时候就听过玛德琳讲过缪斯的故事，她说：“天哪，妈妈，佐伊会听到缪斯的结局吗？那个你从来没编出来的结局？”

    艾达呵呵笑道：“玛德琳，你看看，我说过你不要给赫斯特讲缪斯的故事，她可是个记忆力出奇好的小丫头。”

    “我想她会的，赫斯特，到时候你可以让佐伊讲给你听。”玛德琳微笑着打开冰箱，拿出一盒冰淇淋看了看，用桌上另一只勺子挖了一勺草莓酸奶的冰淇淋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