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聚会
“思萱，真是好久不见。”曹思萱还在张望大家具体位置，却在这时看到迎面走来跟自己打招呼的李红。她们来了一个短暂的拥抱，然后一起到旁边坐着说话。 曹思萱还以为自己来得不晚，却发现已经有好几个同学都在那儿等着了。今年正好是他们那届高中生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当年那些同班同学都有四年多没见了。在这个城市，大家约了能约到的几个人，闲来无事一起吃烤肉。 曹思萱本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但李红说厂矜也会来，她立刻有了兴趣。左顾右盼，昔日的同学或多或少都褪去了往日的稚气，多了一点成熟，甚至还带着一种仿佛加班过度却硬撑姿态的疲惫。 李红上下打量曹思萱，发现她化了精致的妆容，又穿了当季流行的衣服，似乎还是全新的，脚上还踩着高跟鞋。她想起记忆中那个朴素的少女，感叹了一句：“怪不得说女为悦己者容，今天打扮得真漂亮。” “只是偶尔化一次，小红你才是，朋友圈每张照片都很精致。” “全靠修图。” “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是真的吗？”刘雨突然加入她们的对话。 “什么？你居然要结婚了？你都不告诉我？你要和谁结婚啊？这么早就要结婚吗？”李红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很难不震惊。在李红的记忆中，她根本没听说过曹思萱有谈恋爱。 “嗯，婚礼快办了。”李红发出的一连串提问让曹思萱有点尴尬，曹思萱的脸微微发热，感觉被众人集中目光不好意思。 “你和你男朋友认识多了啊？以前都没听说你谈恋爱的事情。”李红说。 “其实我和他交往一年多了，他父母催得比较急，所以我和他就想尽快把事情办了。”曹思萱和那个男人前后认识不超过三个月，但她只能硬着头皮把故事编得稍微合理一点。 “那你男朋友多大年纪，从事什么工作的？家庭条件怎么样？”李红继续表示关系。 “他今年30岁，是一个公司的部门经理。他是独子，父母身体健康。”曹思萱说。 “看上去还算事业有成，起码不用愁衣食住行了。”刘雨说。 “思萱，你今年才22岁，毕业都还不到一年，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这么早结婚的话，是不是还要很快生孩子？他的父母都催婚了，以后说不定还要催生，甚至头胎女儿还要催生二胎。生孩子带孩子，会浪费你多少精力，女人真的耗不起的。不是我说那个人的坏话，但那种男人能安什么好心？”李红又对曹思萱展开了追问这个连击技能。 李红觉得曹思萱的未婚夫听上去条件太好了，甚至有点像一种骗局。人心向利，谁结婚不喜欢找门当户对的，甚至想找条件更好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她知道曹思萱家庭条件十分一般。 “都说三十而立，所以他父母希望他能早日成家立业。我看他合适，也觉得没必要拖时间。至于别的，我还没想那么多。”曹思萱知道李红说的话句句在理，但她也有她的无奈。 “我以为你一直都忘不了他。”李红说这句话的语气缓慢又轻柔，仿佛和刚才咄咄追问的不是一个人。 “人总是要生活的。”曹思萱的语气仿佛看淡了世事兴衰。 这时候，一个穿着休闲服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材修长，长相漂亮，是天然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几年不见，曹思萱原以为大家都变了，却发现眼前这个人还是当年那个漂亮的少年。他那份独特的气质从来没有变过。 “校草来了！” “大学霸来了！” “他和以前一样帅诶。” “听说他是梁氏的少夫人。” “也不知道他保研是不是靠走后门托关系。” 好的声音，坏的声音，有的大，有的小，听得见也听不见。幸好今天只是小型聚会，在场的同学不超过十个人，人太多了更让人不舒服。有两个生面孔应该是有人带着对象一起来吃了。 厂矜还是那一副样子，不热情也不冷淡，他说：“原来大家都到了，是我来晚了。” “厂矜，好久不见。”从前如此，今日如此，往后也如此。哪怕曹思萱心心念念几千几万遍，表面上对厂矜只能保持那一副普通朋友的样子。 “曹思萱，好久不见。”厂矜说。 烤肉店的结构非常适合轰趴，旁边还有自助卡拉OK供顾客唱歌。曹思萱很想过去唱一首歌，明面上唱给大家，实际上唱给厂矜。但她还是没有去，就像她在脑内幻想过无数种从未实践过的表白。 曹思萱觉得自己五音不全，唱了会给厂矜留下不好的印象。自己是那样的不完美，不给别人留下印象便是最好的印象。在她喜欢的人的记忆中，自己是普通的龙套总比惹人发笑的小丑好。 大家吃得开心，喝得开心，也玩得开心。陈刚似乎喝醉了，一句胡话吼得特别大声：“我喜欢的女人要结婚了！” “嗯，你们看歪博热搜第一，就那个女明星。”陈刚的好兄弟王龙说。 这句话说完，大家都笑了。 “以前总是幻想自己多么了不起，到头来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以前，他是我的情敌。现在，他是我老板的老板娘。就是说啊，小老板的老板是大老板，大老板的夫人……”陈刚这些话说的断断续续，声音也不大，大概只有王龙全听到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个姐姐更漂亮。噢，也可以是爱豆妹妹。”王龙说。 夜深了，大家玩累了，也要各自散去。厂矜刚才被几个男同学灌了不少酒，他醉了就安静地趴在桌子上，也不会说什么醉话。 曹思萱坐在厂矜旁边，头一回明目张胆地温柔地注视着那张漂亮的脸。他鼻梁高，睫毛长，皮肤很好，脸上还透着醉酒的红晕。鬼使神差地，曹思萱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飞速地存入私密相册。 这时候，有人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找了找，发现是厂矜的。曹思萱见叫不醒厂矜，自己接了那个备注是“梁梦予”的电话。曹思萱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你在哪儿？”是男声。 “先生，你好，我是厂矜的高中同学。我们几个人一起聚餐，他喝醉了。”曹思萱说。 “你们在东察路的那家韩式烤肉店？” “是。” “嗯，再见。”话音刚落电话就挂了。 这边才说完，曹思萱就接到了未婚夫给她打来的电话。既然他要亲自来接自己回去，曹思萱爽快地报上了地名。没隔几分钟，他居然已经到场了。 “大家好，容我介绍一下，我是林念椿，思萱的未婚夫。”说完这句话，他还特别深情地看了一眼曹思萱。 刘雨看到林念椿这张脸，内心直叹同人不同命。她想，她会一个人长期孤独地为了凑活房租水电卖命挣可怜的月薪，或者找个人一起还永无止境的房贷，都累得慌。体面的婚姻关系，能扶持自己的爱人，不是挺好的。 “你们两个站在一块真是般配，太让人羡慕了，空气里都要有粉红的泡泡了。”刘雨说。 “思萱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对她。”李红说。她见林念椿形象不错，但内心也在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照顾她、爱护她，是我的分内之事。”林念椿说。 林念椿才陪客户吃完饭，问到曹思萱吃饭的地方离自己不远，便打算顺道带着她一起回去。他虽然不爱未婚妻，但面子上还是要做足。林念椿进门后的第一眼其实是看到了趴在桌上的厂矜，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是曹思萱的高中同学。 “办婚礼的时候，记得请我们喝一杯。”刘雨说。 “这是自然。”林念椿说。 最后几个人正聊着天，这时，梁梦予也来了，他亲自来接厂矜。林念椿看到梁梦予来了，主动打招呼说：“真巧啊，梁总也来了。” “林先生，真巧。” 梁梦予内心不情愿，但还是勉强应付着这几个人。简短的各自自我介绍完毕后，梁梦予发现林念椿的未婚妻和厂矜是高中同学。话说完了，他也没有结识那些人的意愿，直接扶着醉酒的厂矜出去。 曹思萱站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看着梁梦予把厂矜抱上轿车，他自己也上了后座。他目送着那辆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目光涣散地看着城市夜景中的各种人造光。 这时，曹思萱才想起她在创新创业课教材上看到过梁梦予——一个年轻的知名企业家。算起来，他今年32岁。假的，都是假的，普通人哪有梁梦予那么好的家世背景。 林念椿看得出来，曹思萱看厂矜的眼神和梁梦予看厂矜是一样的。他看着出神的曹思萱，说了一句：“别想了，回家吧。” “谁的家？” “我送你回你家吧。虽然迟早都要住过来，但我想，你需要多一点准备时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