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星期二

    初三一班秦俊辰是个大坏蛋，才学会骂人的年羔生气地把他的第一句脏话送给了他心里的坏人。文翰远低着头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头的说：“行了啊，骂一上午了，不就一本漫画吗？”

    年羔揉着脸，快要把脸揉成面团了：“可是那本是我订的呀。”文翰远丝毫不在意并且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你昨天请病假的，你昨天要来了怎么可能会被别人买走。”年羔耷拉下来，整个人蔫蔫的：“周末玩疯了作业做不完了我不请病假我怎么赶作业呀不交作业老杨这次铁定要请家长了。”

    “……”文翰远把脑袋从练习册里抬起头，看着年羔一脸无辜样，长叹一口气：“祖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怕这个啊。”

    年羔眨眼，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跟文翰远耳语：“上周末我妈答应我只要我一周不惹事她就回来看我。”文翰远说：“你爹不会来，要是老杨请家长只能请你妈不是吗？这样效果一样的吧。”年羔认真想了下，好像确实没差，能见到妈妈还能拿到漫画，一箭双雕呀！当即年羔一拍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文翰远随口问了一句：“干嘛去？”年羔正气凛然道：“自首！”

    “……”

    “……”

    “操，你真去啊，蠢死你算了，给我回来！”

    被文翰远拉着，办公室没去成，不过老杨亲自过来找了：“年羔，出来下。”

    正闹着的俩人安静下来，年羔应了一声：“噢来了。”文翰远不放心拉着年羔问了一句：“你作业怎么补的？”年羔拍拍他脑袋：“我自己做的，真的！”

    嘴上说着作业是没问题的，年羔心里还是有点慌的，就算请了周一的病假，他也是在家又玩了一个白天，晚上眼见来不及了上网搜了答案抄着做完的。见到老杨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年羔心里忐忑：“老师？”老杨拍拍他：“年羔，你想住校还是住老师家里？”

    这个问题让本来就迷糊的年羔更迷糊了，一脸迷茫的看着老杨：“啊？”老杨顿了顿：“你妈妈打电话来说她最近都回不来，问问你是想住校还是到老师家里住着，住学校呢，宿舍没有那么多，你可能要和别的年级的同学住一间，去老师家呢，晚上可以辅导你做作业，但是离的比较远，你可能要早一点起床，你觉得呢，你想住哪？”

    年羔说：“我回家自己住不行吗？”他低着脑袋，“我妈妈以前在外面出差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在家住的……怎么突然……”

    老杨是个不喜欢小孩的年轻老师，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掏出手机给年羔妈妈打过去：“你和妈妈说？”

    年羔嗯了一声，电话嘟嘟的响了几声，就传出了妈妈的声音：“杨老师？”

    年羔撇着嘴：“妈妈，是我……”

    对面哎呀一声：“羔羔呀，杨老师跟你说了吗？”年羔一边点头一边说：“说了，”他急急忙忙的问，“为什么不让我在家住呀？”

    “妈妈这边走不开，爸爸也有事情，你一个人在家我们不放心。”

    年羔说：“可是之前我一直都一个人在家的呀。”

    妈妈安慰他：“之前爸爸妈妈出门时间不长嘛，这久都回不去，你在家里没人照顾你的。”

    年羔：“我在学校也没人照顾我，”他鼓着嘴，“去老师家里老师也没时间照顾我。”

    老杨在旁边听得发笑，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小男孩的脑袋，憋了憋还是轻轻笑出声。

    不过年羔没听见，他在试图说服自己妈妈：“我去文翰远家住也可以啊，离得不远每天能一起走，他成绩好也可以教我的嘛。”

    “文爸爸一个人照顾翰远就很辛苦的了，我们别老麻烦人家，羔羔，听话。”妈妈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飘进他耳朵里，在他脑子里膨胀着膨胀着，最后涨成了他的眼泪，又被他一个一个把鼓着的气球啪的一声戳破了塞进肚子里，年羔低低的哦了一声：“我听话的，妈妈，我住学校吧。”

    在年羔耳朵里，他的妈妈在用尽最后的力气跟他说：“羔羔最乖了，在学校住一个月，妈妈一回来就把你接回家，好不好？”

    年羔也就憋着气用力的对妈妈说：“我会乖乖的，不用担心我。”

    回到自己座位上年羔就趴下了，文翰远终于做完了他的题站起来一转头看见年羔趴在他旁边埋着头，肉眼可见的低落，好奇道：“怎么了你？老杨骂你了？”

    年羔仰起头哼哼唧唧：“我妈又不回来了，她叫我住校。”文翰远大惊，还没等他细问，年羔大嚎起来：“我妈不回来呜呜呜漫画也没有呜哇哇哇……”

    下午上完课之后老杨就来带着年羔去布置宿舍了，年羔扭捏了一会儿还是找老杨帮忙从家里找出了被褥，带上一些日常用品搬去宿舍。这学校本来就不是住宿制学校，只盖了两小栋公寓，都是双人间，年羔住的那间在三楼，老杨看他手忙脚乱的铺床还是没忍住帮忙了，一边帮他套被褥一边唠叨起来：“你看你多大人了，初二了这点事也不会，平时不帮家里人做家务吗？唉就算不帮忙在一边看着也能会一点吧？”年羔红着脸摇头，不好意思和羞耻大大的写在脸上。老杨看着又觉得自己话是不是说重了，现在小孩娇生惯养的，他叹气：“以后可要自己学着做事了哦，你舍友是初三的，他们晚自习下的晚，晚上回来动静大了吵着你休息你就跟他说，知道吗，和舍友好好相处啊。”

    年羔乖乖点头。

    忙来忙去也九点了，晚上只啃了个面包，年羔还是有点饿的，想着文翰远也下晚自习了，就又跑去班上了，他们班里住校的女生更多，男生也有几个，但都住在二楼，过来问了年羔两句就成双成对回宿舍去了，文翰远问他舍友是谁，年羔说不知道，只知道是初三的。文翰远摇头：“你别影响到别人中考啊。”

    恨得年羔牙痒痒：“老杨都在担心我休息不好你居然担心我吵到别人！”文翰远一指头弹在他额头上：“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祖宗，宿舍里安分点知道吗，被人骂哭了我可不帮你。”

    骂、骂哭……？

    文翰远继续：“你也长点心别被人欺负了还蠢得不知道。”

    蠢……蠢？！

    年羔一掌拍他头上：“回你的家去！我饿死也不吃你一口东西！”

    气是气的，但是消了气年羔又慌了，他性子有点呆呆的，要不是文翰远从幼儿园开始就和他一个学校，他铁定是没有朋友的，实际上这么多年了他也只有文翰远一个朋友，和陌生人打交道他是真的不擅长，这应该还是第一次在没有文翰远陪着的情况下去认识别的人。年羔越慌越坐立不安，动动这碰碰那的作业没做完就算了吃的也没找到，等到初三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来，才慌慌张张开始泡面，只要他吃的快一点，说不定就在舍友回来前吃完了呢。

    秦辰远才回宿舍就闻到一股泡面味，正对上年羔一双乌灵灵的眼睛：“哟？好巧。”年羔一边塞泡面一边瞪眼，嘴巴忙里偷闲叫出声：“你抢我东西！”

    “说什么呢，哪里是抢了？”

    年羔嘴巴一撇：“那是我先订的，老板专门给我留的，”年羔想想漫画又想想妈妈，越想越难过，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就是你抢的！”

    秦辰远吓了一跳：“哭什么啊？想看明天我带回来就行了，小……对了你叫啥来着？小年糕？小羊羔？”

    年羔眼泪汪汪：“年羔！”

    秦辰远笑：“小羊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