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就惦记他老婆了
81 “好香啊。”陆槐因抱着画框,难掩雀跃地朝里屋张望,但仍然拘谨有礼地站在门口小小的一方地毯上。 “我在做可露丽。”邢秀蹲在地上替陆槐因找拖鞋,听到他的话仰着脸微笑着解释。 唔… 邢秀苦恼地纠结片刻。 陆槐因的脚好像穿不下他的拖鞋… ————那暂时把周予扬的给他穿好了。 “画给我吧。”邢秀把画接过来,方便他换鞋,一面对着光源欣赏地说道:“好漂亮!谢谢你!我会好好收藏的。对了,要不要喝下午茶。可露丽应该快烤好了。我来沏壶茶,还是你想喝咖啡?” “呃…”陆槐因想了想,茶可以换水煮,时间更长。“茶就好了,谢谢。” 陆槐因趁着邢秀背对着他沏茶的时间,打量着这栋气派别墅的内部。 看上去很空旷,冷冰冰的,除了开放式厨房并没有什么人气。如果让他选,他绝对不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邢秀也不适合这里,邢秀适合,更温馨一点的,更小一点的,就像童话里一样灯光温暖,充满烘培香味和鲜花的小洋房里。 “嘶…有点烫。”邢秀盛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可露丽给客人,怕他久等。 造型小巧可爱的可露丽盛在绘有精致花纹的手工瓷盘里,空气里满是馥郁甜美的奶油香。 陆槐因一副颇为慎重的样子,他拿起小瓷盘一旁的银质刀叉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 “好特别的味道。是不是加了莓子?”陆槐因认真地回味,和邢秀交谈,“虽然裹了糖霜,而且顶上还加了奶油,但不会太甜,刚刚好。就算在糕点屋里也买不到这样的可露丽的。” 邢秀兴奋地眼睛亮起来,忍不住夸赞到:“你的舌头好灵哦,加了树莓汁哦,因为不想一直做同一个味道的可露丽,另一盘我还加了抹茶粉。对了,我去看看红茶煮得怎么样了。” 周予扬都不会直接说他做得甜点好不好吃,他喜不喜欢。难得碰到这么诚实的客人,邢秀兴冲冲又盛了一块抹茶口味的回来,却看到陆槐因盘子里的可露丽并没有怎么动过。 他难掩失望。 陆槐因的眼神在邢秀和盘子间来回移动,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急急摆手,一边开口解释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不喜欢你做的东西,是太好吃了,我吃得很慢,怕吃完了就没得吃了。唔系你念嘅甘样!” 邢秀看他急得直说粤语,脸也红了。 “好啦,我知道啦。”邢秀被他逗得抿嘴笑起来。“不会没得吃的,我先生他吃不了这么多,你不介意的话等会我包给你带回去吧。” 邢秀向他保证。 他突然觉得,多交一个可爱的朋友也不错。 82 不过…邢秀突然想起来曾徽的话,紧张起来。 “呃…你还没有回香港吗?而且,你应该也很忙的吧。”邢秀搓了搓手心。 “哦,因为上周的慈善晚会替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募集到了很多款项,市第一医院想和负责人合作做一个后续的儿童画展。我想正好也不太忙,就留下来帮忙。”陆槐因流利地回答道。 “哇…”邢秀愣愣地感叹,“儿童画展,就是展出那些生病的孩子们的画吗?好棒。” 邢秀欣赏又羡慕地看向陆槐因。 陆槐因低头敛去自己不自在的神情,理智回笼他想起自己这趟来找邢秀的第二个原因。 “不过…因为是公益性质的,所以策展是没有报酬的,到时候我们会在市第一医院旁边租一个小展厅,大家都可以免费来看。我是无所谓报酬,不过帮手就比较难找。”陆槐因的眉头轻轻皱起来,看起来难过又苦恼。 邢秀像是被大奖砸晕脑袋一样,他晕晕地看向陆槐因,欲言又止。 陆槐因耐心地看着他,邢秀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在说“看我”“看我”! “那个…你觉得我行吗?” 邢秀小心翼翼地问,眼睛里的期待藏不住。 “我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我平时看展览挺多的,而且我还喜欢看这方面的书!”邢秀急切地站起来,双手捏着蓝格子的围裙,四处张望了下,“这里!” 他抱着一厚摞书和杂志走回来。 “而且…呃…”邢秀飞快转动脑袋推销自己,“我喜欢小孩,我有耐心,我不怕吃苦,我有钱有时间,不用报酬,而且常常有空!” 邢秀双手合十地看着他。 陆槐因垂下眼睛,他怕他看着邢秀答应得太快了。 “咳…”陆槐因思索片刻,“你先生他…不介意吗?” “对哦…” 邢秀的肩膀慢慢沉下去。 他早上要给周予扬做早饭,中午要给周予扬送中饭,晚上还要问周予扬回不回来吃晚饭然后才能决定自己要煮什么。 他一整天都要围着周予扬转。 哪能随意决定自己想做什么。 陆槐因不忍看他失落的模样。 邢秀眼睛里的光芒渐渐熄灭。 “不如你们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就打给我。”陆槐因站起身,他知道他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所以该走了。 “嗯。”邢秀勉强挤出微笑,“对了,我去帮你打包可露丽。” 邢秀转身走向厨房。 83 “今天有人来过吗?”周予扬提着公文包,定定地站在玄关,居高临下看着鞋柜里摆着的自己的拖鞋,露出不解的眼神。 好像和自己早晨出门前不一样了。 “嗯。”邢秀点点头,摆筷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下,他心虚地朝周予扬笑笑。“那个…有客人来我找不到拖鞋和鞋套,而且我上午刚刚吸的尘,所以…” 邢秀转过身倚在餐桌旁,朝周予扬讨好地眨眨眼。 周予扬正在套拖鞋的动作顿了顿,他揉了揉太阳穴。 “穿袜子了?” “嗯嗯!”邢秀用力点了点头。 算了,明天去买新的好了。 周予扬朝楼上卧室走去,有意讨好的邢秀端着盘子跟在后面。 “要不要先尝尝我下午做的可露丽?等下就可以吃饭了。” 邢秀捏着叉子放到周予扬嘴边。 他皱了皱眉,适应着口腔里的味道。 “谢谢。” “好吃吗?”邢秀紧张地看着他的眼睛。 有点酸? 周予扬面无表情地想应该怎么回答,邢秀看见他的沉默耷拉下脑袋。 “嗯。”周予扬点头,“好吃。” 好耶! 邢秀的眼睛陡然亮起。 出去工作计划,成功了第一步! 84 周予扬路过二楼走廊,停下来。 二楼走廊里靠墙放着的,是一副画。 客人。 周予扬默念到。 周予扬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朝楼下看了一眼,轻手轻脚走过去。 蹲下身,周予扬打量着这幅油画。 他也学过油画,不得不承认,画得很好。 周予扬稍稍用力将画框拆开,放到一旁,画纸背面的右下角。 落款是陆槐因。 时间是三年前。 周予扬的眼睛缓缓眯起来。 特意给邢秀画的? 三年前就惦记他老婆了? 周予扬将画框装回去,重新靠在墙上像是从来没被人打扰过一样。 周予扬低头看着脚上的拖鞋,脱到一边,拎在手上,穿着袜子走在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 嫌弃。 85 还没到深夜的酒吧,气氛尚未到最高点。 瘦高的俊秀男人坐在吧台边,手边已经有两个空瓶。 他好几天没去上班了,自从周天晚上的慈善晚会后。 李汨头疼地闭上眼睛。 他试着联系周予扬,用他所有能尝试的方式,但都联系不上。 他知道,是周予扬不想。 这个认知深深刺痛了他,更加令他害怕的是,即使他能够有一个机会解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放任别人追求自己,明知道那些人都对自己有所图谋却刻意暧昧,而且…他的确同意了分手。 隔着海洋的长距离,拥抱和亲吻,这些对寻常情侣轻而易举理所当然的事情都变得困难非常。喜怒哀乐都无法共享,喜欢还可以吗? 他想,他和周予扬,就像两岸的时差,无法同步了。 坦诚点说,他害怕了。 20岁的李汨害怕了。 当初他自私地想要更加触手可及的喜欢,所以现在,他也得不到周予扬身边,那个陪伴他下半生的位置了。 回国前的自信现在看来简直可笑。 只有20岁的周予扬才会永远喜欢16岁的李汨。 早一年,晚一年,谁变了,都不行。 何况他迟了这么久。 李汨覆住脸,指尖感受到湿润的触感,他感觉到有人坐到了自己身边的高脚椅上,他多留心了些因为这人不太熟练的国语。 男人看了看酒水单,随意指了一个,推还给酒保。 “旺角卡门。” 男人勾唇,自在地看着舞池中央暧昧灯光下舞动的男女。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大方地敞开,露出胸前蜜色的肌肤。 李汨揉了揉乱掉的头发,他眯起眼睛,泪水使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有点眼熟。 李汨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他不确定地偏头: “陆槐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