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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睁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瞳，卡尔贪婪地望着爱人，舍不得眨眼，生怕就在双眼的一开一阖间再度失去雷利的踪影。 “抱歉，我的爱。是我回来的太迟，害你受到伤害……”雷利的眼落到卡尔受伤的颈间、手腕上，刺目的血痕让他眼底暴戾逐渐蔓延开来。 “威尔顿！我会让你付出代价！”随着一声充满很绝的暴喝，雷利手一番，原本闪着微微蓝光的法杖顿时散发出耀眼光芒。 强烈到令人无法直视的深蓝色光箭自法杖顶端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华美的光弧，以无与伦比的气势奔向树海另一头。 “哼。”伴随冷哼，光箭被一道白色光蔓组成的光墙阻挡，最终化作点点蓝光，四下消散。 趁着蓝光攻击威尔顿的当口，雷利飞身扑向卡尔，试图将他从木桩上解救下来。可就在手指即将碰触到爱人时，却被突然出现的无数光蔓阻了阻。 光蔓来势汹汹地连番扑向雷利，迫使他不得不朝后退了几步，待他再想上前时，光蔓化作巨大的光墙，彻底将两人分出两地。 不仅如此，一小部分光蔓化作触手直接击穿了捆着卡尔的木桩，随后又将断裂的木桩连人带桩整个卷起，耀武扬威地在半空中摇来晃去。 这一幕落在雷利眼里让他脑袋瞬间充血，双目更是一片赤红，“放开他！”气急败坏地，雷利高声怒喝，再度举起闪光不断的法杖。可光蔓不断摆动，生怕伤到爱人，雷利投鼠忌器，除了厉喝，迟迟没有动手。 “胆小鬼就是胆小鬼，就算人在你面前也救不到，果然中看不中用！”不屑的冷嘲自威尔顿口中发出，不紧不慢地，他走出树海，来到几人面前。而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光之族的守卫，浩浩荡荡，颇有气势。 此时格莱斯已经重新爬上岸，一脸痛苦地跪在湖边，捂着胸口，半晌没说话。看似痛苦的他实则是在打量目前的形势，以便决定到底跟随哪一边。 “放了他！不要让我说第三遍！”雷利冷冽的脸上满是杀意，手中法杖直指威尔顿，顶端慢慢沁出炫目深蓝。 “哈哈哈，若是我说不放呢？你能拿我怎样？杀了我吗？你就不怕我先一步除掉你深爱的小宝贝？”威尔顿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也没见他怎么动，只见缠绕在卡尔身上的光蔓突然狂暴起来，不仅将他一圈圈死死缠住，更是直接带着他冲入湖中，激起无数浪花后，再猛地甩出后，重新埋入水里…… 本就被绳索和光蔓缠到无法呼吸的卡尔连着几次一头扎进水里，很快，他的脸上变得惨白，清明的眼里也泛起深深恐惧，要不是雷利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肯定会失控地大喊大叫起来。 再次被甩入水中，卡尔下意识想要呼救，却让更多冷水纷纷涌入他口中……窒息的痛苦让他挣扎着试图呼吸，可无处不在的湖水让他连最基本的吸气都做不到。 好痛苦……肺叶几乎要爆炸的痛楚让卡尔眼前一片模糊，连带神智也慢慢开始消散…… 岸边，久久不见卡尔出现，雷利脸上最后一丝冷静终于崩溃。原本指向威尔顿的法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圆弧，夹带着强大到几近恐怖的力量自法杖顶端流泻而出，直奔那片嚣张的光蔓。 下一秒，只见摇曳不断的光蔓好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法术般，齐刷刷地顿在半空，一动不动。 “这……怎么可能……”见状，威尔顿猛地睁大双眼，口中低喃。这些光蔓是上古时留下的秘法培育而成，从诞生那刻起就与威尔顿本身紧密相连，一旦损毁他也将受到不可估量的重创。可现在，威尔顿却觉得自己完全感应不到那些光蔓的存在，就好像瞬间消失了一样。更糟糕的是，他体内原本充盈的法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快得……威尔顿根本抓不住。 “哇”地一声，脸色铁青的威尔顿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看得他身后的光精灵们神情剧变。 “威尔顿长老！您怎么了？！” “长老阁下……” “长老……” 另一边，雷利面无表情地用左手摸上离他最近的一片光蔓。就在手指触及光蔓时，原本僵直不动的光蔓好似被人重新注入活力般，欢快地舞动起来，甚至欣喜地围到雷利身边，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小截枝条，讨好般来到王面前，一副想要王触摸的柔顺模样。 雷利心念一动，只听“哗啦”一声，刚才还被按在水里动弹不得的卡尔直接从水里冒出，轻柔地被送到王跟前。 “卡尔！”眼见浑身湿漉漉，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爱人，雷利勃然变色。想也不想地，他一把搂紧爱人，颤抖的手指轻抚上卡尔冰凉的脸庞，一点点移到鼻下，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雷利高悬的心脏总算稍稍归位。 用带着浅蓝光芒的手指抚上卡尔胸口，再微微向上一挑，只听得‘哇’地一声，卡尔吐出一大口湖水，接着就是一阵又急又猛的咳嗽连连从他口中冒出。 “咳咳咳……雷、雷利……咳咳咳……”双手紧紧拽住雷利胸口衣襟，卡尔脸上、眼里满是惧意，“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没事了，我的爱……已经没事了……”安抚的大手不断轻拍卡尔的背部，雷利把他按在怀里，声音温柔到几乎可以滴下水来，但眼里的寒意却又深了几分。 “还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真不愧是精灵王陛下。”一旁，冷眼旁观许久的威尔顿凉凉地讽道。 “威尔顿，我说过，会让你付出代价。” “呵呵，就凭你？”威尔顿不屑地冷笑。 确定爱人真的无碍后，雷利松开他，缓缓站起身。 在众人的注目下，他伸手摸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根光蔓。 欣喜挥动的光蔓瞬间由白转蓝。 通透美丽的蔚蓝刹时侵袭所有光蔓。 当最后一点雪白也变蓝后，光蔓再度僵直。 雷利轻笑，屈指轻轻一弹。 只听“啪”地一声，所有光蔓碎裂成无数片，化作蓝色粉尘，四下飞散开来。 “你！怎么敢！”威尔顿来不及收起的笑意凝固唇角，和刚才相比，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简直可以与刚出水时的卡尔媲美。 “我为什么不敢？不就是一支变异藤蔓？我说过，只要是伤害我爱人的家伙，不管是谁，都会遭到最严厉的惩罚。而你，就是下一个！”这回轮到雷利游刃有余起来。 “这可是上古遗物！你就不怕森林之神责怪？”威尔顿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暴跳如雷。只要一想到自身力量自此损失大半，他就恨不得把雷利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该死的臭小子，仗着自己是精灵王就如此肆无忌惮，看我今天不把你从高高在上的宝座里拖下来，让你跌入泥境，时时饱尝万劫不复的痛苦滋味！ “哈哈哈哈，森林之神？你不觉得现在搬出神祗来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吗？”雷利勾勾唇，露出一抹没有意义的浅笑，“在你心里还有神的存在？从你的一言一行中，我根本看不到半点你对森林之神的敬畏，在你眼里，那只不过是一个可以用来做挡箭牌的上好借口罢了吧。” “胡说八道！”威尔顿狠狠地指着雷利，“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雷利本人！” 威尔顿此话一出，无异于一道惊雷，震得在场众人齐齐变色。尤其是卡尔，听到这话后，他猛地抬头看向雷利，不仅脸色铁青的可怕，抓着雷利的手指也无意识地紧了紧。只不过，当充满紧张与戒备的黑瞳撞入轻松不带一丝被揭穿后的恼怒的水蓝色海眸时，卡尔紧绷的心忽地一下松了。 是的，眼前这含笑的神情如此熟悉，不是雷利本人又会是谁？所以，一切都只是威尔顿危言耸听而已。如此在心底告诉自己，卡尔定下心神，脸色重转镇定，看向雷利的眼里也写满了信任。 一旁看了半天小鸵鸟变脸的雷利眉眼弯弯，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果然没让他失望。 “谢谢你信任我，我的爱。”将温柔的亲吻印刻在爱人唇角，王的笑颜甜得几乎可以沁出水来。 “哼，你也就只能骗骗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听到雷利的爱语，威尔顿不屑地冷哼。 “哦？那请问威尔顿阁下，你有什么证据表明我是假冒的？”雷利好整以暇地将目光投向威尔顿。 有意无意地，雷利侧身挡在爱人身前，保护者的姿态则让卡尔心头百味杂陈。 “证据？前任精灵王的话算不算？”威尔顿冷笑，一副看上去运筹帷幄的样子让卡尔心生古怪。 奇怪，威尔顿竟然这么肯定？这其中难道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真相存在吗？不，自己在瞎想什么呢？不是才说要全部相信雷利的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呢？自己真是太蠢了。想到这，卡尔眼里闪过懊恼，抓着雷利的手更是翻来覆去地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我养父？好吧，我也想听听他曾经对你说过什么，不过呢，光口述可是没用的，你必须拿出实质的证据来才行哦，威尔顿长老阁下。”雷利笑眯眯地模样落在威尔顿眼里让他更是七窍生烟。 “当然有！”说着，威尔顿掏出一枚光石置于掌中。 雷利眸色一闪，犹自轻笑，“长老阁下你还真有远见呐……” “哼。”回应雷利的，依然是威尔顿的冷哼，“我就不信，等你看完还能笑得这么开心。”随着话音落下，威尔顿掌心里的光石开始发光，接着就是一段前任精灵王科洛斯与威尔顿的对话。 画面里，科洛斯一直双眉紧皱，看上去很是烦恼。 原来，这是一段录制于几百年前的影像，从双方对话来看，应该是雷利和卡尔落水后一年左右。 科洛斯烦恼的缘由则是雷利。 据他所言，这一年来雷利性情大变，让他总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以前的雷利若是说冲动，暴躁的话，现在就是冷静的根本不像一个孩童，尤其他的眼神经常会流露出一种沧桑到仿若千百年时光流逝的古朴，每每都会让科洛斯产生一种自己眼前站着的是一位长者而非少年的奇怪心情。 科洛斯的不安在看见雷利施法时更是被提到了顶点。只因为，真正由母树孕育的精灵王施法时所带的光芒皆为代表生命之光的绿色，雷利之前也为绿色，可自从落水后就成了诡异的蓝绿，到后来索性蓝取代绿……所以科洛斯心中有种怀疑，他怀疑养子在落水后会不会被恶灵取代，不然怎么会出现如此可怕的异象？ 画面还在播放，可心乱如麻的卡尔已经什么都看不下去了。他没料到真相竟会是如此，若是雷利真的不是精灵王而是某恶灵的话，那他的立场又该如何？是继续支持现在的雷利，还是……倒戈相向？！ 此念才起，就被卡尔生生扼杀。他在想什么呢？雷利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自己怎么可以仅凭前任精灵王的几句话就对他疑窦纵生？不管雷利是不是精灵王，他始终都是自己最爱的人，就算几百年前他被某人取代，可自己喜欢的从来就不是过去的他，而是现在的他不是吗？所以自己有什么好迟疑的？选择相信他，才是自己真正应该做的事！ 想到这些，卡尔终于释然。 “雷利，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始终都会相信你，暗界和我都会选择站在你身后……”这句话，卡尔一点也没掩饰音量，在刚放完光石中记录、周遭寂静一片的情况下显得尤为响亮。而卡尔也与物无忤，只是定定看着雷利，一脸认真。 “我的爱，你总是……无时无刻都让我……惊喜……”唇角含笑，雷利看上去心情极好。 “我、我才没……咳咳，这只是……代表我们的关系还行吧。再说了，眼下除我以外，恐怕也没人会对你这么信任……所以，所以……你一定要记得我的好，将来绝对要报答我……”没想到随便说说就暴露了自己的感情，一脸慌乱的卡尔眼珠乱转，欲盖弥彰地试图掩饰，可雷利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他差点把口水呛在气管里，瞬间假咳变成了激烈的真咳。 只听雷利覆在他耳边，低语，“报答？是要我以身相许吗？” “你！咳咳咳……我……咳咳咳……”卡尔瞪大双眼，连咳不断。 雷利见状，先是在爱人唇边偷了个香，随后又转头一阵偷笑。怎么办，他家小鸵鸟实在是太可爱了，若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真想就地把他吞吃入腹，让他俊美的脸颊染上唯有自己才能带来的绯红，让他眼里、心里都只能看见自己，想着自己……眯起眼，王心里蠢蠢欲动，对眼前的状况更是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够了！身为精灵王还在公开场合与暗夜精灵亲亲我我，你敢不敢检点一些？！”被雷利毫不在意的态度惹怒，威尔顿跳起来指着雷利鼻子就是一顿指责。 “你不是口口声声质疑雷利不是精灵王？怎么现在又拿他的身份来说事？你的标准还真是……”卡尔故意没把话说完，不过从他拖长的音调来看，嘲意满满。 “你！一个小小的暗夜精灵有什么资格对我们白精灵内部多管闲事？”威尔顿沉下脸，对卡尔嗤之以鼻。 “他是我最爱的人，当然有资格管我的事。”雷利从容回道。 “无耻！”威尔顿气得老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