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 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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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难得的美梦。 在梦里，他走在金碧辉煌的舞台上，身边充斥着各种欢呼和呐喊声。 他像是得胜而归的帝王，接受着来自子民的叩拜，接过属于自己的丰碑。 在他的身后，无数张面孔紧随其后，为他保驾护航。 有影帝、导演、他的经纪人、助理、甚至还有郑哥...... 可是，没有我。 ...... 我从梦中惊醒，惶恐的环顾着周围的一切。 漂白的墙垛，淡蓝的屏障，狭窄的病床。 在我身边，郑哥背靠着墙，沉沉的睡去。 没错，这是医院。 幸好，我还活着。 思绪回笼，我赶忙掀起被子，跳下床，慌乱中扯断了刺入手中的针头。 吊瓶倾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无暇顾及这一切。 我飞奔到病房内的洗手间，望向镜子里自己的脸。 鲜红的血痘遍布我的脸，红肿的皮肤高高隆起，就连我的身上，也布满狰狞的印痕。 很好，我容貌尽毁。 没有丝毫悲伤，我放地大笑起来，泪水随着笑声涌出，侵占了我的面颊，划过一处处坑洼。 不觉间，郑哥出现在我身后。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为了他，这样值得么” 一瞬间，我内心被各种感情充斥，计划得逞的喜悦，容貌尽毁的无奈，逆转舆论的期待，失去一切的悲伤。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可以拯救我的神明了，哪怕他并不需要。 我回头抱住郑哥，像无助的孩子抱住父亲，靠在他的肩膀，嚎啕大哭。 “医院接到你后，发现你和我经常有电话往来，就打给了我” “我赶过来，就看到你这副样子” “早就知道，你不会任由他经受那些攻击” “但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 我抬起头，擦干眼泪，朝郑哥露出一个微笑。 我知道现在的我，笑起来一定很丑，应该会像那种恐怖片的丧尸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这正是我所期待的。 ...... 郑哥任由我办了出院，开车送我回家。 到了楼下，我家门口已经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你昏迷了两天，事情已经完全发酵，网络舆论几乎一边倒了” 我打开手机，果然，出柜、同性恋、约炮等词条，高高挂在热搜榜首。恶毒的辱骂和尖酸的讽刺层出不穷，肆意的宣泄着键盘背后的怨气。 好在，他的团队尚未回应。 “接下来，你要做你想做的事了，我没办法陪你了” “虽然我觉得不值得，但这是你的选择” “祝你顺利” 郑哥靠在椅背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记者。 “谢谢你，郑哥” 这是我源自内心的感激，我原本想独自承受这一切，没曾想过郑哥愿意为我驱车百里，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陪伴着我。 我打开车门，坦然的走下车，朝那群记者前去。 过去的岁月，我一直畏缩在角落，恐惧一切周遭敌意。 今天，我要走上属于我的舞台，为了我深爱的他。 ...... “那个男孩，是不是那个场务” “对，就是他，身形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无数话筒和摄像机围在我的面前，挡住我所有的视线。 “你好，你是贺溪吗？” “我是” 我抬起头，压抑住内心的一切恐惧，努力用最平静的声音诉说。 记者们看到我狰狞的面孔，不由得吓得向后退去，怀疑地望向了我。 我拿出各种证件，以证明我的身份，才令这些记者们相信，我就是贺溪，新程所谓的同性炮友。 “针对网上一些记者拍到的照片，说你和新程存在同性间的恋情，你怎么看？” 我呵呵一笑，用肿胀的双眼注视着他们。 在他们眼里，我应该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我只是负责和新程对接的工作人员，平时负责和他沟通剧本和拍摄事宜，传递一些道具罢了，怎么可能和他有什么同性恋情？” “我希望记者们和网友们了解下情况，这在剧组里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好吧。你们的偷拍和谩骂已经导致我丢了工作，失去了一切生活来源，现在又挖出我的住址，来我家骚扰我，我希望你们停止对我的侵犯，不然我只能寻求法律途径解决。” “更何况，你们觉得新程会看上我吗？” ...... 我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重重地倒在床上。 记者们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我本就眩晕的头混沌不堪，我却不得不强打精神，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 即使参杂一些假话，也不用为此担心。 因为，在这个社会，脸上那层皮肉决定了很多事情。 我忘不了那些记者们疯狂摇头的表情，忘不了他们鄙弃的神色，忘不了他们甚至在窃窃私语，议论我的长相。 没人会相信，青春帅气的最佳新人演员新程，会和一个其貌不扬的丑八怪在一起，永远也不会有人相信。 皮肤的疼痛和大脑的眩晕反复刺激着我，我侧过身去，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已经是卑微的我，能为他而做的全部了。 ...... “现在的媒体都这么无良么，长成这样的人还能成为新程的黑料？” “无语！跟着吃瓜了好几天，最后你说这是新程的炮友？我妈都不信！” “同性恋没啥的，约炮也没啥的，起码造谣造一个长得好看的人吧，就这，我都看不上” “只不过是正常场务沟通，还值得造个谣溜网友？” “我为之前骂新程的言论道歉，要是他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不是他瞎了，就是我瞎了！” “新程加油，好好拍戏，期待你的新戏！” ...... 恶意永远不会消失，我愿为他，承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