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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他玩火自焚(正文完)

    威尔森是用军功换取的和希思黎?卡列宁结婚的机会。

    他三十岁,希思黎十八岁,刚刚成年。

    刚刚成年自己的雌君位置就被人预定,希思黎其实是很不高兴的。在他的设想里他要先利用成年后一年的适应期给自己挑选一名价值最大的贵族雌虫进行联姻,那名雌虫可以长的不怎么样,可以年纪不小,但是地位一定要高,评级一定要好。

    然而设想才设想到一半,雌君位置就被人横刀夺走。

    他看了威尔森的资料,长的挺帅,年纪轻轻就是少将,可是这头衔完全是靠他自己挣来的,在和蝎族的战斗中拼死拼活的立功才做了一个少将,军衔高但没有实权,还没有贵族雌虫的家族随便找点关系的权力大,而现阶段希思黎需要的不是一个自身能力多强的雌君,他需要的是一个有强大家族背景的雌君。

    心下满满的嫌弃,他还是给他发短讯,请他见面聊聊天。

    第一次‘聊天’希思黎挑在一家环境不错的咖啡厅,这家咖啡厅档次价格偏中档,说实话并不适合名字前缀了‘卡列宁’这个在第一星上如雷贯耳的姓氏的希思黎。威尔森却觉得他很体贴,因为虽是少将,他的工资属实不算特别高,并非花不起高档餐厅的餐费,只是没办法同卡列宁家族比,听说卡列宁家主在第一星顶级餐厅有自己的专属包房,每周去个一两次,每次能花掉威尔森一个月工资的那种。

    当天下午希思黎迟到了将近四十分钟,落座时对面雌虫的脸色不变,向他礼貌的颔首后便招手让侍者将一直温着的热奶茶端来,然后递给他菜单,请他点单。

    希思黎不客气的说:“不用了,喝完这杯奶茶我还要赶下一场,就不点额外的东西了。”

    他紧盯着威尔森的眼睛,见他无动于衷,好像因为他眼睛不眨的盯着他看,才能勉强扯着面瘫一样的僵硬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希思黎觉得无趣,但心念一转忽然又觉得有趣起来,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抛给他三个非常无礼的问题:

    “你最多可以接受我娶多少雌侍?”

    “你是否介意无性婚姻、丁克家庭?”

    “你是否介意我在家啃老,永不工作?”

    威尔森平静的回答:“我都不介意。”

    希思黎挑了挑眉,又听到这个面瘫脸继续平淡的说:“就像我无条件服从军令,我也无条件服从于你,希思黎,从你成为我雄主的那一天起,你的意愿就将成为我的意愿。”

    该死!

    希思黎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

    他面不改色的继续问下去:“等下我要去参加一场联谊舞会,你跟我一起去?”

    威尔森平静到面瘫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个不太相同的表情——他有点诧异的反问:“我跟你一起去的话,不会影响到你和其他雌虫相亲吗?”

    希思黎笑了,“若他们连你也要顾虑,怎么有资格做我的雌侍?”

    结果他们真的一同去了联谊舞会。

    希思黎觉得威尔森是在欲擒故纵——故意表现出单单纯纯的样子,实际一定会在舞会上用军雌的气势警告对他示好的其他雌虫。

    然而在舞会上威尔森全程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论谁和希思黎搭话都没有反应,甚至在有一名大胆的雌虫邀请希思黎舞会结束后进行一些额外运动时还很‘识趣’的向他告辞:“那我就先走了,祝玩的愉快,希思黎。”

    希思黎面色铁青的站在原地。

    “他是谁?”邀请他春风一度的雌虫问他。

    希思黎咬牙切齿的回答:“是我的雌君!”

    *

    新婚之夜希思黎很不高兴,因为他卖力的操威尔森,威尔森还是一张面瘫脸,连一声情趣的呻吟都没有。

    “你是死的吗!??”希思黎怒吼,“叫两声听听!”

    威尔森顺从的说:“好的,雄主。”

    然后他毫无感情波动的“嗯啊”了两声,又没动静了。

    希思黎抱住头低吼:“你根本不爱我!威尔森!你只是用军功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好骗最娇弱的雄主的名字!我要告你骗婚!!”

    威尔森浑身一僵,紧接着两腿强硬的夹住了他的腰不让他下床,低声问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你知道你的姓氏和生活作风让多少军雌望而却步吗?就连军功兑换处都提醒我‘希思黎?卡列宁’是雄虫中的败类,他游手好闲,胸无大志,唯一的值钱处就是那张脸和‘卡列宁’的姓氏——若我不爱你,我何必花那么多军功贡献点选你?”

    希思黎简直要被这个该死的面瘫脸气疯了!

    他嚎叫着咬住威尔森胸前的软肉,两手掐紧他的肩膀,口齿不清的嘶喊:“滚!你给我滚!离婚!现在就离!”

    他的力气对于威尔森来说不疼不痒,有点像被猫抓,但胸口被咬也确实没人受得了,

    “别这样,希思黎……别咬,我会忍不住……”

    希思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反压在了床上,腰肢被两条强健大腿紧紧箍住,

    “滚!我不和骗婚的垃圾做爱!”

    威尔森怜爱的吻掉他眼角边的泪花,轻声说:“是我的错,希思黎,我以为你更喜欢柔顺听话的雌虫……”

    最后希思黎只能“哼哼”着呻吟,第二天扶着腰勒令威尔森手写一篇三千字检讨书,限期一下午上交,标题就是:

    威尔森交的很快,希思黎本来还算满意,打开只看了一眼又要气炸:

    我爱希思黎的一百条理由:

    1、美

    2、美

    3、美

    ……

    11、好看

    12、好看

    ……

    21、漂亮

    ……

    31、长相佳

    ……

    41、身材好

    ……

    ……

    100、三千字三千字三千字三千字三千字……

    ……

    希思黎当场打印了离婚协议书签下大名,强迫威尔森按手印。

    威尔森幽幽的看着他,捂着肚子说:“我有崽崽了,雄主,你忍心崽崽一生下来就没有雄父吗?”

    希思黎气到冷笑,“第二天就有崽了?我怕不是你找来的背锅侠。”

    威尔森摇摇头,抓起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肚皮上,平坦的小腹下莫名传来一阵奇妙连心的悸动,

    希思黎愣住了。

    威尔森低下头,凑在他耳边哑声说:“两个多月了,你要背也是背你自己的锅。”

    两个多月前?

    希思黎回忆了一下,那时有一晚第一星各大家族联合举办的酒会,其中各种陷害勾结层出不穷,希思黎大意中招,睡了一个摸起来硬邦邦的雌虫。

    大哥抓奸的时候那雌虫已经不见了,没有证据,希思黎又咬死了室内淫靡的气味是他自己的发情信息素,死不承认并直接指认某人给他下药,同时拖几位也喝了同样饮品的家主下水,为免难以收场,这事也就混乱不清的揭过了。

    但能参加联合酒会的人身份都不低,希思黎发问,威尔森才告诉他虽然发给他的基本资料写的是父亲双亡,但他也是第一星某个望族旁系的养子。

    不记录进档案的养子……

    希思黎看威尔森的目光慢慢变的复杂。

    他突然笑了一声:“难怪你没有腹肌!”

    威尔森:“……”

    *

    希思黎无疑是喜欢威尔森的,这一点就连卡列宁家族的佣人都能看出来。

    他们不住在卡列宁家族的本家,成了婚的小辈都得出去自立门户,只有每周日会有一次固定聚餐。

    第一次家族聚餐时威尔森很紧张,虽然那张面瘫脸只会让人觉得他冷酷,以至于他当着卡列宁家主的面,像往常一样把希思黎盘子里希思黎最讨厌的椰蓉碎刮着吃掉了。

    卡列宁家主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的雌君叫来佣人,给威尔森上了整整一小碗的椰蓉碎。

    雌父大人特地叫人为他上的椰蓉碎,威尔森是肯定要吃的,但他觉得特别尴尬,因为当着众人的面专门挑雄主盘子里的东西吃真的太羞耻了——还是从糕点上使劲才能刮下来的一层细细的碎屑!

    “没关系,威尔森,喜欢的话直接叫佣人上一份就是,不用特地吃希思黎的。”

    雌父大人温和的语调简直叫威尔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希思黎大哥的雌君阴恻恻的看着他,阴阳怪气的说:“你是被希思黎虐待了吗?饿到专门抢雄主的食物,这么不讲规矩,希思黎也不嫌你的口水脏。”

    希思黎冷笑了一声:“我还真不嫌脏,更别说他口水还挺好吃!”

    他捏过威尔森的下巴当场吻过去,热辣的湿吻令卡列宁家主一下子摔了筷子,

    “希思黎!你不守规矩也就罢了,娶的雌君同样不懂规矩!还有你,拉芙,你们是要丢尽我卡列宁的脸吗!”

    希思黎抓着威尔森的手站起身,“什么才叫守规矩?我必须得安安分分的把餐盘里我最讨厌的椰蓉碎吃掉才叫守规矩?听到别人辱骂我雌君袖手旁观才叫守规矩?你们明知道我恨死椰蓉碎还要给我上这道菜,这就是所谓的规矩?”

    “不好意思,”他冷笑着,“我不懂规矩,也不想懂!”

    他们直接从主家回了自家的小别墅,希思黎一直冷着脸,却也一直没有放开威尔森的手。

    回到家中他们又吃了一些点心,威尔森凝视希思黎咀嚼食物时不时鼓起的腮帮,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又给他喂了一口。

    满脸的嫌弃,却毫不犹豫的“啊呜”一口吞下糕点,舌头卷过他的手指,随便咀嚼两下就急吼吼的吞咽,像生气的奶猫……可爱。

    他的雄主,脾气暴躁的要命,却也可爱的要命。

    用流行话来说,就是‘傲娇’。

    投喂了过量的糕点后,希思黎转头与他对视,视线逐渐下移,停留在他的小腹。

    那眼神是很柔情的。

    *

    威尔森从来没有怀疑过希思黎对他和他们尚未出生的崽崽的爱,只是有时考验就是那么突如其来——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养父已经效忠希思黎,军部一部分骨干也同时从他的直属上司阵营倒戈至希思黎,他只是临时有事去一趟军部还没来得及回家,就突然接到通知说希思黎反叛第一星,要他去协助捉拿。

    这简直无理至极,别说希思黎是他的雄主,他还怀着孕,八个多月,马上就要生产了,今天他也是突发有事才去一趟军部,直属上司居然发这么无理的指令。

    紧接着他收到了希思黎的短讯:

    「军部和我,你选一个!」

    他只编辑了一个字:

    「你」

    可是还来不及打上标点符号发出,他的光脑就被包围了他的警卫控制住了。

    他和肚子里的虫蛋成了上司用来要挟希思黎的人质。

    威尔森不知道希思黎怎么想,他爱希思黎,但也从来没有弄懂过他的想法。

    也许希思黎真的从不认为他爱他,他觉得他选他做雄主只是因为一夜露水,只是因为有了崽崽,只是因为他的姓氏,甚至是他的名字听起来娇弱好骗。

    否则为什么,放任他被押入大牢,再无音讯。

    他在军部的地下刑讯室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崽崽,临产的两个月里他与世隔绝,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阴冷的地下室和营养不良折磨着他和崽崽,导致他生的很困难,虫蛋也很虚弱,若非看守中有一个他的相识冒险带进了助产素,可能他就死在这场艰难的生产里了。

    他明白,那天他的上司唤他去军部,就是阴谋的开始。他在拖延时间,若希思黎不肯退让,最终等待他和崽崽的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的崽崽一个月后在幽暗阴冷的地下室里、他冰凉的怀抱里非正常破壳,瘦弱的小身体低烧不退,威尔森真的没有办法了,他跪着祈求看守通融,祈求他们叫来军医。

    军医没有来,但收到消息的希思黎妥协了。

    他反复煎熬了三个月,最终选择了他和崽崽。

    卡列宁家主之争失败,他们被驱逐出第一星,威尔森为希思黎当时的冷漠伤心之余,也很有些害怕看到他隐怒的表情,可是希思黎却一脸平静的甩出两张船票:

    银河—虫族—蔷薇—蓝海星系豪华星舰环游套票,让你享受长达十年的快乐旅途!

    他们真的带着第一个崽崽环游宇宙十年之久,希思黎给他取名为‘霍华德’,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强壮,希望先天不足的崽崽可以长的强壮一些,期间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崽崽,希思黎给他取名为‘霍兰’,因为这个崽崽破壳之后文文静静的,很少和哥哥打闹玩耍,

    当然他出生时哥哥就已经八岁了,有代沟,玩不到一起去,不怪他文静。

    他们环游世界很开心,但是威尔森知道希思黎从未放弃过卡列宁家主之位。他带他们出去旅游,只是为了防备再出现‘人质’戏码,每天凌晨希思黎都要打私密通讯到天亮,崽崽们问雄父为什么不睡觉,他的回答就是:“在为你们的将来努力,孩子们,雄父只希望你们以后能不被任何事物束缚,你们能活的开心肆意,就胜过一切。”

    等到他们再踏上第一星的土地,威尔森才知道希思黎在每夜的私密通讯中都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他的雄父,失去了他的大哥,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失去了他在第一星研究院的头衔和职位,失去了他在里面数年的心血,也失去了他在第一星的威信。

    他现在只剩下卡列宁家主之位,和他的爱人威尔森,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

    威尔森非常疑惑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没有问过,直到希思黎花费数十年稳固了自己在第一星的地位后的某一天,帝国的前大皇子亚伯拉罕阁下突兀的出现在卡列宁的书房。

    勾心斗角、合纵连横非威尔森擅长,他也从不干涉希思黎的决定,他默默的在军部上班,希思黎叫他在和帝星交换演习的交换军中空出几个名额,他也照做,交换演习持续一个半月,他回到第一星,才知道那位神秘的亚伯拉罕阁下占用了交换军的一个空白名额,而现在他似乎打算常住卡列宁家族。

    令他大跌眼镜的是,亚伯拉罕阁下去了一趟交换演习居然怀孕了!

    但他觉得自己更有理由怀疑是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雄主希思黎和这位英俊的前大皇子亚伯拉罕阁下搞上了。

    他有点伤心,有一天闷闷不乐的在花坛边玩枪时,无意间听到拐角边亚伯拉罕对希思黎说:

    “我也没有想到会怀孕……这次我离开的实在太久了,‘他’已经开始秘密搜查我的踪迹……生下孩子后我要立即回第八星,‘他’一定会对我的行踪作最详尽的拷问,还会完全禁止我的外出,‘他’会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不能带虫蛋回去,‘他’残酷无情,一定会对虫蛋下手。”

    希思黎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亚伯拉罕继续说:

    “虫蛋我想先请你帮我照顾,我们的合作继续,事成之后我就会来接他离开。这个孩子的名字和情况我写在这封信里,请你将它送到兰修斯手里。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如这个名字一般高贵、典雅,我也希望他有这个荣幸能够接受到你们卡列宁家族最好的教育。希思黎,你明白的,他将是帝国未来唯一的雄虫殿下。”

    这枚虫蛋在他雌父肚子里长到六个月时,希思黎筛查港口出入境记录时发现多名来自帝星的可疑人员即将入境,他明白这些是经过伪装的抓捕的追兵,这随意的伪装只不过是帝星那位对亚伯拉罕最后的警告,而追兵们即将到达第一星的港口——

    亚伯拉罕当机立断,直接选择将虫蛋引产放入保育箱里孵化,然后给自己注射了强力肌肉镇静药剂,若无其事的与那些追兵擦肩而过,登上了去第八星的飞船。

    有一天希思黎盯着那枚乳白色的,没有花纹,也没有精神的雄虫蛋看,它非常虚弱,几次徘徊在死亡线边缘,却始终不肯真正踏入鬼门关。

    轻轻敲一敲保育箱的外壳,它还会像顽强的不倒翁一般摇晃着回应,仿佛很开心似的。

    在开心什么呢?开心有人在关注它?开心自己来到了这世上?还是在开心自己还没有死?

    威尔森承认自己有点嫉妒,他和希思黎结婚这么多年,也没有雄子孩子。他从背后搂住希思黎,用军雌的方式同他撒娇:“雄主,你努力一下,我也能生一只小雄虫。”

    希思黎转过身来,眼眸中闪烁的却是他陌生的冰冷。

    “这枚蛋,我要把它送去他雄父那里。”

    威尔森有点憋闷,“他雄父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他雄父是一名军妓。”

    他看到希思黎嘴角恶毒嘲讽的笑意。

    “如果亚伯拉罕在一开始就按照我说的去做,霍华德不会和你一起在地下室待漫长的三个月,也不会一直这么体虚……”

    威尔森顺从了他的命令,指派了上次交换演习中带去的一名暗桩,令他将虫蛋带了进去,送去其中一名军妓身边。

    连同一封信。

    一封记载了小雄虫蛋高雅的名讳和尊贵的出身的信。

    这封信没有人看过,除了亚伯拉罕自己,再没人知道其中的内容。

    因为希思黎把它烧了。

    “用这枚雄虫蛋的不幸,来哀悼我们霍华德遭遇的不幸。什么尊贵的小殿下,从此他只是一名卑贱的军妓!”

    他伪造了一封信,他给那只小雄虫重新取了名,

    “我给他选的名,是古老神话中火神的名讳。那位神掌管不灭的火与永恒的仇恨:神是火、神玩弄火,神浴火重生。

    可他却不是神——他同是火,他玩弄火,他玩火自焚。”

    他残酷的笑了。

    这仇恨的烈火最终燎原,没有人幸免于难。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