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了断
在仙界的日子华容是十分满意的，他重视的爱人都能在天上团聚，唯一的遗憾就是师尊白英，他总觉得白英在埋怨沈断插他的那一剑，于是迁怒于他，搞得他和师尊现在都无法和解，甚至连私下和解的机会都没有。 “相公，你说师尊恨你就算了，为什么连我都一起讨厌？明明抢我相公的是他，怎么搞得我对不起他似的？”华容不禁纳闷。 沈断利用仙王特权，得到私下探视白英的机会。 华容早就不在乎沈断和白英那段破事，别说现在沈断“移情别恋”于仙后，他自己给沈断戴的绿帽一顶又一顶，也没什么立场指责他。 “你问他。”沈断简短回复。 两人刚进入莲花宫，就听到魔尊重羽声嘶力竭地哀嚎，十分凄厉，华容护子心切，直接冲了进去。重羽浑身扎满了银针，身上有无一处完好。白莲太子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心，见华容来了，冷声喝道:“谁让你们来的？” 华容见重羽如此惨状，潸然泪下:“师尊你关着他就是，何必折辱于他？” 外界都传闻白莲太子仁慈心善，圣洁如莲，然而他所有暴戾狠毒的一面都发泄在重羽身上，只有重羽知道他白莲花一样的外表下是多么扭曲。 白莲太子不以为意:“他活该。” 沈断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单刀直入问道:“白英，当年你为何勾引我？” 这句话果然让白英勃然大怒:“你说谁勾引谁？” 沈断颇为不要脸:“差不多。” 白英登时冷笑道:“当时我就想，所谓的天之骄子绝世天才也不过如此，依然会被我这副皮相所惑。” 那被扎满了一身银针的重羽反唇相讥:“我看你八成是屁眼痒了想被人插，长得就是一副骚样……啊——！” 他被白英一巴掌扇了过去，身上的银针顿时都陷进身体里，华容看得都疼。 华容眼含热泪:“重羽，你少说点惹师尊生气的话。” “一直到仙界，我才知道我在人界所做的一切多可笑。”白英出气完，又开始说道，“我在人界从小试毒，毁坏了根骨，终其一生都只能是炼虚期修为。” 那时候的白英跟大多数修士一样，想要得道成仙，修成正果，他出入秘境，寻找无数法子想要突破。 华容出生后资质平平，白英为他寻找改善根骨的时候也会为自己寻求契机。 而那本阴阳合欢大法在他与白夜行认祖归宗的时候就知道了此法存在，也知道要承受的代价，白英始终无法过心理那关，接受不了身体变为双性。 华容听到这里委屈巴巴道:“师尊你坑我，我要是早知道身体会变化，也不会，也不会……” 他想了想，也陷入茫然，他来到仙界后有了重塑肉身的机会，可依然选择双性之躯，现在说当初不会接受显得太马后炮。 白英眼神一冷，接下来说的话更是无情:“阴阳合欢大法不是可以成为炉鼎那一方，也可以成为采补的那一方。” 他抬起华容的下巴，审视着他:“我向白夜行隐瞒你的存在，是因为想让你为我所用，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因为他的出现我的计划都被打乱。” 他斜眼看向魔尊重羽，嘴角冷意更深，因为重羽的出现，人界大乱，华容比预计更早地达到炼虚期修为，他一时半刻也根本没有机会去采补华容修为，更别说最后他还被重羽抓走，被沈断祭天了。 重羽不禁嘚瑟:“你活该。” 白英不以为意一笑:“等我在仙界醒来，发现原来我不过是去下界历劫一趟，且必须死在下界，永远无法飞升上来，所以我在下界的算计显得更可笑。” 华容听得呆住，他怎么也没想不到白英竟然将他作为采补对象，才让他修炼阴阳合欢大法，他含泪摇头:“我不信，师尊会这样对我。” 白英道:“听说过废物利用吗？没有阴阳合欢大法，你连筑基都突破不了，更别说现在还能飞升到仙界。” 华容看着白英冷酷决绝的脸，更加难受，他难过地低头:“可是师尊最后也没伤害我啊，所以，所以……” 白英冷酷道:“因为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华容彻底地爆哭:“呜呜，师尊，你骗我，哇哇哇哇——” 他趴在沈断身上大哭出声，白英拂袖让他们离开:“走好不送。” 沈断欲将华容拖走，华容抽抽搭搭道:“师尊，我现在不是废物，我已经靠自己在仙界站稳脚跟了，也不算埋没你的医仙之名。” 白英扯了扯嘴角:“你我早已没有师徒情谊，你不必再唤我师尊。” 华容泪眼朦胧地点点头:“知道了，白莲太子。” 沈断这时开口:“仙帝仙后虽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至尊，但他们结合所生的白莲太子却是仙界中有名的‘废物’，仙人碍于仙帝仙后颜面不敢置喙，但私下里对白莲太子都是两个字评价。” 这些都是剑灵告诉沈断的信息，仙界以实力为尊，白莲太子的称呼实际是对他二代只靠爹娘的嘲讽，若他真厉害，就该是白莲仙王，而不是所谓太子之称，仙界帝位可不是世袭制。 白英闻言面色阴沉，他在仙界的情况跟华容在下界的情况颇为相似，但是看在仙帝仙后的面子上，没有人敢当面置喙他。 当年在人界，沈断的天赋就让他嫉妒，没想到飞升到仙界，这人依然一飞冲天，仅仅不到万年就位列仙王之列。 天才到哪里都会发光。 无论是沈断还是凤兮，都让他意难平。 白莲太子笑了笑:“能靠后台也是一种本事，我想华容应该最是身为体会。” 华容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拉着沈断走掉，临走前交代重羽不要惹他生气，否则吃苦的是自己。 重羽气不过:“除非他杀死我，否则总有一天我定百倍奉还！” 白莲太子抽出一条藤编，冷眼看向重羽，重羽的嘴巴终于不再那么强硬:“今天的刑法已经过了，你不能加刑！” 白莲太子冷冷一笑:“魔尊是觉得自己有反抗的权利吗？” “你这个贱人……啊，嗷呜，娘，救我……” 重羽哀嚎着，未免受皮肉之苦，他努力转移话题:“当初你知道娘肚子里怀的是魔尊吧？如果你当时把娘杀死，我也不会诞生在这世上，可你最后还是心软，所以才有了我，我能祸害下界，你也得付一半责任！” 他强词夺理，当初他还是魔种就能与白英交流，白英早就知道华容腹中魔种绝非普通魔族，他也不掩饰自己对这世界的野心，可是白英还是让他生了下来，他出生后一直循规蹈矩表现得人畜无害，也是为了让白英放下戒心，以为他真的在双亲的教导下当了好人，实际不过是为了掩饰他更大的野心。 白莲太子漫不经心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他为了一己私欲让魔尊降生在人界，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都是魔尊。 华容与沈断离开莲花宫后依然魂不守舍，他浑浑噩噩问沈断:“相公，你说师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他会不会骗我？让我彻底死心，其实我只想跟他回到从前，不一定非要有那种关系。” 沈断知道他对白英的感情比起爱人更偏向于父亲，华容毕竟是被白英养大的，而白英也一直没告诉过他曾经的计划，这五千多年的感情沉淀，一时半刻也遗忘不掉。 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块玉简，递给华容。华容看到这块玉简，瞪大了眼睛:“这是？阴阳合欢大法的玉简？！相公，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在白英身上发现的，他有两块这个玉简，一块给了你，一块一直带在身上，后来被我拿到后我探索了玉简中的心法，我就没收了。”那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心法太过诡魅，不宜修炼，白英得知玉简被他拿走，向他索要，沈断也不给，沈断出门游历接触了合欢宗弟子得知了这块玉简的真正来历。 阴阳合欢玉简，一块为阴，一块为阳，炼化阴的那块会变成双性炉鼎，炼化阳的那块则可以采补双性炉鼎。 所以沈断几乎立刻得知了白英的心思，震惊过后就觉得此人不像表面上的那样风光霁月，他一直收着此块玉简，白英也无法抢夺，这事便成为两人的秘密直到今天。 华容见沈断拿出“物证”，彻底死心:“相公，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眼眶发红，沈断直接说道:“我在你心中，没他重要，而且他也一直在迟疑到底要不要修炼这项心法，才会被我拿到。”至于怎么拿到的，他没有细说。人在高潮的时候是最没有防备的，沈断进入白英的识海，从而摸到了这块被他藏起来的玉简。 华容呜呜扑进沈断怀中，如果在下界沈断跟他说这些，他的确不会信，就是现在，他还是不肯相信。 沈断说道:“人为了得道成仙，是会不择手段，你勿须伤心。” 华容抽抽搭搭，突然间看开了:“也是，你曾经那么爱师尊，砍他时也不手软，何况师尊对我，好歹手软了，你们两个本质上一路人，都是为了自己的道不择手段。” “……” 沈断头也不回地离开，华容扁扁嘴:“哼，我只是说了大实话，你生什么气。” 华容一路小跑跟上沈断，他说道:“其实我也差不多，为了修炼我可以跟任何人睡，相公，我们也是一路人。” 他总算发现自己与沈断有了共通点，开心不已:“我们还是蛮般配的嘛。” 沈断闻言，将华容扯进怀中:“辛苦你了。” 华容不解，沈断道:“为了修炼得睡那么多男人。” 华容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他是在阴阳怪气还是什么。 沈断一本正经道:“你在下界修炼，他们都出了不少精力，所以他们才会比你晚这么久飞升，我和你都受益于他们的付出，所以你对他们好一点。” 华容疑惑道:“我对他们还不够好吗？随便睡了！” 沈断指着他的心:“他们想要的是你这里。” 华容呐呐道:“我心里也有他们哪。”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心虚，他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木骂他的成语从没心没肺到狼心狗肺，最后撕心裂肺地抱着他问他的心到底在哪。 华容还觉得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无理取闹。 都是当仙的人了，要在一起过一辈子，还整天纠结情情爱爱，他都从来不纠结沈断到底爱不爱他，反正爱与不爱，两人这辈子都会纠缠在一起，共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