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之书 3（富江）
林芳尘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被一只体型庞大可怖的丑陋虫类侵犯。 周围暴走的信息素与对方兴奋至极的含混嘶鸣似乎昭示了一切：这是一只正陷入发情期的雄虫，在交媾过程中它多次试图将自己那柄尖锐细长的口器刺入林芳尘后颈，林芳尘猜测它大概是想注入信息素。 属于异种的体液源源不断灌入体内，他身体阵阵发软，几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雄虫口器大张，在空中挥来挥去，带来一阵独属于虫类的、古怪发甜的腥味，他强行忍下腹中翻江倒海般的作呕感，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四周，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口巨大的坑洞中，周围阴暗且狭窄，洞口高高地开在十几米高的头顶，只能透过一点模模糊糊的光亮。 林芳尘皱眉，忍受着异族形状怪异的生殖器在体内蛮横翻搅的诡异触感，慢慢伸出手去四下摸索了一番，地面潮湿松软，泥土中嵌插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当他的手指不小心滑过头顶前方的一小片格外湿软的泥土堆时，食指指腹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他感觉有血液流了出来。 雄虫快要“射精”了。律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肌肤相贴的部位几乎都能感受到对方那冰凉光滑、不断震颤的坚硬甲壳，那时而坚韧如钢针、时而又柔顺倒伏的细密绒毛，以及那如同人类多余的肢体般挥舞在空中的细长附肢…… 林芳尘死死咬着嘴唇，鸡皮疙瘩一颗颗地从肌肤上浮起又在主人的强制忍耐下一颗颗缩回，一股被异种奸淫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与恶心使得他眼眶发酸，无法控制的本能反应，生理性的泪水从眼中涌出，模糊了视线，他缓慢地眨动双眼，眨去那些碍事的液体，雄虫遍布着坚硬甲壳的躯体在一阵打桩般高频而猛烈的抽插后猛地一僵，随着一股冰凉异常的黏糊“精液”喷射在体内深处，从那不断摆动的口器中发出了一阵长长的、满足的嘶叫—— 就是在这个时候，林芳尘也攥住了刚刚划伤自己手指的那块石头，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虫类那颗与庞大身躯不成比例的娇小头颅砸去，只听“砰”的一声，对方随即发出一声吃痛的惨叫，而林芳尘握紧拳头，抬肘狠狠撞向它的胸甲，交配过后的雄性往往都处于最虚弱的时刻，头部又刚刚遭受了重击，即使Beta的肉体力量偏弱，这只还懵懂着没反应过来的可怜大虫子就已经被撞得仰头向后栽去，林芳尘以手撑地扑上去，用体重压住正不断挣扎着要起身的雄虫，再度举起石头，对准头部重重地砸了下去。一下又一下。 砰砰的沉闷声响回荡在整个坑洞中，雄虫开始还能算得上高亢愤怒的凄厉嘶鸣在林芳尘持续不断的砸击中渐渐微弱下去，虫类脆弱的头骨被砸得咔擦裂开，大量的黏稠血液汩汩流出，沾染得林芳尘手心一片黏滑，几乎都要握不住手中的石块，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头晕眼花，控制不住地干呕了几声。 等到身下的虫子完全停止了惨叫挣扎，一动不动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扔掉那块帮了大忙的菱形石头，随便在地上抹了抹手上的黏液与血液，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要赶紧跟加尔因侯爵他们汇合，一个人太危险了，他得跟那些人在一起才能继续寻找太女殿下，殿下还在等他去找她……殿下，或者说，那种……仿佛是来自于太女殿下的庇护，是什么时候离开他的呢？ 林芳尘对于自己究竟是何时遇见了这只虫子、如何被对方掳到洞穴中的事没有半分印象。记忆中，自己似乎前一刻还在思索太女殿下频繁跃迁的原因，下一刻就已经到了这个漆黑潮湿的坑洞之中，甚至还被一只异种…… 他再度体会到了那种深深的、作呕的感觉。 过去的五年对他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刑罚，他也从不认为自己跟那些徒有兽性的Alpha之间的肉体交媾算是性爱。对于他们而言，自己恐怕也仅仅是具专门负责处理过剩性欲的好用容器，这是来自皇后陛下的惩罚，他无力反抗，只能接受，可他从不认为自己从此就变得下贱肮脏。 太女殿下不会介意的，就像她从不介意他过往经受的那些苦难，殿下坚信着她能够引领着爱人进入最终的乐园……可是，就在他们即将重逢的这个时刻，再次发生这种事，总是令人心中不快。这也不是一个多么积极良好的预兆。 林芳尘心下烦闷，撕开衣服下摆，随便擦了擦一片泥泞的下身。异种的精液中似乎携带了某些致敏成分，他觉得体内隐隐发起热来，那种隐约的热度还不至于透过皮肤，全都包裹在这层皮囊之下，因而也就显得格外闷热，仿佛全身裹满了厚厚的保鲜膜。 他是个Beta，不曾有过发情期，并不知道这是发情前期特有的表现，突如其来的诡异遭遇令他心生警惕，大脑高速转动，身体自发地调整到高度警戒状态，正在此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细微的摩挲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松软的土堆中缓慢爬行而过。 林芳尘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于是多少看清了身后角落处那个被杂草掩盖住小半的洞口的轮廓。那里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可他总感觉里面应该有某种生物正在活动。林芳尘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尽可能轻柔蹲下身子，悄悄握住了先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石块。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忽然低下头，瞥了那具还带着余温的虫尸一眼。 光线还是太暗了。不过，也足够他看清这张狰狞可怕、看不出任何人类特征的脸，纯然异种的脸，跟记忆中的太女殿下没有半分相似。 然而，虫子被口器占据了大半的口腔旁边，那如果放在人类脸上大概要算是唇侧的部位，正印着一枚小小的、花朵一样的胎记，从位置到形状都跟太女殿下脸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林芳尘有一瞬间的全身发冷，可他很快又重新镇定下来，不可能的，太女殿下怎么可能会以这种形态……即便是当初那具降落在旧帝都星的王虫躯壳，至少面容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更何况还有太女殿下的信息素……身为命定之番，他绝不可能分辨不出爱人的信息素，那种黏糊糊的虫类腺液怎么可能是…… “吧嗒”一声，头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摔在犹自怔愣出神的林芳尘脚边。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突然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悠远的呼唤： “林……” 真实的呼唤。 他猛然仰起脸，全然不顾可能会被洞口中隐藏的未知生物察觉，死死地盯住了头顶上方十几米高的狭窄出口。喉咙干涩发紧，他想回应，可一时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心脏剧烈跳动，头晕的症状好像更明显了，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视线渐渐聚焦，上方用于遮蔽的草叶杂物被拨开，缓缓地探进来一张温柔含笑、干净整洁的脸。 太女殿下，有着一头蓬松浓密的灿烂金发，如同阳光一般耀眼。 林芳尘在看到那头金发的瞬间就像是被灼到了眼睛似的眯上了眼，泪水无声无息地涌出，他鼻腔发酸，心底却像是被蜂蜜与糖浆的混合喷泉浇了个正着，他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出口的话语也带上了久违的撒娇意味：“我就知道……可您怎么不早点儿——” 可是，这句话才说到一半，他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林。”太女殿下仍然微笑，经过严苛基因筛选之后的容貌精致到近乎完美，犹如出自最负盛名的艺术家手下的雕塑，看不出半点缺陷，金红色的眸子以一种满含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思念的方式，遥遥地注视着他，然后仿佛是不可自抑地朝他低下头来，慢慢地凑近，“林……” 身体一寸寸冰冷下去，只有无尽的麻木。林芳尘脸上一片茫然的空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那张“脸”越来越逼近了。洁白无瑕的脖颈也随之伸长，越来越长……仿佛一条钻进田鼠洞穴的蟒蛇，越来越近，林芳尘几乎都能看见那双红唇翘起、缓缓开裂的弧度，那双犹如燃烧般明亮刺眼、满怀期待……与渴望的金红色眼眸。 终于看清了。 太女殿下的脖颈之下，连接的是一段通体铁黑、生长着无数鞘翅与附肢的，甲壳虫一般的佝偻躯体；不知为何，在这颗整洁体面的人类头颅之外，还另外挤出了一颗绝不至于令人错认的虫首，那些密密麻麻的深红色复眼，轻薄舞动的触须…… “林？” 含了几分疑惑的声音，并不出自那双几乎要裂到耳廓的人类嘴唇，而是来自脊背上的那团形状模糊的发声器。大概因为迟迟得不到回应，那声呼唤已经显得极为低落。 这就是……太女殿下现在的模样？ 所以才一直不愿意跟自己相见……林芳尘强忍住后背悚然发毛的感觉，深深地呼吸了几个来回，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试图走上前去：“没关系，没关系，殿下……只要您好好的，什么模样我都不在意……您跟我回去，皇后陛下一直思念着您，她一定有办法——” 有什么东西从背后伸出来，在黑暗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林芳尘惊得发出半声尖叫，然而下一秒声音便是一顿，那东西捂住了他的嘴……似乎是一只手，紧接着，一具修长温热的躯体……人类的躯体，从背后贴了上来。 熟悉的气息仿佛穿越过千百万年的时光再次笼罩住他，他不可置信地呆了呆，猛地扭过头想看清对方是谁，“你……” “嘘，别出声。”那人轻声道，嗓音疲惫而略带沙哑，“林，你现在听我说，不要看它，立刻往后退……跟着我的动作……” 对方的声音里带了些复杂的仇恨的意味，而目光落到林芳尘苍白惊惶的脸庞时，却又变成了一种深沉的眷恋……与无奈。 “不该现在就跟你……”她在林芳尘盈满泪水的眼神下轻轻叹了口气，继而又微笑起来，唇边一朵小小的红色花朵胎记也像是随之绽开了。 她看起来完全是人类的模样。面容完好，四肢齐全，只是头发蓬乱如杂草，失去了记忆中的那种耀眼的、让人联想到阳光与沙滩的金色；皮肤不再白皙，略显憔悴与粗糙，脸颊沾满了泥土与草叶，显得脏兮兮的，却又有一种生机勃勃的鲜活感。 之前的动静，那种从角落的隐蔽洞口中传来的动静……原来就是太女殿下吗？是殿下在找他…… 林芳尘心中微感酸涩，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与爱人重逢的惊喜犹如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得他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有无数个问题想堵塞在喉咙里，可他心知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目光微微一错，注意到那从头顶探进来的一截雪白脖颈连带着头颅已经几乎要落地，而那庞大怪异的异种躯体却仍然伏在上方的洞口处，他心里一紧，皇太女却盯着不远处那张与自己……与先前的自己别无二致的脸，满面阴沉。 “林……”呼唤再次响了起来，仿佛满腹委屈，“为什么……” 林芳尘原本正在不断后退的脚步忍不住一顿。 “跟我走！”身后的太女殿下握紧了他的手，语气有些焦急，“海穴要涨潮了，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淹没！它……那个怪物，它不是我，不是伊莎贝拉，那只是个窃取了我的基因的异种小偷！林，你知道它们拥有着迷惑人心的变形能力，哪怕只是捕获一滴血液……” “小偷！”那张脸上的嘴巴张开，发出愤怒而狰狞的凄厉惨叫，“小偷！小偷！啊啊——！” 林芳尘心神一颤。 卡在上方洞口的巨大身躯用力挣扎着挤了进来，直直地朝着地面砸下。 皇太女拉住他疾步后退，他不由自主地跌跌撞撞跑了几步，刺耳的尖啸声从身后传来，震得人耳膜发痛。 在被推入那唯一的逃生的出口之时，他忽然又鬼使神差地扭过头看了一眼，说不上来由，只是觉得那个正努力扭动着极度不协调的身体企图追赶上来的……怪物，有些可怜，就像是被人抢走了玩具、心有不甘又无力夺回的小孩。 让他想起太女殿下小时候闹脾气的模样。 （好了不能再啰嗦了真写不完了，下面开始加速） 皇太女带领着林芳尘爬行在潮湿黑暗的地下巢穴中（林芳尘之后才知道这里就是殿下口中所说的“海穴”，众虫繁衍栖息的地点）。皇太女向他解释了自己当年的遭遇。 当初他们二人的飞船不慎坠落于虫星，又正值异种女王即将诞生之际，当为了爱人而决定留下阻拦涌动的虫潮之时，伊莎贝拉其实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让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那位仍然包裹在卵鞘中尚未完全降世的“女王”选中了她，S级Alpha优良的身体素质与精神力量在女王眼中就是自己诞生最好的温床，她被那颗巨大的白色巨茧吞没，被当作王的养料圈入巢穴，下场似乎已经再明朗不过，然而，当那只身体轮廓都还未完全长成的雌虫……大概能算是胚胎吧，颤巍巍地伸出口器，艰难地刺入伊莎贝拉的皮肤，意图分解这份优异的基因时，却反被对方吸收，人类与异种间的基因融合，伊莎贝拉不知自己在无边的混沌中度过了多少个日夜，等到终于苏醒自我意识的那一天已经是几个月前，异种的意识早已归于沉寂，当发现破茧而出的是一名人类而非女王之时，异种们着实躁动了一阵，然而伊莎贝拉融合的那部分虫类基因又明白无误地属于女王，而这样的女王对于它们来说才是“异种”。片刻的躁乱之后，万虫暴动，意图推选出新王，血腥的厮杀持续到今天仍然未曾结束。 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被驱逐出领地的谋逆者狡猾地窃取了女王——也就是伊莎贝拉的基因，试图借此诱杀女王的伴侣林芳尘，以阻止其达到最终的进化，就如同当初那只降落到旧帝都星的王虫。 是的，那只是陷阱，一个诱骗林芳尘踏上这座危机四伏的星球的陷阱，一场针对着女王的阴谋。 虫族女王不断地成长进化，而想要达到进化的终极就必须与伴侣结合获取对方的信息素与己融合。伊莎贝拉这几年来深陷于混沌，形态并不完全，又因为接连的搏斗杀戮而疲于奔命，实在不是个与爱人相认的时机，所以她才始终隐匿于暗处，多次暗中保护，直到发现林芳尘被一只异种掠走才不得已现身。 完美无缺的说辞。可是，林芳尘却敏锐地觉察到一丝异样。他想到了那只异种的尸体，想起它多次向自己体内注入信息素并且渴求着他的回应。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后颈，已经什么都摸不到了，只是仍残留着隐约的热痛。 信息素，进化，王虫，异种间的厮杀……他不由一怔。在他本人并不愿意承认、并不愿意深入思索的潜意识深处，不知怎么就冒出了一个突兀的念头：一个人，究竟是因何要素才能被定义成这个人呢？区别此方与彼方的那条界限…… 林芳尘嗅到了更加湿润的泥土的气息。 在黑暗中爬行得太久、也太深了，他早已分不清自己目前是朝上还是朝下，只是机械地移动着四肢，随着皇太女的动作缓慢地爬行在幽暗的地穴中。出口就在前方，大概也深知Beta体力不济，她笑着扭过头来说了句什么，林芳尘还没听清，立即就被一阵天崩地裂般的爆炸轰鸣震得视线一晃。 地面被炸出了好几个深约十几米的深坑，汹涌袭来的光亮、泥土与气浪犹如飞速旋转的刀轮直扑而上，太女殿下立即扭身将林芳尘压在身下；阵阵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的空鸣声中，大股鲜血从林芳尘耳中涌出，强烈的眩晕与窒息感瞬间缠上他的身体，又在下一个瞬间飞速剥离，连意识都要随之而去—— 然而，就是在这种时候，从太女殿下嘴里发出的那种不似人声的哀厉嘶叫却越发响亮，几乎占据了他的整片脑海，那仿佛并不来自听觉而是来自视觉，骤然明亮的视野中，女性Alpha所特有的那种坚毅而秀气的面容整个儿裂开，血液以及其他说不出名字的组织混合成模糊的血色团块，一对灰白的触须被爆炸引起的狂风折断，啪嗒一声掉到了林芳尘的脸上，留下一阵黏腻的湿滑触感。 ……果然。 太女殿下将他抱得更紧了，似乎要将他融入骨血，他重新感受到窒息。 “林！林芳尘——！” 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他迷茫地转过头，是一支搜查小队，领头的正是那位狂妄无礼的小侯爵，而此刻对方遍身狼狈，满脸凝重，手中的能源枪枪口牢牢地对准了他——更准确地说，是对准了仍然压在他身上的皇太女，他们此行的最大目标。 “林，”雪赫莱脸颊绷紧，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却放得很轻，“你不要害怕，听我说，现在，立刻站起来，不要让它的血或者其他任何体液碰到你的伤口，你得赶快过来……” 身上的太女殿下动了动，气息虚弱，替他承受了爆炸的大部分冲击气浪的Alpha短时间内显然是再也站不起来了，林芳尘脑中嗡嗡作响，他面无表情，像是一具型号老旧的机器人，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艰难地推开太女殿下温热的躯体，慢慢站起身，麻木地抬腿向着雪赫莱走去。 就在他走了五六步的时候，雪赫莱扣动了扳机，一团血花在身后炸开，鲜血喷溅在林芳尘脚边，他苍白的面容刚刚一动，雪赫莱立即大吼道：“别回头，那不是皇姐！林！快，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它们要来了！” 训练有素的队员们瞬息间围了上来，将柔弱的Beta护在身后，手中所持有的象征着帝国最先进科技的武器纷纷对准了某个方向；根本不用任何人提醒，那在片刻的寂静后就漫山遍野响起的尖锐嘶鸣已经显示出对方可怕的数量。透过由Alpha组成的高大肉墙，林芳尘茫然的视野里出现了无数只大大小小的铁灰色异种，它们……或者说“她们”，尽管异化的程度高低不同，可是却都或多或少地显出了那熟悉得令人颤栗的特征……太女殿下的特征。 某种类似虫类振翅般的嗡鸣声渐渐响起，无数张一模一样的人类的脸庞、曾经属于帝国的荣耀的脸庞，在同一时刻扬起，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被层层包围的林芳尘，金红色的眸子仿佛燃烧的黄金，那一瞬间的光芒亮得几乎能将人烫伤。 “……最坏的情况。”雪赫莱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