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开灵启阵

    有军车将商秋长送到了建宁城的机场，直接到了飞机下面，商秋长登上去，便看到有许多事眼睛在看着他，都是同机的乘客。

    想要进京，最快的无疑就是飞机，但从国家层面来说，却不可能安排私人专机，这样的待遇太高太大，太早抬上去就下不来了。就像古代的剑履上殿，赞拜不名，若是规格高到了极处，便没有提升的空间，反倒有盛极而衰的不好兆头。

    所以钱小倩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军车就已经到商秋长楼下候着，而本该起飞的飞机，为了商秋长等了半个小时。飞机上的乘客里有敏感的，猜出来这是有重要的人，虽然抱怨，也没有开口。而看到竟然是商秋长这么一个年轻的，身上穿着似道袍非道袍的古装的男人，大家就更加意外了。

    商秋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在头等舱的座位里闭目冥思。军车送他来了之后便走了，并未安排保镖，因为商秋长哪里需要他们的保护。

    “这位大师，怎么称呼？”旁边有人想与商秋长交流，商秋长只做不知，那人讨了个没趣，有些不满，便也不再理会商秋长。

    到了京城，同样有军车候在飞机下面，自是钱小倩自己过来接的。见商秋长登上军车，很多人都议论纷纷，回去怕是可以作为一时的谈资。这时候就有胆大的人，偷偷拍了视频，却也只知道这是个神秘人物，不知道是谁。

    军车一路到了新建的基地，被称为青松基地，在京城附近的山脉之中。因为商秋长说阵法要勾连天星地气，不可遮挡，所以是敞开来的。

    在基地门口，商秋长见到了周文英，冯扬院士，一直对口接待他的许杰，还有一位，则穿着军装，年岁看起来不小，军衔已经有两颗金豆，级别定然不低。

    几人打过招呼，便往基地里去，冯扬院士最先忍不住，赞叹道：“商道长，你的设计真的厉害，在乙木青龙阵布置完成之后，就感觉到这里有了明显的变化，里面的能量波动，磁场变动都非常神奇，这次来，除了真正的开启灵阵，还要请你给我们再讲讲灵气、阵法的知识。”

    商秋长随着他们走入了乙木青龙阵中，也是惊讶，因为这里竟然已经隐约有了灵气，隐隐已经是个阵法的雏形了。

    “怎么会这么厉害……”商秋长心中疑惑，往阵法中间走去，便马上明白了缘由。

    华国历来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习惯，在灵气复苏这件事上，也一直是国家掌控布局，灵气法阵如此重要，自然调集了很大的人力物力来做好这件事，这便导致了，乙木青龙阵的中心，竟是一棵有近五百年寿岁的老松，周围的六棵松树，也都在二三百年。尤其是这棵老松，一身的灵韵，俊逸超拔，风姿秀美。

    “这棵老松，莫不是从黄山挪移来得？”商秋长问道。

    这下几人都吃惊了，许杰位置最低，自然要捧哏起来：“商道长好厉害的眼力，竟然能判断出这松树的来历？”

    “树依山而生，自然也有山之灵韵，岱宗巍峨，太华奇险，黄山秀峻，这老松岁数悠长，灵韵非凡，定然不是普通深山老林里，而是在名山大川生养，故而我这么一猜。”商秋长解释道，“唉，这么一看，倒是我小家子气了，没想到国家竟会这么大手笔，这五百年老松，做更大的乙木青龙阵阵眼都是足够了，只做三层青龙阵，那是大材小用了。”

    “无妨，乙木青龙阵是实验基地，自然要用最好的，这里成功了，意义非凡，不容有失。”冯扬院士大手一挥。

    “正是因为几棵老松灵气深厚，所以按照天星位置排布，自然就已经产生了一定的阵法效果。”商秋长往周围看去，按照他的要求，松林之间，已经种植了很多菊花，而松树根部，还有一些很少见的植物，生长茂盛，却是茯苓。

    若是看电视剧或者电影，那些颇为粗制滥造的古装剧目，拍到林中打斗的情节，不经意间镜头一转，就会发现树木横成行竖成列，整整齐齐，便是因为他们是在林场之类的地方拍的。林场为了最大化利用土地，树木之间只保持需要的最小距离，纵横成线，一看就不是自然姿态。而乙木青龙阵按照青龙星宿布局，树木错落，其中杂以花草，便有一种玄妙的自然之感，并不僵硬，气机十分灵动。

    “既然如此，我这便开灵启阵。”商秋长见万事俱备，自然便决定动手。

    “商道长，开灵启阵，有没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东西？”那位头发花白的将军姓方，沉默了许久，却在此时开口。

    “没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便是看也不一定能看出来什么。”商秋长听他问题，便抬头看天。

    乙木青龙阵为了接引星力，上面不设顶棚。而在当下这个时代，不设顶棚的地方，那便会暴露在卫星天眼之下，毫无秘密可言。

    “启阵之后，灵气运转，且不说在里间若是走错了，便迷失在阵中，便是在外面，也是看不清什么的，离得越远，越看不清。”商秋长又道。

    方将军点了点头：“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的人驻守在这里，是抓了不少人的。我们也放出风去，这里只是个生产药品的地方，但是外面不信，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自古以来，华国就以民生为头等大事，民以食为天，百姓吃饱了，治理才安稳，所以灵气复苏之后，华国最先思考的，便是灵气复苏对于百姓，对于民生的好处，而不像某些国家，想的总是打打杀杀的事情，先要想着能否制作成武器，看别人做些什么，也爱担心是不是要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虽然我们本来没有这样的心思，不过他们这么提防，倒也不能完全怪他们瞎想。国外的人，研究华国的文明，历史，传承，有些地方比我们还要深刻，阵法，从古至今，既能够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做杀伐的事，他们有这样的猜测很正常，便是咱们内部，也有人在想，这阵法能不能有古代那样的威力，能不能做些事情，商道长，你觉得呢？”方将军是军方的人，除了驻守防护的职责，本是和青松基地无关的，他来到这里，本就是个信号，是代表国家问出这个问题。

    “阵法之道，暗合天机，有生阵，便有死阵，有守阵，就有杀阵，阵法，是可以用来做杀伐之事的，有的阵布在自己身边是守阵，布在对手身边就是困阵，有的阵布在身边，外人入阵便是死路，有的阵布在外面，阵里面便是绝域。阵法可大可小，小则一地，大则一城一国，真正的大阵，也是可以镇压一国乃至一界气运的。”商秋长并未隐瞒。

    方将军点头，说道：“那青松基地就更不能让人进去了。”

    不让人进，不仅仅是不让人知道阵法布置的奥秘，就连阵法的效果，都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信息带来时间差，而时间差就会变成实力差。方将军并没有直接问杀伐的阵法怎么布置，商秋长也没有说，因为这样的奥秘，不是可以轻易授予的，任何涉及杀伐的东西，都是国家机密，没有准备周全，连开口都不能开口的。

    乙木青龙阵虽然是养育灵机的阵，但因为引了天地灵气，所以也要布置生门死门，有了生死之位，阵就活了，进阵的人也有活路，这才合天地的道理。

    生门和死门，布置的很堂皇，各是一块汉白玉的石碑，写着入口，出口，真正的奥秘在石碑底座上，那里有符箓，藏在云纹与龙腾的浮雕里。从生门进去，就是主路，蜿蜒曲折，将七棵阵眼的古松缠绕住，却又哪一个都没有出现在路边，而采药的人，身上带着特别定制的水晶牌，在主路上走，就十分安全，不会迷失在阵里。这样设置，大方，正派，得到允准的人，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去，走正道，安全无虞，没得到允许的人，进去之后，就要出事。

    基地已经提前准备了符纸、笔、朱砂，都是古法制作的，连配套的东西，都是有年头的，商秋长提笔画符，画符之后，便起身，以真气将八道符往八方送出去，那符自己飞出，其中六道贴在了外围的松树上，两道则贴在了生门和死门的汉白玉石碑上。

    商秋长沿着生门进去，在主路上行走，已经用上了六相尘罗步，身影越走越快，一步飞出就是几丈的距离。渐渐的，阵法中起了薄雾，透着一股清凌凌的水润感，周文英他们站在阵外，都感觉空气带着淡淡的松香，滋润脾肺。商秋长的身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灵气越来越浓郁。

    这是以六相尘罗步，借助着有形之物来布阵，阵法威力更大，但此时仍是临时之阵，若是不加约束，灵气又会渐渐滑落下去。商秋长此时扬起袖子，伴随着一声清唳，紫微青雀灯飞在阵中，紫微星辰火有勾连星辰，定转灵机的妙用，在松林上方，浮现出一团团紫色火星，布成青龙七宿的模样。从阵中看去，天空中隐隐显出青龙七宿的微弱光点，天星应阵，天星之力从空中灌注而下。同时商秋长起诀，那八道灵符悄然间被水打湿，化散无形。这却是因为乙木青龙阵以乙木灵气为主，所以符纸不是自燃，而是化湿而去。

    随着天星灵气与地气沟通，阵法中灵气大兴，那地上的菊花与茯苓，都明显拔高了一截，青翠繁茂。

    见商秋长出来，周文英鼓掌：“辛苦商道长，这阵法布置的场面，让我们也是大开眼界啊。”

    因为商秋长是修行中人，不喜排场，所以并未搞什么盛大的开阵仪式，只有一个摄像人员在这里拍摄，远远的，也有无人摄像机等设备从高处、远处等多个机位记录，既是记录这重要场面，也是收集数据，同时基地旁边也有运营站，里面也有人在看着。比起清河谷基地，青松基地所需的古松树比较难寻找，转运栽种也费了些功夫，但真要从成本来说，青松基地其实花费远低于清河谷基地。然而青松基地开灵启阵的场面，却远比清河谷基地开启的时候要玄妙震撼得多。

    尤其是天星应地气，这是阵法周围的人都能看到的景象，着实神异。

    周文英也不禁惊叹：“天空中出现的，真的是青龙七宿吗？”

    “是不是觉得有些颠覆世界观？”商秋长知道她疑惑什么，笑道，“现代科学证明了，青龙七宿是距离蓝星不知多少光年远的星辰，都是燃烧的大火球，怎么真的会回应蓝星上的一个小小阵法，是不是？”

    “从科学角度，星宿与蓝星确实距离遥远，穷尽一生之力也难以跨越，但在修行者眼中，时空宇宙的结构，并非只是我们看到的这样。灵气，本就可以理解为某种更高维度的能量，而使用灵气的时候，跨越时空距离，在更高维度上实现连接，也是自然可行的。”商秋长侃侃而谈道，“华国古代有观星术，认为星辰变化大则关系一国气运，小则影响一人生死。而西方也有观星术，星座分野，现在也有人深信星座与人的性格命运有关，被人斥为迷信。”

    “然而现代物理研究，宇宙有四大基本力，其中引力小到微粒，大到宇宙星辰，彼此影响，便连日月蓝星，乃至太阳系中，也都因引力而有今时今日之结构，那星辰之伟力，作用于人身之微粒，便真的毫无影响么，星辰之变动位置，与人的命运性格，真的毫无关联么？”商秋长问道，“这些问题，我亦不能解答，不过有冯院士和诸位在真理之路上不断探索，相信未来终有一天会给出答案，解答千古以来的疑问。”

    商秋长这些话，不仅眼前的人听到了，透过摄像机的传递，很多人都听到了，也掀起了很多的思考，而说完之后，商秋长的肚腹之中，忽然传出一声蛙鸣，如同响鼓一般，声音极大，传出数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