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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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视时间还剩15分钟。 穆芳生走到门口,只探出头看向座椅上的秦晚:“饿。饿得难受。” 秦晚立即站起来:“楼下给你拿瓶葡萄糖?” 穆芳生摇头,伸手压了压胃:“想吃热乎的东西。” “行,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卖粥啊包子什么的。” 秦晚脑中运行的信息太多,一时间顾不上想穆芳生的话有什么问题,走到医院大厅,清透的晨风迎面吹得透心凉,他倏然站住脚——穆芳生那个小心眼的,体能拿第二都抑郁得一天不吃饭,出这么大的事儿,这人居然会饿? 想到这儿,他直接转身跑起来。 问询处的护士刚想制止,一眼认出他是昨晚那些浩浩荡荡的警察之一,顿时噎了一下,等她回神,那个矫捷的身影已经进了电梯。 秦晚此人,身高显眼、长相显眼,又自带人民警察光环,未谙世事的小护士见了难免冒出幻想,她低下头继续检查备忘笔记,笔锋一顿,噌的抬头看向刚刚关上门的电梯——手术专用梯! 她们工作人员也只能在手术时间使用! 这人怎么这么没规矩! 秦晚打了个喷嚏,看这边电梯没人,加上他着急就直接上来了,没注意瞅墙上告示,殊不知自己已经被划成没素质星人。 ICU里,那张本该躺着屠钰的病床果然没人了。 还好是早晨,走廊人不多,他一眼就看见推着轮椅疾步而行的穆芳生。 电梯门慢慢合上。 秦晚紧赶慢赶,拍到电梯按钮,门向两侧重新打开,电梯里只有穆芳生和轮椅上昏迷状态的屠钰。穆芳生抬头看他,僵持了约么两秒,皱起眉:“你要还当我是兄弟,就让我下去。” 秦晚迈进电梯间:“我就因为是你兄弟,所以必须拦你——穆芳生,你下来。” 四层两侧都有消防通道,消防通道旁边这两部都是手术专用电梯——底下的人不会叫这个梯,而大早上中心医院没有手术,倒是阴差阳错使得电梯里只有他们。 穆芳生直接抬手砸在一层按钮,电梯门应声关闭,他看向秦晚,顿了顿才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非常讨厌你。” 秦晚一愣。 听见穆芳生又说:“我是万年第二,我窝在派出所里八年,但你秦支队长这一路上,顺风顺水。” 体谅这位现在脑筋拧劲儿,秦晚无奈道:“你他妈真是疯了呀。” 可穆芳生不依不饶:“秦晚,你有难过、崩溃的时候吗?” 电梯停在一层,秦晚牢牢挡着电梯门,将刚要打开的电梯门一巴掌拍合上了:“你看不见,不代表我没有。” “比如说?” “老子现在就很崩溃!” 说完,秦晚再次摁下四层,电梯忽悠一下重新往上升,医院电梯因为要容纳手术床,所以比正常电梯宽敞许多。 穆芳生直接趁机扑上来,秦晚琢磨着得是这么回事早有防备,一拳迎面砸过去,对方躲开,顺势抓住他的头狠狠磕向电梯门板,咣一声巨响,肾上腺素撑着,倒没感觉到疼,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向鼻梁,同时鼻腔也有什么东西淌下来,他无暇顾及,横手肘挡住穆芳生劈过来的手掌,抬膝撞上对方胸口。 撕打之间,轮椅被一脚刮倒,屠钰摔下来,穆芳生跪下去扶,手指碰到那青年,就再也没力气往起站,身体佝得像即将变成丧尸的活人,半晌,穆芳生突然拽住了秦晚的腿,两手并用:“我这一辈子就攒了这么个屠钰……” 屠钰依偎在他身侧,呼吸平缓,只像睡着了,并不像个危重的病人。 穆芳生扯着秦晚裤脚拽了拽:“你让我出去吧,好吗?” 他感到垂在身侧的手腕有柔柔的触感贴上来,低下头,发现屠钰虚虚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青年没有睁眼,只是单单圈住了他的手腕,一握即离。像他的错觉一样,可手腕被摸过的丝丝电流感仍在。 在ICU病房里一次,现在是第二次,屠钰第二次握住了他。 穆芳生整个人滞住,猛然想起这个动作的意思。 ——你做这个动作,我就停下。 那是他们之间设置的安全词! 他跪在那儿,视线扎在屠钰那张安然的脸上。 “你他妈起来!” 此时,血已经糊进秦晚的眼睛,他的注意力全在穆芳生身上,压根儿没看电梯里那位貌似全然失去意识的。 秦晚重重叹口气,弯下腰两手抓着穆芳生胳膊试图将他架起来,身后冷不丁“叮”一声响,电梯门居然开了! 一层。有人叫梯。 光照亮整个电梯间,秦晚回头,三个并排的同事见是他,神色顿时整齐划一成瞠目结舌:“卧槽秦队,穆……穆队?!你俩什么情况!?” 秦晚摸了一把湿乎乎的脸,瞄了一眼手,看见自己满手通红,想到自己现在应该是个脑袋淌血、鼻腔流血的模样,遂摆了摆血糊一层的手,十分逼真地说:“嗐,别提了!刚才电梯晃了一下,我头不小心磕墙上还撞了鼻子,穆队直接摔倒了。” 说着,他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再次往起架穆芳生的胳膊:“芳生,膝盖没事儿吧,还能不能站起来?” 电梯里还倒着那么显眼一台轮椅和套着蓝格纹病号服的青年,终于有人发问:“秦队……那个是不是屠……” 秦晚没等人说完,一巴掌削向穆芳生后脑勺,削倒了刚往起站了一半的穆芳生:“ICU的病人你也想带出来晒太阳,幸亏我看见了,走,咱们赶快回去,你看看你这没常识的样儿,还学霸呢,考警校时打小抄了吧?” 秦晚骂骂咧咧扶起轮椅,将屠钰小心地扶回椅座上,一把拍下电梯按钮,两扇门“邦”一声合上,一层外杵着的三名刑警面面相觑,突然听见护士一声暴喝:“谁啊这么没素质!叫我们手术梯!” ICU病房家属每天只能探望一次,陪床的地方都没有,他俩只能坐走廊外的休息椅。 按舒适等级排行,医院走廊座椅的舒适度比公园里一条楞一条楞的木头长椅还要差一大截。 秦晚拒绝了医生带他去处置室的提议,管人家要了纱布和碘酒,自己擦擦满脸的血,又用餐巾纸团了个小球塞到淌血的鼻孔里,坐到穆芳生旁边寸步不离地监视他。 其实穆芳生也好不到哪儿去。 秦晚捶完他,他去卫生间吐了一马桶胆汁。 两人仿佛幼儿班小班刚打完架的同学,互相眼睛鼻子不对付地各自沉默了半小时,穆芳生先“哎”了一声,秦晚看过来,他便直接打破了冰层:“以前在宿舍,我无意间提起高中奥数小组那几个同学得奖的事儿,然后你一下子就能发现我自卑,发现了吧不悄悄的,那几天还想方设法地赞美我。这样的事儿好几次了,这种透明的感觉吧,怎么说呢,讨厌谈不上,嫉妒是真的。” 秦晚点点头,翘起二郎腿:“没事,我也烦你,天天藏着掖着,到头来还不是要说实话?——再说你嫉妒我啥,嫉妒我隔一个人还能打你靶子上吗?” 穆芳生点点头,像模像样地往下说:“嫉妒校花跟你喝咖啡,体院的人天天带着棒球棍对你围追堵截。” “……” 秦晚忽然叹了口气,神色虽然深沉,一条腿却完全盘到另一条腿上,吊儿郎当地抖啊抖:“你刚单方面和我们绝交那阵儿,天一热,我就特别想你。” 穆芳生:“想我?” 秦晚抬手指了指窗:“后羿,快!把太阳射下来!” “……” 穆芳生笑不出来,于是秦晚的神色就变得相当尴尬。 好在穆芳生还有良心,他干巴巴挤出两声笑,拍拍秦晚肩膀:“你这个破梗像展诚讲的,学坏一出溜。” “什么学坏一出溜,”秦晚皱眉瞪着他,“这是老李的口头禅,人家给你版权了吗?” 收回手,穆芳生身体前倾,俩手肘分别搭在膝盖上:“行了,我现在状态挺放松,你开始审吧。” 秦晚微微侧过头看他:“审什么审,你自己主动交代,秦悦给你打电话了?” 顿了一会儿,穆芳生才应:“对。” 他将秦悦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没等秦晚搭话,自己先意识到不对。 “——按照秦悦说的,屠钰是他儿子,为了救儿子命,最优方案是派个喽啰把备血送医院来。” “但他非要我把屠钰还给他,为什么?” “他可能没有备血,或者有,也是在缅甸,他老巢是治安最混乱的地方,运输渠道只有汽运,长途跋涉送过来根本赶不上趟儿。” 眯着眼睛琢磨半天,秦晚又道:“我再添一个假设,如果他没有备血,屠钰也不是他亲生儿子呢?他非要我们把半死不活的屠钰送回去是要干什么?” 医生赶人、加上穆芳生家里的金毛犬一天没遛,秦晚好说歹说劝得他肯站起来,又一路把人送到家门口看着穆芳生进屋。 刚开车从海蓝湾小区拐出来准备回家撸猫撸媳妇,电话响了,屏幕显示是于国良,秦晚划向接听,办完一大堆事儿心情舒畅,语调也稍显欢快:“找我啊于局?” “你听我说,”于国良道,“屠钰死了。” 手机啪的掉在车脚垫上,秦晚脸上的笑陡然僵住。 翌日,上午九点。 风和日丽。 水城市中心医院四层ICU病房。 穆芳生一边说着“我去跟医生申请探视”一边朝办公室走。 秦晚登时横手臂一拦:“我刚替你问过了,医生说今天不能探视。” “是不是哪项指标下降了?屠钰现在怎么样?” “不是不是……都挺好,”秦晚说,“医院有规定,ICU哪能天天给探视啊。” 穆芳生怔了一会儿,似乎被他说服,点点头,转身往回走:“那我隔着玻璃看看他。” “芳生芳生,”秦晚再次拦上去,“梁队找你去签假条呢,要不你先回支队?” 话一出口,连秦晚自己都觉出牵强,穆芳生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向ICU病房。 ICU病房用的透明玻璃墙,偏偏屠钰的床位又在显眼的位置,护士一拉开窗帘,站门外一眼就能看见病床周围的仪器悉数撤走,白被子叠得四四方方摆在床头,上面压着枕头,床单亦是整整齐齐,似乎从来没躺过人一样。 穆芳生转回身看秦晚:“人呢?” 秦晚正琢磨要以什么方式开口,又怕穆芳生听到他的话后发难,身后蓦地有人拍他肩膀,秦晚吓得一跳老高,一看是李展诚,心安下一半,毅然看回穆芳生道:“昨天半夜,屠钰心率突然急遽下降……” “没抢救过来。当时怕你受不了,想着先不告诉你。” 说完,他紧张地将双臂打开一个大鹏展翅的弧度,一边朝李展诚使了个眼色,提防穆芳生六亲不认见人就打。 秦晚预想过许许多多方案,最理想的是这小子当场昏过去,可这次穆芳生没有,只定定地看回他,看得秦晚汗毛儿都立起来,穆芳生忽然面无表情地转身朝电梯走去。 “哎!” 秦晚愣了愣,趁穆芳生已经走到电梯那儿,距离足够远,加上医院里来来回回的人沸沸扬扬吵吵闹闹,他伸手指戳戳李展诚和他通气儿:“于局也跟你说了?” “说了。”李展诚道,“你说芳生要干什么去?” “他刚刚是不是没听清我说什么……”话音戛然而止,秦晚瞪大眼睛,撒丫子就跑,跑到一半,回头招呼李展诚,“快跟上!” 中心医院负二层,太平间。 秦晚和李展诚赶到时,医院所有的保安也都噼里啪啦地紧随他们跑来。 保安队长手里还拿着个对讲机呶呶喊:“家属进到太平间了!大家赶紧集合,尽一切努力保护尸体安全,我先报警!” 光是“尽一切努力保护尸体安全”就已经让人很想笑了,但时机很不对,秦晚赶忙儿劈手夺下戴着红袖标的保安队长手里的对讲机,赔笑道:“兄弟,误会,我就是警察,”怕信服力不够,特意指指旁边的李展诚,“他也是警察,”手指再遥遥伸向冷气弥漫的冷库,“里面那个还是警察,他办案压力太大,受了点刺激,我们马上把他领出去,各位兄弟帮帮忙别声张,赶明儿请你们吃饭!” 李展诚立即加码:“吃一个月的饭!你们在门口守着,我俩进去就行。” 太平间温度零下,呼吸出来的气变成一团肉眼可见的白雾。 偌大的平层,靠墙摆着一列列矩形尸体冷藏柜。 秦晚找到穆芳生时,这小子正神色平静地面对着冷藏柜。 “芳生……” “尸体在哪。”穆芳生问。 李展诚牙齿止不住打颤,一小半是冻的,另一大半是吓的:“有话我们从这儿出去再说……” “尸体在哪。”穆芳生转过身,再次重复了一遍。 秦晚急中生智,指着三米高冷藏柜最上面一层:“那儿。” 他光顾着看冷藏柜和穆芳生,没注意墙角还摆着铝合金三角梯。 只见穆芳生一把拽过三角梯,架到最高,利落爬上去,毫不犹豫拉开最上面那层抽屉,朝里看了一眼,又顺着梯子爬下来,面向他们:“不是他。” 秦晚头皮都要炸了! 心里嗷嗷叫:“大哥你给人拉开你倒是给人家关上啊!这么打扰人家,人家会给你托梦的!”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找。反正也不多。”说着,穆芳生背向他们,一个个拉开抽屉,中心医院干的是救死扶伤的活儿,攒不出那么多死人,多数冷柜都是空着的。 穆芳生拉到空抽屉还会给原样关上,拉到带人的,可能是嫌沉,就直接晾在那儿不管! 里头半天只有哐哐响声,保安队长好奇凑到门口瞄了一眼,这一眼看见所有冷柜抽屉都拉开了,整个太平间的尸体集体露出了脸,带着满脸冰碴和微笑闭着眼睛和他打招呼,保安队长差点翻白眼昏过去,身体晃了晃,被两个后生扶住,哭天抢地嚎出了京剧腔:“啊——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