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现代青春疼痛文学（4）
打上课铃了，祝笑的同桌才咬着一袋牛奶飞奔到座位上。 同桌的名字叫邱渺，也是个不靠谱的主，昨天请了假，所以他的作业自然没做完，他本想问祝笑写完卷子没有，结果抬头盯着祝笑看了半天之后，骂出了一句卧槽。 “你去韩国做手术了？” 祝笑嘴角一抽：“做个球。” 听他接了话，邱渺的脸上更是一脸不可思议，他往祝笑身边凑了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居然还会回答无关隔壁校花的话题？” 虽说按照原世界线来看，祝笑的设定本就是一个除了夏语薇之外什么都不关心的人，但邱渺反应这么大还是出乎祝笑的意料。 不至于吧，祝笑沉默地思考了一下，他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没觉得原主有如此脱离周围的圈子啊，连怼一下同学的话这种事情都不会做吗？ “哎哎别生气，知道你醋劲大不喜欢别人提她，跟你开玩笑呢我。快快快，昨天那张卷子写了没有，听说第一节课上课就要交了，借我抄抄。”邱渺好像习惯了祝笑的沉默，只顾着要作业抄。 原来只是邱渺这个人言行举止太过夸张。 祝笑把卷子翻出来拿给他，刚以为邱渺拿到卷子该安静了，邱渺却又大惊小怪地感叹：“你全写完了啊！你到底在上一个假期里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又整容又换脑子的！” 在祝笑进入世界之前，他们学校刚放完一个小长假。 “去了一家补习机构，”祝笑冷静地把语文书拿出来准备早读，“一天大概做八个小时题吧，怎么样，你想要的话我把那家补习机构推给你？” 祝笑原先的底子也不算太差劲，所以这番话倒也能让人信服。 “别别别！大哥！倒也不必！”邱渺想象了一下一天八小时都在刷题的生活，吓得冷汗直流连连摆手。 语文的早读课异常轻松，老师甚至连领读都懒得带，绕着班里走了一圈就直接回办公室了。没有老师看着，邱渺十分顺利地赶完了昨天的作业。 早读课下课，到了要交卷子的时候了，邱渺狗腿地把祝笑的卷子捋平，捋了一遍又一遍，才双手把它和自己的卷子一起交给了来收作业的周南择。 “至于的吗，跟个熨斗似的。”祝笑盯着邱渺看了一会儿，忍了半天没忍住，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邱渺嘿嘿笑了两声，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却突然一下子顿住了。 “怎么了？”祝笑奇怪地顺着邱渺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在旁边站着收作业的周南择正低着头笑，垂下来的睫毛也微微颤抖着，梨涡也出来了，笑得那叫一个温柔缱绻。 班长大人就这么带着笑容整理了一下手中的卷子，抬头看了祝笑一眼，轻声说了句：“你很有趣。” 祝笑：？ 不是，他刚刚那句话有那么好笑吗？他没懂，他真的没懂。 然后周南择在祝笑略带惊讶的目光中心情很好地继续去收作业了。 良久，邱渺才扒拉了一下祝笑：“是我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吗？我怎么记得你跟班长关系很生疏啊？” “是很生疏，”祝笑点点头，“我跟他之前压根没讲过话。” 邱渺疑惑地眨了眨眼：“那周南择跟你在那笑得像一朵花似的干嘛呢？他的笑点原来这么低级的哦？” “他不是很擅长这样笑吗？我记得我们班女生说他什么都不用干站在那温温柔柔一笑，就能让人感受到夏天的晚风冬日的暖阳。”祝笑也不在意邱渺说他的吐槽低级，下意识想到了这个世界对周南择的描述资料，脱口背了一句出来。 “我去，笑哥，你连那群娘们儿的酸词滥调都背得出来啊！”邱渺更震惊了，“不是，他对着小姑娘下蛊我能理解，冲着你乐呵个啥啊这是，也想在你这收获点欢呼呗？” 虽然祝笑也不懂，但他觉得本世界里的最终反派大概不会有这么白痴的想法。 说不定人家就是单纯笑点比较奇怪罢了。 祝笑不甚在意地换了一下桌面上的课本，说：“怎么开始纠结这个，你之前没有见过他笑？” “见倒是见过，但我老觉得那微笑跟半永久似的纹在他脸上一样，笑起来没啥温度，笑得这么有温度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邱渺怕被周南择听见，只好小声跟祝笑嘀咕。 不太懂邱渺口中的温度指的到底是个什么温度，祝笑翻开了课本，索性懒得理他了。 中午放学后，趁着班上的同学差不多都走光了，祝笑才收拾了一下书包，溜到周南择位置上，把那份早餐拿了回来。 毕竟还要拿去给夏语薇回话。 夏语薇在午间喜欢先留在教室做一点作业再去吃饭，所以她每天都让祝笑在这个点过去她们班上，讲一下周南择的情况。 此时夏语薇正跟一个女生在座位上聊天，一看祝笑来了，那个女生露出一副揶揄的表情，给他让出了座位。 祝笑把包里的那份早餐翻了出来，递给夏语薇说：“还是没收。” 夏语薇早就习惯了，轻轻“嗯”了一声接过早就凉了的早餐，表情既忧郁又欣喜地说：“他总是那么懂分寸有教养……辛苦你了祝笑，我也知道能让他收下礼物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唉。” “明天就不送了吧，他又不会收。”祝笑沉声劝她，语气中透露着一点隐忍的难过。 听了这话，夏语薇却打起了精神，她语气坚定地说：“也许我再坚持一下，他就能被我打动了。” 不是你坚不坚持的问题，祝笑心道，是他妈我钱包的问题。 “祝笑，”女主再一次看向他，目光满是恳求和楚楚可怜，“再帮我送几天吧，好吗？” 祝笑皱了一下眉，冷下了语气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钱要你出。” 本来习惯于心安理得地等待祝笑同意的夏语薇，此刻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一个人如果毫无缘故突然性情大变，会很容易让周围的人怀疑，也会因此而动摇位面的秩序。 身为6666前部门成员，习惯于当一个打脸的拽人的祝笑一个没忍住就顺嘴说出来了。 但祝笑到底是个称职的任务执行者，紧接着，他就极其自然地圆了一句话回来：“对不起，小薇。你知道的，我妈的工资一晚上也就一百来块。” 虽然这话和以前相比差别还是很大，毕竟如果是之前的原主，是绝对不会向夏语薇要钱的，就算把他自己卖了也一定会在第二天把早餐放到周南择的桌上。 不过祝笑认为，这也算是为之后性格的改变开了一个好头。 夏语薇很快从惊讶的情绪中调整回来，她做出有些抱歉的神情，对祝笑说：“你不用向我道歉呀，是我考虑得不周到。”说着，从一个粉绒绒的小包里摸出了两张红票子，放到祝笑手上。 “那，明天也麻烦你啦？”似乎是怕祝笑再次反常拒绝，夏语薇难得温柔地邀请他和她一起去吃午饭。 祝笑答应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首先是祝笑本就没有什么一起吃饭的朋友，再来就是向他发出邀请的人是夏语薇。顺应世界线，女主的邀约不管放在什么时候，原主都会欣喜若狂地应下来的。 夏语薇见他毫不犹豫的答应，稍稍安下了心。这最起码证明祝笑还是喜欢着她的，刚才那样对她，一定只是因为祝笑家里的情况真的太难了。 想到这里，夏语薇无意识地用一种轻蔑而可怜的目光掠过了祝笑的脸。 祝笑与夏语薇虽然家住得近，但隔了几条路的差别却可太大了，夏语薇住在一栋高级公寓中，而祝笑的家却在一栋出租屋里。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走在路上，祝笑留意到夏语薇临走前捎带上的早餐盒，便问了一嘴。 夏语薇捂着嘴笑了笑，神神秘秘地回答：“马上你就知道了，当然是废物利用了呀。” 正当祝笑感到好奇的时候，夏语薇惊喜地朝着一片小花丛跑了过去。 那里围了很多只猫咪，看上去都不是家养猫，有的身上还有清晰可见的疤痕。 见夏语薇把早餐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糕点准备喂猫的时候，祝笑拉住了她的手。 夏语薇不高兴地问：“祝笑，你做什么？” “猫不能吃这些。” 祝笑淡淡地看着夏语薇，但是拉住她的手却没松开，他问：“你之前都是这么处理这些早餐的吗？” 夏语薇拧紧了眉，好看的小脸变得气鼓鼓的，她极力想挣脱祝笑的手，大声道：“你放手，你捏得我好痛！” “你先保证不拿这些来喂猫。” “好啦，我知道啦！”夏语薇看起来极其不喜和祝笑发生任何肢体接触，祝笑一松手她便迅速甩开了。 祝笑看了看那群缩在一旁的流浪猫们，又转头看着夏语薇，冷声说：“以后也不许。” “你……”夏语薇惊愕地瞪着他，不敢相信祝笑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讲话，又好像被祝笑这幅冷漠的模样刺激了一般，她的语调提高了一个度，“祝笑，你太过分了，你就是舍不得你的钱被拿来喂猫对不对？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祝笑，我永远不会喜欢上不善良的人的。” “人类的糕点不适合喂给它们。” 听到祝笑的这句话，夏语薇身子僵了一瞬，才意识到祝笑原来并不是在意她对这份早餐的处理。但是一直以来高傲的自尊让夏语薇拉不下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反驳：“我、我喂了它们这么多天了，它们也没有事啊……” 夏语薇并不是故意这么做，她本人是喜欢小动物的，先前也专门买过猫粮喂这些流浪猫，但她缺乏其中的常识，所以这几天除了喂猫粮，她还会把被周南择拒绝的糕点喂给猫咪。 对于这样端着的人，祝笑也不是没碰上过，只是他从来不太愿意吵无意义的架，更何况冲突的对象还是这个位面的女主，祝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正处于僵持阶段时，突然从上方传出了一个声音。 “你手上提着的那玩意有含量极大的添加剂，糕点都是高糖高脂的，猫吃了很容易导致腹泻，严重点的还会危及到生命。” 祝笑和夏语薇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人影从花丛旁边的围墙上翻了下来。 待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夏语薇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害怕地躲到祝笑的身后，音量极小地对祝笑说：“这人是我们班的那个宁骁，他会打人的。” 宁骁的名声在整个一中都不算好，据传他脾气极差，不服管教，本人还学过散打，一不小心把他得罪了，不仅要挨一顿毒打，而且最后获得处分的也不会是他。凭宁骁的家底，他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你在学校里过不下去。 总之，宁骁在一中的一众三好学生里就是一个另类，除了成绩还算看得过去之外，完全不像一个优等生，再加上他平时总是趾高气昂独来独往的，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像是习惯了众人对他的害怕，宁骁对夏语薇的动作并没有太在意，或是说，他压根就没有去在意夏语薇这个人的存在。 “你养过猫？”宁骁走近了花丛，蹲下身子挠了挠其中一只流浪猫的后颈，抬头望向祝笑。 原主之前自然没有养过猫，所以祝笑实事求是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只是知道一些关于猫的常识。” “前几天我来这看它们，发现一只橘猫恹恹的，带它去看了一下，才知道是吃了不该吃的。”宁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不善地瞟了一眼祝笑身后的夏语薇。 “总有人喜欢仗着自己是人类，给猫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满足自己虚伪的施舍欲。”宁骁讲话向来都是单刀直入毫不给人面子，“没有同情心的人到底是谁，我想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女主的脸都被吓白了。 全校的人都怕宁骁，女主在故事线的前期也对宁骁成见很大，只不过后来被宁骁追求后，才在相处中慢慢认清了宁骁的好。 所以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正常。 看宁骁的此刻的表情，是个人都能很直白地感受到，现在的他对女主的第一印象十分糟糕。 “你先去吃饭吧，不用跟我一起了。”祝笑转过头对夏语薇说话，夏语薇慌乱地点点头，不敢再看宁骁一眼，迅速逃离了现场。 宁骁本就黑着的脸更加阴沉了几分，他不屑地用鼻音哼了一声，放在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攥起了拳，把目光移向祝笑的脸，问：“……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祝笑叹了一口气，男主还是注意到了女主，世界线的既定规则果然是很难被打破的。他说：“普通朋友而已，按理说你应该认识她，她是你的同班同学。” “你喜欢她？”宁骁心不在焉地听完，然后冒出了一句很突兀的话。 这是男主的危机意识吗？难道就连刚刚的坏印象都无法阻止让男主对女主产生好感？ 想到可能离任务目标又远了一些，祝笑心中难免不耐，但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得罪男主，于是斟酌了片刻，才疏远又礼貌地回答了一句：“我们学校禁止早恋。” 宁骁显然对这句回答不太满意，他轻轻揉了揉猫咪的头顶后站起了身，直视着祝笑说：“看人不要光看脸，那个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才刚看上女主就给竞争者打退堂鼓，男主的处事作风果然很凌厉。祝笑心知不能跟男主硬来，于是换了个话题：“昨天的伤怎么样了？” 这个话题转得实在生硬，不过即便宁骁的面色看起来仍旧颇为不爽，可他的语气还是显而易见地缓和了些：“还好，只是扭到了。” 然后，两个人相对无言地站了一会儿。 紧接着祝笑肚子的一声“咕——”声就适时打破了这份沉默。这也不能怪祝笑，他为了给周南择送早餐没来得及吃饭，忍了一整个上午，肚子早就饿了，现在他只想赶紧应付完宁骁离开这里去吃饭。 祝笑说：“我该去吃饭了。” 说完这句话后，祝笑不再理会宁骁，绕过面前的人，兀自准备离开。 然而刚迈出一步，就被宁骁拉住了手。 祝笑眉头蹙起：“还有事？” 宁骁从包里拿出一小瓶酸奶递给祝笑，说：“前面还有一段路，你先拿这个垫垫肚子。” 祝笑没有接：“谢谢，不过……” “拿着。”宁骁打断了祝笑的话，好像是怕他拒绝，动作略有些强硬地把酸奶塞给了祝笑，塞完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就当是还你昨天的人情。” 祝笑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