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16.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周围围绕着许许多多黑色的猫影。

    他们伸出爪子不断的拽着男人的衣角裤腿。

    男人皱了皱眉头，烦躁的把黑影打碎。

    影子化作零碎的水状物掉落在他的影子里。

    他继续拿着许久未翻页的老书看着。

    不断的有猫影从他的影子里钻出来，化作猫的形状啃咬着，拽拉着他。

    他只能不断的一次次去打碎自己的影子。

    而那就和他的心魔一样，打不死的，不断再生，出现。

    “我不会，救他的。”他低着头盯着书本。

    男人的面前蹲着一只黑猫。

    他沉默了。

    黑猫只是简单的坐在他面前，银灰色透亮的眼睛看着他。

    “我已经提醒过他很多次了。”

    男人盯着许久未翻页的书本，不知道是不是不敢去直视黑猫。

    “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想活的久一些，我必须潜藏起来。”他继续盯着书中生涩难懂的文字。

    墨色的影子似湖泊般，不断钻出更多的黑猫。

    他们停止了动作，安静的蹲坐在地上，聚集了一堆又一堆。

    “这不值得。”生出了一只影子。

    “他什么都没为我做。”又一只影子从男人的影子中跳出。

    “我只是对他感到好奇而已，他只是我生命的过客。”还是一模一样的黑色影子。

    “我想活下去，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男人的影子里不再有波动。

    屋内，密密麻麻的黑猫朝着男人看着。

    他们露出各式各样人类的表情。

    无一例外，全是带着恶意的。

    猫又长着人的面孔。

    他们站起身，带着恶意缓缓的把男人包围起来。

    窃窃私语的声音从猫群内传出。

    “真恶心啊德斯特·埃文……”

    “他明明叫费力卡尔……”

    “你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虚伪……”

    “穿了万千种人的皮囊，果然连灵魂都变得腐臭了……”

    “果然是野种……”

    “恶心……”

    “想吐……”

    “可怜的孩子，他竟然还会觉得你是个好人。”

    “他知道你穿过多少张人皮吗？”

    男人的长睫抖了抖。

    站在猫群中央唯一一只蹲坐着的黑猫。

    它张开了嘴巴。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他迷茫的放下了书。

    老实的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他再次的摇了摇头。

    “会有人在知道你是谁的情况下陪着你吗？”

    男人第三次摇头。

    “他不知道你是谁，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男人盯着猫群中那唯一一只蹲坐的黑猫，嘈杂恶意被他一律无视。

    “他是特殊的。”

    “你有机会让他一辈子呆在你身边。”

    “而且……”

    黑猫笑了出来。

    “你觉得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男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缠着的绷带。

    每一口的吸气与呼气都十分痛苦与艰难。

    精神损毁，肉体受伤。他其实早就没救了。只不过不愿接受现实罢了。

    “你可以救他回来，后面的麻烦，以后再说，反正已经没有未来了，为什么不疯狂一次，做你想做的。”

    男人摩挲着脖子上包裹着的纱布。银灰色的眼睛忽明忽暗。

    黑猫逐渐膨胀起来，毛茸茸的脸上攀上似人非人的面容。

    “把他抓回来，然后标记他。”

    猫又诡异的笑着。

    男人低头思考了一下，仿佛被说服了。

    “不对，我想和他交配。”男人补充了一句。

    膨胀到一半的猫又愣住了，它短暂的想象了一下。

    “你说的……好像有点意思。”

    “可是我不会，这方面的知识我还没有涉及。”男人认真的回答。

    “哦，那就退一步吧。”猫又提议。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直呆在他身边怎么样。”

    “我很喜欢。”

    男人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着。

    整个人融化成影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