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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纳税大户 第197节

    五姐儿在纸上写的是:听皇上的话。

    这是一句任谁拿到都挑不出错来的话。

    也是她进宫的前一晚,玉格对她说的话,叫她进了宫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争,只要自个儿护住自个儿,前头的娘娘们的阿哥都已经长成,所以无论她有宠无宠,生儿生女,高位份的娘娘都不会来害她,而低位份的娘娘若是胡来,也自有高位份的娘娘们做主。

    能传这么一句话进来,至少也说明她们已经知道了此事。

    这一日,六姐儿终于安稳的睡了个好觉。

    而这一日,玉格也终于收到了京里的来信。

    四姐儿和五姐儿的、崔先生的、十阿哥的、十四阿哥的、八阿哥的,以及李卫的。

    四姐儿和五姐儿,以及崔先生的信上说,李卫告知了他们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谈话,但他们并不全信,后来李卫寻到了金掌柜和郭掌柜作证,并且十四阿哥也寻到了他们要信物给六姐儿,但到此为止,他们也并不全信。

    但又不敢不信,毕竟六姐儿一直是家里姐妹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她若真的有什么动作,不仅会害了她自己,也会害了玉格,所以五姐儿才写了那么一句挑不出错的话。

    再之后便是问她,这一回的舆情要怎么应对。

    看得出这一回四姐儿五姐儿和崔先生都极其谨慎,这信甚至是张满仓的哥哥张丰年亲自送来的。

    玉格又拆了李卫的信,李卫的信明显是别人代笔的,无比工整详细的叙述了当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对话,另外最下角又用小字写了一句,他已经将此消息告知了雍亲王,再之后,没问她要如何应对,只说希望她此番平安顺遂。

    告知了雍亲王?不知是李卫的主意,还是这代笔之人的主意。

    不过确实是个好主意,不管他是因为她和他曾经共事而信任他会帮她,还是秉着把更多的人拉下水搅浑水的心思。

    十阿哥的信很简单,只说了这事儿,又说他已经告诉了八阿哥,让她尽管放心,虽然他们一时也拿不准皇上什么心思,但很快就会安排人试探着弹劾她试试,看看汗阿玛什么反应。

    弹劾她是个办法,但这办法只是治标不治本啊。

    玉格轻叹了口气,又打开了十四阿哥送来的信儿,十四阿哥说得更详细些,还知她所想的说了些六姐儿的近况,并且安慰她不用担心六姐儿,他已经托了他额娘多照顾六姐儿。

    玉格收起信,默默将十四阿哥这份恩情记在心中,她能想象到六姐儿觉出她可能有事,想告诉她,偏又无法也不敢、更不确定要怎么告诉她的煎熬无助。

    最后便是八阿哥的信,和十四阿哥说得大差不差,不过十四阿哥的信里更偏向京中的情况,而八阿哥的信里更多的是热河行宫的皇上的反应,皇上一切如常,仿佛不知京中舆情,再之后也是告知她弹劾之事,以及六姐儿的近况。

    玉格把几封信看完,缓缓的吐出一口郁气,提起笔想道谢,最后又放下了笔。

    去岁八阿哥能被四阿哥拔掉那么多人,没有康熙的纵容默认,是不可能成功的,康熙已经想要处置八阿哥了,她不便和他交往过深。

    也只能先记着了。

    这个、时代的悲哀。

    玉格垂眸,静默的看着面前的几封信。

    “七爷,”张满仓敲了敲门板,玉格收起书信,示意他进来。

    张满仓道:“这是本县的舆图,我和县令已经圈好了几处地方,您看从哪一处开始卖合适。”

    玉格点点头,示意他把图放下,而后便又投入了台州县的建设中。

    此时她,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

    而另一边,四阿哥也收到了手下人传回来的消息。

    额娘收到了十四弟的信,见了榕辰娘娘,给了榕辰娘娘一个毛毡猴子。

    看来,李卫传来的信儿是真的。

    “爷,要不要?”手下人试探着问道,这可是送到手边的把柄,这一回,说不得就能以榕辰娘娘为突破口,重创八阿哥的势力。

    四阿哥冷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让李卫和咱们的人弹劾玉格煽动京城舆论。”

    手下人一愣,而后低头应嗻。

    是他想岔了,十四爷毕竟是爷的同母弟弟,揭开此事,纵然能伤到八阿哥,但头一个伤到的必然是十四爷和德妃娘娘。

    只是,“爷,都弹劾?”

    这是得多恨玉大人?

    四阿哥垂眸,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他这两日也没有干等着,他反复揣摩了汗阿玛的心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玉格这次的问题就出在无人弹劾她之上,而且纵然此时弹劾她对于压下舆论治标不治本,但如此声势浩大的弹劾必然会激起汗阿玛的疑心,再进一步,激起汗阿玛的回护之情。

    如此,她就安全了。

    第219章 、弹劾折

    一群人把康熙的心思反复的琢磨来琢磨去,京城里头,八阿哥和四阿哥的人也开始依照各自主子的吩咐行动。

    八阿哥的人行事稍显含蓄,只两三人上了弹劾的折子,言辞也较为温和,因为怕适得其反,弄巧成拙,而四阿哥一系的人行动就要猛烈得多了,一时间弹劾玉格的折子几乎是雪花一样扑过来。

    “八哥?”九阿哥问八阿哥的意思,“老四这是什么意思?之前瞧着他和玉格的关系也还过得去,怎么这次像是要下死手弄他。”

    其实九阿哥问这话,倒不是担心玉格如何,而是,“既然老四已经出手,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若是弹劾能助玉格脱离如今的困境,那他们也已经弹劾过了;反之,若是不能……

    那这一回,可是老四害的她。

    冤有头债有主,总归他们是有恩而无过。

    八阿哥沉思着,一时没有回话。

    汗阿玛的心思太难猜,这几日,他瞧着还是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不同,好似根本不知晓京城的舆情,收到弹劾后,也好似没有把舆情、没有把朝臣御史们对玉格的弹劾放在心上。

    所以……

    汗阿玛对玉格一直是信任的,这一场只是他们多虑了?

    至于榕辰娘娘那边……

    榕辰娘娘到底年纪小,一句话没有答对,哪一处没有伺候好,惹了汗阿玛不高兴,也是极有可能的,所以真是他们多虑了?

    但,为什么他这心里总有些不安,有哪一处被他忽略了吗。

    玉格也,一直没有回信。

    八阿哥思忖许久,最终道:“四哥不会无的放矢,把玉格推到咱们这边来。”

    “所以?”

    八阿哥道:“让人继续弹劾。”

    其实不仅八阿哥没有收到玉格的回信,京城里的十阿哥、十四阿哥、崔先生、四姐儿、五姐儿也通通没有收到,只有李卫收到了一个简单的回信。

    玉格向他道了谢,并且让他不要弹劾她,他根基太浅,插手进这样的事儿来,没准儿到最后追责的时候,就会被扔出来当作给玉格的交代了。

    蒋管事念完信笑道:“怪不得都说玉大人好,这位玉大人真是个可交的,他这话是真心道谢,也是真心为您着想。”

    李卫皱着眉头一把夺回信折起放好,没好气的道:“这还用你说?爷看人,什么时候看走眼过?”

    “是是是,”蒋管事笑着连连点头,又问,“那雍亲王那边的吩咐?”

    那边可是吩咐他弹劾的。

    李卫皱眉道:“弹劾什么弹劾?他又没错!”

    好吧,蒋管事明白了。

    蒋管事想了想,自家少爷这话虽然听着像是气话,但仔细想想却是有道理的。

    玉大人的信里透露出了三点,一是她也认为这舆情对她不利,所以她谢了自家少爷告知;二来弹劾于她此时是有益处的,只是自家少爷的身份地步贸然插手,会对少爷不大好;第三,之所以会对少爷不好,是因为她有一定把握能平息此事,能要到一个交代。

    通过这三点,便可以反推,吩咐自家少爷弹劾玉大人的雍亲王,他是站在玉大人这一处的,既然雍亲王和玉大人是一心的,那少爷听从玉大人的吩咐,自然也就没有问题。

    蒋管事笑着点点头,极其赞叹而欣慰的看着自家少爷。

    李卫被他这慈祥的眼神看出一身鸡皮疙瘩,往后退了一步,防备的看着他道:“你有话说话,这么看着爷做什么?”

    蒋管事温和的提醒道:“少爷,您该去衙门里当值了。”

    果然没有好话。

    李卫的眉头烦恼的皱紧,这兵部衙门和他想的什么缉拿盗贼、上阵杀敌的差太远了,整日就是看文书看文书看文书,算账算账算账,他这到底是户部呢,还是兵部呢?

    李卫攒了满肚子的牢骚。

    蒋管事又催促了一句,“少爷,费师爷已经在前头候着了。”

    “知道了。”李卫不大高兴的应了一句,边往外走边想着,他得换个衙门。

    蒋管事跟着李卫往外走,送了他到屋外廊下,瞧着阳光下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又欣慰的笑了起来,自家少爷这样聪明天成的,只要肯好好做事,他日哪里会差了前程。

    又过了两三日,十阿哥和四姐儿等人还是没有收到回信,但他们好似又都收到了——

    玉格把所有弹劾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弹劾了回去,而且这一回没有犯懒用一张折子把名字全写上完事儿,而是一个人一张折子。

    于是送到康熙这处的便是堆得高高的一大挪。

    “这些都是从台州来的?”康熙面上难得的露出了明晃晃的错愕。

    梁九功躬着身子回道:“回皇上的话,都是在台州的玉大人送来的。”

    康熙揉了揉眉心,这熟悉的感觉,“像他做的事儿。”

    康熙轻哼了一声,但没有多少怒意不说,嘴角还带上了丝笑。

    梁九功瞧见康熙嘴角的笑意,极短暂的一顿,便又笑着低下头去,取了那一挪折子里最上头的一张呈给康熙。

    康熙随手打开,玉格那极其大个的字便映入眼眶,即便梁九功呈完折子便低下头去,也看见了两个硕大的‘冤枉’。

    梁九功低着头,眼底泛起些笑意,玉大人还是同往常一样有趣。

    康熙开始看玉格的折子,头一句便是叫屈,而后是大半页纸的诉苦,说自个儿在台州如何如何不容易,如何如何不得闲,如何如何受累,累得大铁待在家里生生又胖了十斤。

    康熙笑了一声,接着往下看。

    再往下,便是对那些个弹劾她的大臣和御史的不满了,她远在台州如何操纵京城的舆论,而且,这事儿发展到他们说的‘人人皆道’,这之前,总得有一个人两个人是最先说的吧。

    京城里有不当言论,他们人在京城,为什么没能及时发现?

    好吧,就算他们和她一样,都只在家中和衙门两处奔走,所以消息闭塞了些,那到了有一半的人说的时候,他们怎么也该知晓了吧,既然知晓了,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平息,反而任其继续发酵呢?

    结论便是,他们是瞧着皇上不在京城,所以故意设计陷害她,她冤枉啊!

    斗大而粗重浓黑的‘冤枉’二字,几乎没从折子里跳出来。

    康熙瞧了又是一阵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