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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侠客行

    天狼府持节令长官慕容击筑自幼跟随父母慕容长河参与各种大小军机战事,早磨炼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心神境界,然而那份和融坚实的心境,却因为见到了狼煞大将军魏魁之子魏颉,而碎得稀巴烂,原本有望在今年跻身五阶脱俗境的他,即便泡再多的药水,练得再刻苦上百倍上千倍,只怕近十年内是别再妄想着能够破境了。

    羞愤交加、悲从中来的慕容长官再也顾不上其他任何东西,毫不保留倾尽了全部内力,往前递出山河震撼的一发八极崩,直奔红绸“剑仙”的大好胸膛。

    阴阳倒乱崩,乾坤八极轰!

    一拳之中,蕴含了一位四阶洗髓境极致巅峰武夫的海量本命真气和拳意罡气,威力之猛,气焰之雄,纵然是五阶脱俗境的纯粹武夫以肉体硬扛下此拳,搞不好都要重伤不治,凄惨陨落于神拳之下。

    更何况是那种按照常理来说,体魄从来不甚强悍的区区剑修?

    按照慕容击筑原先的期望判断,这一发八极拳若能结结实实的打中,那个姓魏的臭小子纵然不死,也要受到不小的消耗创伤,至少那份气定神闲的悠哉姿态必是不会留存,该当变得张皇失措,自觉陷入绝险死地了才对。

    出乎预料慕容长官意料的是,自己的全力一击,倾注了自己半辈子心血的一拳,居然完完全全没法对那个红绸年轻人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害,甚至连令其挪移位置,两脚往后倒退哪怕半步都做不到……

    眼下的情况,就如同是挥舞着镰刀的渺小螳螂,向一棵大树施发攻势一般,可笑荒诞至极,出再多的力,都全是无用功!

    势气超雄的八极崩,精准无误的正中胸口膻中要穴,本该透体而入的霸道拳罡如吃闭门羹般,遭到了拒之门外,只能在周围无助的弥散飘荡,一丝一缕都无法穿入其中,对中拳之人造不成半分实质性的伤害。

    再沉重的拳头,若伤不到人,那便与轻飘飘的棉花拳毫无区别了。

    而且最为令人心生恐惧的,是那红绸年轻人的胸口膻中穴,不仅没有被八极崩的拳风罡气摧残伤及,甚至还有丝丝缕缕的细微剑气从穴-道中穿透而出,对慕容击筑的拳头产生侵蚀作用!

    内力真气储存所在的膻中府海本来应是极为脆弱,需要细心呵护起来的地方,纵是体魄犹为强健的纯粹武夫,在与人徒手交战之际,都相当忌讳被伤及“膻中穴”这一重大要害,唯恐真气在大周天内的流淌走向出现严重问题,只因一旦内息紊乱,那么轻则出招显著受限,重则筋脉寸断,走火入魔沦为废人。

    而那名红绸“剑仙”,居然在绝对要害膻中穴生生接下一拳后,仍坦坦荡荡保持着挺身直立的倜傥姿态,连脚步都不带移动半寸,更为匪夷所思的是,有数量不少的“剑气”从其胸口弥散而出,竟反过来对慕容击筑的拳头造成了创伤影响。

    这已是长矛被盾牌的锐气所伤,这一类莫名其妙的可怕怪事了!

    持节令慕容击筑在轰出那一发八极崩的时候,就已做好了在一拳内倾尽全部真力的心理准备,就算是今日自己必死,死前也要好好的给那个魏魁之子吃点苦头才行,故而那记八极拳招递出去时,对“收招”这一要素方面根本就没有怎么注重,说白了就是管打不管收,管杀不管埋。

    那颗醋缸大的钢铁拳头如撞城槌般砸在了年轻剑修胸口,浩浩荡荡的拳罡无处可去只得四散而去,反倒是那些自魏颉前胸膻中穴-里瞬间飘出的剑气,将慕容击筑的右拳侵害摧残得血肉破碎,骨头裸露。

    身材魁硕的天狼府长官慕容击筑因拳头疼痛而发出剧烈惨叫,嚎叫声凄绝悲壮,仿佛是要把他中年丧子的悲哀,以及技不如人的仇恨,通通依靠此声给发泄出去。

    内心和身体都痛不欲生的慕容击筑正欲收回拳头,岂料尚未彻底收招完毕,整条粗壮右臂就被敌人给擒拿住了。

    眼前瞬时一花,大有天翻地覆之感。

    那一刻,八尺彪形巨汉慕容击筑整个身子都被魏颉猛地掼了起来。

    这是老跤师石勇力教给魏颉的一招以小博大的独到技巧,名为“撼军”,取“腰撼千军”之意。

    一掼之后,披穿昂贵貂裘的慕容击筑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脏器受到前所未有的震动,胸骨折断,呛出了大口老血。

    魏颉先是凭借膻中府海内蕴藏的三道无上剑气,硬抗下了一记八极崩,旋即撼军一掼,摔得天狼府慕容长官重伤呕血,然后再度发难,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掰。

    耳边是异常清脆的“咔嚓”一声,只见慕容击筑的右臂臂骨被当场反关节掰折,一刹那就扭曲成了畸形的可怖形态,随之响起的,是天狼府持节令那极端刺耳的杀猪惨叫声。

    只因周遭有上千兵卒围困,并不愿多做甚么纠缠的剑客魏颉,打算速战速决,尽快取走这个慕容家族顶梁柱的尊贵性命。

    头系吊丧白布的弱冠年轻人俯下身子,凑近到慕容击筑的脑袋旁边,咧嘴而笑,说道:“这样,既然碎肉城已归了你们慕容家,那么作为代价,你把你的命给我,这样咱们两两相抵,互不相欠,如何?”

    青霜神剑芒气一抹,复姓慕容的狼蛮族貂裘巨汉登时便人头落地,脑袋掉下来后,连续滚了数下方止。

    几下功夫便杀死了天狼府最高执事的魏颉冷哼一声,斜眼睨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那个,早就看得尿了裤子的狗汉奸冯堂。

    此时身穿宽大羊皮的奸贼冯堂脸上已全无血色,使得那张本就白滑的脸变得愈白,因极度恐惧害怕而导致两腿不听指挥,怎么也止不住发抖的趋势,想跪跪不下来,想逃却又逃不掉,只好就这么佝偻着身子,呆若木鸡。

    “别多想了,像你这类狗一样的家伙,杀了,只会脏我的手。”

    魏颉归青霜剑入墨鞘,语气冷冷的说道:“反正你的主子已经死了,你就自生自灭吧!”

    作为大禹代表和天烛国签署了割地条款的冯堂终于站立不住,“扑通”一下,双膝跪了下去,身子匍匐垂地,加上那张覆在他身上的厚重羊皮,更显得这个矮小汉奸形如一只命不久矣的患病羔羊,卑微到了泥土里。

    放过冯大汉奸一条性命的剑修魏颉,弯腰拾起了慕容击筑那颗已无锦帽的头颅,用死人脑袋上的头发作为连接物,将之紧紧栓系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左右手各提起一人,从地上救起了已然沦为“人犬”的杨盖之和冷龙女。

    事成之后,白头巾红绸缎的年轻人魏颉扯着嗓门大叫一声:“苍兄,该我们撤了!”

    这会儿功夫,苍参已手刃杀害了不下三百名步兵士卒,近乎杀出了重围困厄,距离能够诛灭慕容家族五少爷慕容武的位置愈来愈近,用不了多少时间,想必这名青衫剑客就能以手中的地灵神剑,熄掉慕容家族最后的一缕传宗香火,斩杀慕容氏最后的一个男丁。

    尚未将慕容武置之死地,苍参便听到了好搭档魏颉喊出来的那句“该我们撤了”,青衫客望向不远处躲在阵外安全地带的慕容家五子慕容武,嘴角往上抽了抽,呵呵一笑,高声骂道:“你这家伙,就以慕容家族最后之耻的身份,羞辱的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吧!”

    说罢,青衫苍参当即调转了一个方向,挥动手里翠绿长剑,奔着南面突围而去。

    红绸年轻人两个手都用来托拉着冷家剑宗的杨、冷二人,意念飞驰如电,以数件玄妙通灵物作为破敌掠阵的武器,同样朝向南方冲奔去了。

    又是一番血腥屠戮,魏颉和苍参终于从将近三千人的包围圈中谋得了一线生机,突出绝险的兵阵重围,红绸剑修与青衫客一路南掠,离开了少咸山最高处青铜峰,来到提前栓好了自家马匹的安全位置。

    魏颉将杨盖之和冷龙女二人,分别放在了赤焰火龙驹以及白马白义的背后马鞍之上,然后和苍参一同跃上了各自的坐骑。

    照着苍参之前说过的那条不为人知的隐秘捷径,匆匆策马赶路……

    侠客行。

    红绸系白巾,神剑霜雪明。

    银鞍红白马,苍影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青铜斩击筑,天狼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碎肉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少咸雄魂驻,春来漫山青。此地无银三千两的江湖谪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