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坐上飞往西京的航班之前，梁怀月给梁怀阳打了个电话。

    在VIP休息室等着登机，身旁坐在程淮，她微微偏了偏身子，压低声音捂住手机听筒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和电话那头的男人通话：“嗯，朋友婚礼，我出去两三天就回来。”

    “这几天你别回老宅，那些人估计还在那儿守着，去公寓休息吧。爸那里你多照看一点。”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

    程淮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听着她面不改色地打电话撒谎，说起这些虚假的谎言，应付他和应付梁怀阳一样手到擒来，压根就没让梁怀阳多起疑心。

    看着她低声软语的在电话这头撒着娇和梁怀阳告别后，他冷笑着开口：“你倒也厉害。”

    他的厉害在这个语境下不是什么褒义词，梁怀月也不愿意跟他争，挂了电话就沉默着等着登机时间的到来。

    梁怀月没回话，倒显得他有些无理取闹，程淮坐直了身体，也没再开口。

    沉默持续到他们坐上了前往西京的飞机，又下了飞机后坐上了开往宋家的奔驰，这一路奔波出行，都没有个明确的目的地。梁怀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他开着车，目不斜视地望着眼前的康庄大道，左右两旁的高楼大厦飞快掠过被甩在车后，程淮面容平静：“见我父母。”

    梁怀月愕然一惊。

    从程淮的只言片语里，她也了解到了这个让她倍感震惊的事情大概脉络。远在川城的父母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的父母是西京人士。在川城出差期间生下他，给了他那个未曾谋面的奶奶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机会，所以平白无故地就成了川城农家子弟。

    这样的狗血剧情出现在梁怀月身边，还真是让她难以置信。不过她不明白，程淮和她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他还让她一起去见他的亲生父母。到时候他签了字离婚，跟父母作解释又是多此一举。

    “……不太好吧？”她迟疑道：“我们都要离婚了，也没必要去见你父母了吧。”

    除非程淮就没想着跟她离婚。

    她目光生疑，带着三分思量朝着他看了过去。

    程淮嗤笑一声，打消她的顾忌：“放心吧，我说了三天后就签字离婚。”

    他这样说，梁怀月放下心来。不管程淮心里到底怎么想，这最后三天也是他们夫妻关系的最后三天。该做到的她都会做到，除开偷情这事，妻子这个身份她担得非常出彩。

    “要上门见你父母，你买礼物了吗？”

    程淮握着方向盘，微微打了半个圈，腕骨上的钟表奢华大气，全金属结构的表身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不是凡品。

    梁怀月只扫了一眼，便叹了口气。

    程淮现在还真不是最初跟她相亲见面的那个乡下穷小子了。这块百达翡丽，市场行情怎么说也在七位数以上。

    他微微一愣，没想太多：“什么礼物？”

    梁怀月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上门见长辈需要送礼，这是最起码的礼数你不知道吗？”

    程淮还真不知道。

    他的养父母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无法提供给他，更别说这些礼节方面的事情会从他们嘴里多说一句。跟其他公司合作打交道，送礼请客倒还清楚，关于亲戚长辈之间的礼节，他就确实不太明白了。

    他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父母不是在这上面格外计较的人，不需要送礼。”

    梁成岩对子女向来很宽容，要不然也不会纵容着梁怀阳和梁怀月双双学习艺术对家里之事一概不管。不过到底是有两代底蕴的家庭，又不是一朝发达的暴发户，所以在礼节上面很讲究，甚至还给梁怀月请过专门的礼仪老师。

    梁怀月叹了口气，把道理掰碎了说给他听：“那是你的亲生父母，别说你不带礼物，就是让他们倒贴也不会多说一句。我不一样啊，我现在的身份虽然是你的妻子，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个陌生人。一个陌生晚辈上门总要带点礼物表示一下，不然会显得我这个人很没有礼貌。”

    程淮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想怎么做？”

    “开到附近的商场吧，我给叔叔阿姨挑点东西。”

    程淮的父母大概跟梁成岩差不多的年纪，梁怀月又听她说起家里还有一个姐姐，所以买礼物买了三份，谁都没有落下。长辈的喜好她不清楚，但烟茶酒和营养品，往这上面买也不会出错。至于年纪稍大一点的姐姐，买条丝巾或者是耳环配饰这样的东西都可以。

    程淮站在她身边，听她说起这些头头是道。男人低下头，黑眸幽深，望向身旁比他矮上一些的女人：“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还需要人教吗？见识多了就知道了。”

    她端看起手里的丝巾，其实烟茶酒和营养品都很好解决，唯独在挑选同龄人的礼物上就需要多费点心。

    同样品牌的丝巾，材质也相同一致，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颜色和款式。

    她手里托着两条，还特意放在了程淮的面前：“你觉得哪条好？”

    程淮看了一眼，便挪开视线：“我不知道。”

    一旁的柜员满脸笑容地热情介绍起来：“小姐，白色这条我们卖得很好，这也是最后一条没有存货了。”

    “那岂不是很容易撞款？”梁怀月放下了白色的这条，又转头去挑了挑其他款式的丝巾。

    看得出这是个大顾客，柜员也一直半步不离地在她身边介绍着，和女人说着话。

    程淮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她在商店里左右打量和售货员聊天，即便是一条丝巾，她也要费上精力挑选。

    他从来没有这么好耐烦心过，陪着女人购物。

    要是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就好了。

    要是他们这最后三天的婚姻生活，不以离婚为终点，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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