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梁亦华

    徐婉婷在钓虾场的收穫还算不错，唯一让我感到烦躁的是这女人钓了这么多隻虾，没有一隻是她敢自己拿下来的。

    「啊！！我不敢拿，你帮我！！」一把虾子拉上来徐婉婷就开始高分贝尖叫，还好的是今天钓虾场难得没什么人，不怕会吵到其他顾客。

    老闆和我也是熟识了，否则我还真想把这女人丢在这里然后两脚抹油赶快开溜。

    「一隻虾子就把你吓得花容失色，那你以后嫁人了要怎么给老公做菜？」我无奈的拉过钓绳把虾子取下，丢进她的网子里。

    「你这什么性别刻板印象！？谁说嫁人了就一定是老婆要煮饭给老公吃？」她相当不满的看着我，理直气壮的挺起腰桿说：「也可以是他做给我吃啊！」

    我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汗顏地回：「我只是打个比方，我的重点在你难道不打算学做菜吗？做菜总是要学会杀鱼的。」

    她可能也觉得我说的有几分道里，却还是不甘心的皱着一张脸回：「大不了！我嫁个厨师.....或是一辈子吃外卖.....」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脸也越来越黑。

    「你到底是多讨厌做菜啊？」这女人有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来逃避做菜吗？

    「我就没什么机会学嘛！我身边的朋友也几乎不下厨啊。」

    「跟爸妈学啊，爸妈总会做菜了吧？」

    她苦笑了一声，把视线转回前方的水池。「我想我爸妈大概也不想我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为什么？」

    「就....之前犯了一些错，跟家里闹翻了嘛！」她笑了笑，挥了挥手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说：「不要说这些了！我们、我们还要钓多久呀？钓了这么多隻应该可以了吧？」

    她很成功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看了看网子里的虾，大概有十几隻，这个量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处理一下，烤来吃吧。」

    她瞬间露出惊恐的脸，不敢置信的问我：「这虾可以吃？」

    「有什么不可以？你放心，老闆我已经认识很多年，他的虾很安全的。」我边解释边收拾手边的工具，她听完后呆呆地点头，跟着我的脚步一起到水槽处理虾子。

    「真的吗？你应该不会嫌我烦然后趁机用这个虾子毒死我吧？」她一脸的怀疑，超乎常人的想像力让我不知该回她什么，不过令我意外的是.....

    原来她也知道她很烦啊。

    「呵呵，你也有自知之明啊？」我忍不住的笑，接着危险地瞇起双眼，勾起嘴角说：「我要是想杀你早就动手掐死你了，哪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带你来钓虾？」事实上，连钓虾也是她吵着要跟的。

    「喂！你不要用这么恐怖的表情说这种话啦！」她好像真的有点被吓到了，缩了缩脖子拉着我的袖子说。

    「好了不玩了，赶快来帮我。」我笑着说。

    「喔....」她乖巧地点头。

    我把清洗好的虾子去头去脚，把清理肠泥和虾囊的工作交给她。

    徐婉婷很快就上手了，她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学做菜对她来说应该也不会是难事才对？

    我脑筋动了动，这傢伙平时肯定都是吃外食，从昨天晚上的情况看来她的生活作息大概也很差，宅就算了还喜欢熬夜赶工.....

    这女人迟早有一天会把身体搞坏。

    「徐婉婷。」

    「嗯？」她头也没抬的轻轻应了声，专注在处理虾子上。

    「这样吧，你试着学几道菜，要是学好了我就....」

    「就怎样？」她的头瞬间转了过来，速度太快吓了我好大一跳，她闪亮亮的双眼更是让我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后我受惊的心跳才稍稍缓下来，不过还是有点结巴的说：「我、我还没想好.....」

    她偏头想了想，随后灿笑着说：「那.....我学好一道菜，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这是幼稚园小朋友才会说的话吧....？

    「听起来怎么好像是你比较吃香的样子？」我皱眉，这发展是对的吗？我怎么觉得我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

    「哪有啊！学做菜也是要花费不少心力的！」她说。

    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方法能够奖励她，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那么我还可以接受，于是说：「好吧，但前提是不能强人所难，也不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成交！」她伸出拳头，我也握拳敲了她小小的拳头。

    虾子烤好后我们还另外叫了几道菜，不怎么饿的我没多久就放下了筷子，倒是徐婉婷吃得可香了，酱汁沾到了脸上都没自觉。我一手撑着头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模样，那嘴边的酱汁像是自动加上了好几个闪亮的星在旁边，使得我无法不去注意它。

    它在那停留越久我的心就越烦躁，终究是无法忍受的说：「徐婉婷，你脸上沾到酱汁了。」

    「是喔！」她睁大了双眼，吮了吮手指上的盐巴后把脸往我这靠了过来，「帮我擦！」

    她撒娇的语调让我眼角抽动起来，背后一阵凉风吹过，我抖了抖身子，不太愉悦的回：「你没手啊？自己擦！」

    「你帮我擦嘛，好嘛好嘛！」她变本加厉的扭起身子，我环顾四周，还好没有人往我们这里看过来.....

    我铁着一张脸，压低声音，「我不要。」

    结果下一秒这徐婉婷整个人像是变了画风一样，一把扯过我的领口面目狰狞地盯着我说：「老娘叫你擦你就擦。」

    让我感到害怕的不是她那像rageics般的脸，而是距离缩短得太突然，我差几公分就要吻上她那油腻腻的嘴巴。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弄得像要杀我全家一样。」我拿开她抓在我领口的手，拉开彼此的距离以后拿了面纸随意往她脸上抹。

    「你不要擦得这么随便啦！」她怒吼。

    「真是个难以取悦的女人。」我不悦地嗤了一声，一手轻捏住她的下巴，好好地替她擦去了脸上的酱汁。

    神奇的是，在我擦完后她就不说话了，默默地吃着她的饭菜，想不到这女人也会有安静的时候啊？

    耳根子清静后我也放松了下来，继续在一旁等她吃完饭，偶尔拿面纸帮她擦擦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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