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箓 第14节
“还看什么看，等着被做狗肉锅啊？溜了溜了。” 两只土狗夹着尾巴消失在小巷深处。 …… 楚齐光一路走到了县城最热闹的西大街，一路上各色菜农、担货郎、看相的、算卦的、卖点心的都有，街道两面都是些一二层的砖瓦房，里面是粮铺、银铺、药铺、衣鞋店、酒楼、茶馆、牙行等各类店铺。 这里的街道两边没有了粪便和垃圾可就干净舒服多了。 当然楚齐光知道这不是因为这里的老百姓勤劳又爱干净，而是因为这条街距离县衙比较近，所以城里的倾脚头每天会多来几次清扫街道，收集粪便。 收集粪便听上去是个低贱的活，但实际上却很有赚头，因为收粪便能得一笔钱，粪便收集了堆肥卖掉，又能得一笔钱。 楚齐光早就在脑子里打过这个生意的主意，但可惜这个世界的人早已经知道了肥料的重要性，城里的粪便早就被各个粪霸包了，也轮不到楚齐光插足进去。 “新出炉的烙饼了！两文钱一个！” “新到的吴州丝！云间红布！客官要不要看看？” “公子，这是祁县送来的凝霜纸，坚洁如玉，细薄光润……” 楚齐光走在街道上，听着耳边传来的各色叫卖声、商谈声，恍惚间有了那么一丝回到现代，在逛某个著名古镇的错觉。 不过这条繁华街道上来往之人很多都穿着丝质衣服、棉布长衫，像楚齐光身上这种短褂的就少了些，店里的伙计几乎都不怎么搭理他。 ‘这里也算是青阳县cbd了。’ ‘是需要买套衣服备着了。’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特别在这种古代的封建社会里，一个人穿得好点还是很有用处的，至少接人待物方面都会提供很多方便。 于是楚齐光先去银铺里用一两银子兑换了一吊600文铜币，这是因为这店里的铜币成色不错，含铜量较高，如果含铜量低一点的铜币的话，需要1000文甚至2000文才能兑换一两银子。 至于为什么兑换银子，自然是日常买些吃喝什么的还是用铜币比较方便。 然后他花了4文铜币从小贩手里买了两个烙饼垫肚子，接着又花了一两二钱银子，买了件青色的丝织圆领大袖长衫。 这种长衫本来朝廷规定，都是有了功名的读书人才能穿着的。 毕竟大汉朝开国之初，对文臣、武将、商人、农民、匠人等等不同职业的人的穿着都有着详细的要求，包括衣服的颜色、款式，甚至袖子宽度、长短都有明确规定，用来将人划分到不同的等级之中。 不过到了今时今日，各大官宦世家、富商豪族的子孙都是想穿什么穿什么，官府管不了，也也就渐渐不管这些，连带着平头百姓的衣服也越发自由了起来。 “这古代的衣服可真是贵。要是多买几件，都能比得上二狗家的地了。” 一件衣服就花了一两二钱，让楚齐光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换上衣服接着四处瞎溜达，但他逛起街来对酒楼茶馆、勾栏瓦舍都没甚兴趣，是瞧也不瞧。 反倒是卖粮、卖药、卖煤的、打铁的，还有各种南北杂货，什么粗盐、细盐、红糖、白糖、干货、干果都看得津津有味。 …… 楚齐光从早上一直逛到了下午才离了县城，脑海中全是各类商品的物价，街上的人流量，城门口的货运量，货品的来源地等等数据。 此时的大汉王朝在他的脑海之中，变得比二狗的记忆、乔智的叙述都来得更加鲜活、生动、立体。 ‘手工业产品比我想象的还多，粮、棉、糖、烟草、煤炭、绸缎、棉布、纸张、油料、木材、铜器、瓷器……不止是灵州本地的商品，还有来自南方东海州、泉州、越州等江南之地的商品。’ ‘这说明商业资本活跃，工商业城镇已经兴起，那各地乡宦豪绅肯定都插足其中。’ ‘但交易的货币仍旧以银子为主，官方货币远远不足，说明朝廷上下仍旧没有真正意识到工商业和金融的重要性，可能仅仅是当成敛财来源。’ 望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楚齐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颇有些意气风发地味道。 ‘朝廷监管不利，土地兼并严重，商业资本兴起……未来大有可为啊，唯一可惜的就是……可能要亡国了。’ 第27章 连日苦修 楚齐光这一圈看下来，看到的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可惜这个时代想要赚钱，最好就是自己有个官身，或者亲戚是官员，再次也要抱个同乡官员的大腿。 否则没有官场背景，生意做得稍大一点就是被人生吞活剥的下场。 而只要有了官身，哪怕不会做生意，银子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暂时只能看着，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考武科，借用朝廷的力量。’ ‘还有从这物价来看……似乎真的要打仗了？回去问问乔智的看法吧。’ 楚齐光逛完了街便将衣服换了回来，收在怀里。这衣服可是顶得上他家几个月开销了，他平时也不打算穿上。 之后回了家里放好衣服，母亲看见了这新衣又是一阵询问，楚齐光都一一敷衍了过去。 乔智趴在屋顶打了个哈欠，问道：“这次怎么去这么久？” 因为知道楚齐光要去道观买药膏，乔智担心遇到道观里的道士也就没去，一直守在了家里。 楚齐光：“去县城里逛了一圈。” “哥！” 正在这时，便看见妹妹放下了鱼蛋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楚齐光的大腿，可怜巴巴地问道：“我想你了。” 楚齐光：“我看你想吃肉了吧，今天没打到肉呢。” 二狗妹妹脸一垮，立刻松开了抱着的双手，转身跑回了屋里。 但不一会儿她又跑了出来，手里还捧着半张烤面饼递给楚齐光：“哥，这是我早上给你留的，你吃饱了明天再去抓兔子，一定能抓到。” 楚齐光拿着烤面饼，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只觉得对方虽然傻了点，但也蛮可爱的。 他从怀里拿出了县里带来的果馅蒸饼，递给妹妹：“肉虽然没打到，但是我买了两块馅饼，你和母亲分了吧。” 接过馅饼咬了一口，妹妹震惊地看着馅饼：“这是什么？” 楚齐光：‘可怜的傻小孩，连馅饼都没吃过。’ 另一边的妹妹却已经捧着馅饼，迫不及待地跑向了母亲那边，边跑边大喊道：“娘！你快来吃啊！这个比肉还好吃！” 二狗母亲疑问道：“我给狗子留的那块烤面饼呢，怎么没了？” 妹妹说道：“我已经拿给哥了，他吃得可高兴了。娘你快尝尝这个比肉还好吃的……” 站在门外的楚齐光揉了揉额头，竟然被自己这妹妹剥削了半个饼。 一旁的乔智和鱼蛋、锦绣相互蹭了蹭，舔了舔对方的脖子、尾巴，转头和楚齐光说道：“你让你妹妹别欺负我家猫。” 楚齐光好奇道：“他欺负鱼蛋和锦绣了？” 乔智不满道：“她竟然想让猫她给他种田！还好鱼蛋、锦绣装傻混过去了，你得好好管管你妹妹。” 楚齐光闻言却是目光一亮：“指挥动物来种田？” 看他这样子，乔智身形一僵，心中骂道：‘淦……不会给他什么灵感了吧？’ 不过楚齐光却是没有回应乔智，接下来他将兑换的铜钱分了三百文给二狗母亲，这从银铺兑换过来的铜钱成色还不错，含铜量不低，三百文相当于半两银子了。 接着楚齐光告诉母亲他现在给王家干活，这次的粮税也不用担心了，王家会帮忙解决的。 走之前又叮嘱了一番对方财不露白，楚齐光便带着百炼膏和乔智一同去了后山。 这一次仍旧是由乔智拍打着将药膏涂抹在了楚齐光的身上，这百炼膏也不愧是天师教的招牌药膏，伴随着乔智的拍打，一丝丝药力直接渗透肌肤，融入楚齐光的血肉之中。 乔智说道：“第一次使用百炼膏的效果最好，你一定要等药力彻底渗透进了血肉再开始修炼，让这第一次用药获得最大的药效。” 楚齐光只感觉到一股股火焰似乎在自己体内升腾而起，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倾泄肉体的力量，将这股火焰给释放出去。 “隐忍！”乔智喊道：“等我涂完药膏再动。” 当乔智涂抹完所有的药膏，最后一掌拍在了楚齐光的背心时，他感觉到自己体内就像是火药被引爆了一样，伴随着一声爆喝之后，他便施展了天灵锻体拳。 这套天师教的基础拳法是楚齐光唯一会的武功，每从头到尾施展一遍，都能锻炼到浑身上下的筋肉骨骼，还能整合全身力量。 此刻他体内好似有源源不绝的力量，随着他一次次施展这套拳法，百炼膏的药力被他的血肉不断吸收。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楚齐光彻底精疲力尽，药力也被肉身全数吸收了。 但是挥了挥拳，楚齐光可惜地说道：“还是没能突破到第一境啊。” 一旁的乔智却说道：“跟你说了武道不是道术，没有眨眼就突破境界的。你这次肉身用百炼膏来辅助修炼，不但血肉得到药力的充分滋养，还有天灵锻体拳的辅助，进步必然不小。” “可你这才刚刚修炼完，不但体力耗尽，而且全身筋肉被锻炼了以后，也需要重新恢复才能增强，哪有用了药就马上突破的。” “你接下来继续食补、冥想、温养身体，明天等你体力、筋肉都恢复了，肉身自然而然就突破了。” 于是接下来楚齐光在乔智的指导下继续冥想、温养身体、学文识字。 当天夜里他又抽空去了趟王家，履行了每天给王家少爷王才良给‘治疗’的约定。 …… 就这么到了第二天清晨的后山上。 感觉到身体已经彻底恢复的楚齐光一声低喝，一拳击出抽打空气，直接发出了噼啪炸响。 接着他又是连续出拳出腿，每一击都好似打爆了空气，发出阵阵风雷之声。 一连二十多拳过后，楚齐光感觉到了体力下滑，这才没办法打出空气炸响。 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微笑道：“自习武以来，我时时都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每一刻都不敢有丝毫放松，六天了！整整六天苦修，武道终于第一境了。回首过去，往事如烟啊。” ‘吹得像是六年一样。’乔智在一旁想着楚齐光到现在也不过修炼了六天武道就第一境了，忍不住心中暗骂道：“六天算个屁的苦修。” 楚齐光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突破到武道第一境之后的身体。 原本瘦弱的身躯经过这六日来的筑基、药补、食补和修炼，已经微微有些壮实，四肢和驱干部位都能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甚至连身高也长了一点。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肌说道：“武道第一境的话，就能去读县里的英略馆了吧？” 所谓的英略馆，本是青阳县几个豪族出资打造的武道学校，是专门为了各自家族培养人才参加武科的。 不过随着青阳县中豪族势力越发根深蒂固，越来越多的乡绅乡宦都将自己的子弟送入英略馆之中。 到了今时今日，随着青阳县所有参加武科的名额都被这些乡绅豪族垄断，每三年一次的武科县试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参加者都是英略馆的学生。 所以想要在青阳县考武科，首先就要加入英略馆。 加入的条件有两点，第一是要有武道第一境，气贯周身的境界。第二就是需要有人推荐。 据楚齐光所知，王才良的父亲王承望就曾经在英略馆学习过，并且和县里的一些吏员、富户都很熟悉，拥有推荐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