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暗夜烛光
夜里，北风萧瑟。 金陵国际安全区，鼓楼医院。 现在这里已经成为汪洋之中的一座孤岛，暗夜之中的一点微光…… 现在这座建立于1892的教会医院已经不能算一座医院了。 这里更多的像是避难所。 马晓光已经去洋行换了装束，现在他的装扮是漂亮国的神父。 现在情况特殊，扮成霓虹人也不是特别安全，扮成霓虹军官过去怕是找不着要找的人。 胖子和老李去了此前在金陵城里安排的安全屋一事做准备，二是藏身潜伏等待命令。 毕竟三个人目标太大。 胖子和老李的外在特征又相对明显，还是小心一点好。 严格来说，马晓光的妆只能画得马马虎虎。 他穿了一身神父的黑袍子，带了一顶乱糟糟的褐色假发，粘上一把大络腮胡子，又弄了一个酒糟大鼻子，改变了眉头的形状…… 由于情况紧急、条件有限，有没有美瞳之类的改变眼珠子的颜色，现在这样子也算是凑合了。 反正马晓光已经打定主意，要是真有不开眼的霓虹军士兵找他麻烦，他不介意先干掉一两个祭旗…… 不过小心之下，没有出状况，一番辗转总算是来到了鼓楼医院。 医院外面现在已经搭了不少的临时窝棚，街道上到处是惊惶的难民。 不时地耳边还飘来哭声，伴着哭声而来的是呼呼的北风，刮得人从里到外一阵透心的寒冷，一阵彻骨的剧痛…… 医院的院子内，大楼门厅、走廊也都到处是人，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 这些都是金陵和周围的百姓，有些是举家逃难，更多则是无家可归。 所有人都衣衫破败，脸色灰败，大家就这么挤在一起。 除了偶尔转动的眼珠，这些人完全看不出生死…… 没有电，只有几束暗淡的烛光，在一片漆黑之中摇曳，忽明忽暗。 微光之中，众人看到马晓光的神父袍子，纷纷行动起来，给他腾挪地方。 对于难民们来说，现在这些善良的神父就是救星。 看到这个情形，马晓光心中是五味杂陈。 对于那些危难时刻站出来救助国人的神父和外国友人，马晓光心中是感佩的。 但是作为一名特工，一名军人，他感到了深深的耻辱！ 作为一名华夏人，他心中更是燃起了一团火。 这团火现在熊熊燃烧着，让他忘却了身上的寒冷…… 在他的心中他希望这团火更大一些，燃烧起整个天空！ 深深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马晓光低着头，往地下室方向走去。 地下室主要是太平间和杂物室。 这里的人相对少一些，但是光线也更昏暗，人只能大概看到一个影子，面孔却是有些模糊不清。 太平间旁边一间逼仄的工具房里堆放着不少工具，工具堆里还睡着一个人。 “愿主保佑你，可怜的孩子……” 马晓光用神父的口吻，低声地说道。 对方似乎睡着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天气真冷啊！这凛冽的北风吹得空气都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 马晓光煞有介事地像神父一般念叨起来。 听着他的絮叨，工具堆里的人全身一震，一下坐起身来。 “不光是天空，整个世界都在燃烧，暴风雪就要来了！” 坐起身来的那人低声对马晓光说道。 “果然是你，密斯脱屠！” 马晓光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蹲下身压低声音说道。 “马？神父！” 暗夜之中，老屠的两眼闪出兴奋的光，险些说漏了嘴。 “跟我来孩子，我要赐福你。” 马晓光也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肃穆地说道。 两人只能去了太平间。 到处都是人，这里虽然也有人，但是却听不到他们俩人的说话。 “没想到还能见到您！” 老屠双手握着马晓光的双手，说话的声音径自有些颤抖。 “难为你了……” 马晓光看着老屠，有些哽咽，有好多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短暂地沉默之后，马晓光悄声说道：“你家里人都很好，放心，现在应该是在黔省的林城，很安全的……” 老屠没有插话，静静地就这么听着，这些对于隔绝在这里的他来说这是最好的消息。 听完马晓光带来的消息，老屠缓过气来，没有继续感慨，而是直接切入了主题问道：“请长官训示，有什么任务？” “金陵死了很多人吧？” 马晓光没有直接说任务，而是向老屠发问道。 “不计其数的人，三十万打不住！” 老屠的回话声既有痛心，更有愤怒。 “这次我来就是要血债血偿，老子要杀个人！” “一个人？顶用吗？” “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应该会有用！” “如果是他，那就太好了！” 和胖子不同，老屠的反应是觉得马长官的意见是理所当然的，眼神中竟有一丝难以压抑的狂热和兴奋。 究其原因，是因为第九师团在霓虹陆军之中有其特殊的地位。 第九师团是霓虹军在二战爆发前17个常备师团之一，也是甲种师团，部队通称号“武”。 这个装备较精良，战斗力仅次于霓虹军的王牌第二师团和第六师团。 在战争中经常打恶仗、硬仗，与第十八师团(久留米师团)，在霓虹陆军内部被认为是双璧。 而且第九师团正是第一个攻进金陵的部队。 不能不说这个计划非常大胆，也非常疯狂！ 但是一旦得手，肯定能极大鼓舞国人打击日寇。 上午看到山际喜一的时候，马晓光心中就有了这一个想法。 现在这个想法就像烈火一般燃烧着他的全身，热得能够吞噬天地。 “但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你的原本任务是潜伏，可以不参加的。” 马晓光沉声对老屠说道。 “就是下地狱卑职也要去！” 老屠的回答无比坚决，也无比冷冽。 “好吧，我有一个计划……” 马晓光把声音压得更低，悄声对老屠交代起来。 从太平间出来，已经是三十分钟以后。 马晓光留下了继续留在那里的老屠，他离开了地下室，踏上到处是人的楼梯，往院长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