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约定

    唐啸闻言，眼神缩了缩。

    李铭的话正说在了唐啸的心坎上。

    李铭注意到唐啸的表情，内心暗道：“成了！”

    继续说道：“如若外孙将来登了帝位，一定加强对边关将士们的补给运输。为我等守国门之人，绝不可辜负。”

    “如若外孙将来登了帝位，一定使边关将士每年都能回家见到妻儿老小。”

    “如若外孙将来登了帝位，无论有任何来犯之敌，外孙一定亲临第一线率军亲征！”

    “如若外孙将来登了帝位，一定在边境建立我大魏功德林，以供后人瞻仰！不叫任何一名将士没有埋骨之地！”

    一声声的保证，无一不直击唐啸内心。

    唐啸此次进京同样不止一个目的。

    其一，就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外孙，劝他放弃帝位，远离这政治旋涡。

    其二，才是他此次进京的真正目的，观察朝廷局势，恳请皇上改变方针。

    唐啸镇守边关十数年，亲眼见到了边关将士和百姓的生活。

    当地的百姓大多以务农为生，可边关本就是贫瘠苦寒之地。各家百姓能够维持温饱就已是不易，更多的百姓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状态。

    可即便如此，百姓们还要受到北戎不时的偷袭。

    抢夺粮食，衣服，家禽还是小事，更有甚者竟然把村镇里的男子尽数杀光，女人劫回营寨供自己人取乐。

    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但凡稍微有点能力，或者在其他地方有亲戚的百姓全都背井离乡，去投靠亲戚，或者换地方发展。

    而边关驻守的将士生活也并不比百姓强多少。

    李耀并不重视边关的情况。

    一直以来，李耀对于边境的命令就是只守不攻。

    刚开始朝臣还忌惮于唐家的威势，可后来逐渐看到李耀都对于边关不管不问，也都懈怠了下来。

    尤其最近几年，唐啸甚少回京。在朝堂之中的影响力远不及当年。

    不少当年受到唐啸压制的大臣如今也是身居高位。不敢明目张胆得对付唐啸，可是在别的地方动动手脚，你唐啸总不能奈我何吧？

    所以，最近几年，运往边关的物资或者粮食总是会出现问题。

    不是晚了几个月，就是与应当运输的物资数量不符。

    甚至连喂给战马的饲料都有克扣。

    原本边关苦寒，将士们长年驻守就已是非常劳累。

    可如今连饭都吃不饱，甚至有时候连过冬的棉衣都不够穿，就算唐啸再有本事，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开始唐啸的几位义子还会与押运官争辩几句，后来也是明白了，这就是朝中之人在有意为难他们。

    几位义子想要进京去讨个公道，可都被唐啸拦了下来。

    无奈，唐啸只得发动士兵，每天一部分士兵去校场操练。另一部分则需要去农田里干活，种地，自给自足。

    至于过冬的棉衣和武器等物资，唐啸只得发动自己的关系去境内购买再运输到边境。

    可就算唐家富可敌国，又能禁得住几年折腾。

    况且唐家内部已经有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若非是唐啸在军中地位颇高，恐怕部队早已哗变，大开边关之门迎接北戎入境了。

    久而久之，唐啸也是不免心寒。

    如今见到李铭身在京城，确实如此关注边关将士，唐啸也是动容起来。

    唐啸虽然年事已高，可也是满腔热血。

    当日唐啸看到唐虎的惨状，恨不得立刻提兵与北戎开战。

    可是皇帝的命令一直都是只守不攻，几百人的小规模作战唐啸可以不在乎。

    可若是率领大军冲进北戎腹地，违背了皇上的方针，就算是唐啸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无奈，唐啸只得咽下这苦果。

    可今天李铭竟然能够对边关如此重视，甚至敢说出御驾亲征的话。

    见自己的外孙有如此魄力，唐啸那早已冷却的心此刻也不免热血沸腾起来。

    唐啸用一双老手颤抖着扶着李铭的肩膀，问道：“你，此言当真？”

    李铭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了袁青山放在桌旁的箭篓。

    随手抄起一支羽箭，对着唐啸说道：“李铭在此发誓，刚才对外公所说皆是肺腑之言，天地可鉴。如果将来李铭办不到，下场有如此箭！”

    说完，手里的羽箭应声而断。

    “好！好！”唐啸此刻也不免被李铭感染，内心激动起来。

    “不愧是我唐啸的外孙！你娘有个好儿子啊！相信看到你如此有胆识有魄力，相信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既然你都不怕！那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若是还犹犹豫豫，那可真是让人笑话了！也罢！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疯一次！赌一把！哈哈哈哈哈！”唐啸似乎把这十多年的压抑全都释放了出来，颇有当天睥睨天下之势。

    “多谢外公支持！外孙再次拜谢了！”说完又跪下冲着唐啸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次却是李铭发自内心的。

    唐龙等人见此情景也是不免心中欢喜。

    他们都是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军营，看到李铭的保证，自然也是希望唐啸能够帮助李铭夺得帝位，那样对于边关的将士来说也是莫大的好事。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此事敲定之时，唐啸扫了大家的兴。

    “你也知道，唐家虽然是我说了算，但是我也要为唐家全族做打算。不能让唐家其他人觉得你是我的外孙，所以我压上整个唐家陪你去赌。”

    “外公的意思是？”李铭问道。

    “还有几日便是你的弱冠之礼，到时恐怕你的加冕典礼不会那么一帆风顺。我需要你不依靠我唐家自己解决出现的问题。只要你完成了你的弱冠之礼，我唐家就举全族之力助你登上帝位！”唐啸说道。

    说完转身离去。

    “外孙恭送外公！”李铭抱拳行礼。

    “大外甥！这次就看你自己了！你外公给了你这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唐龙给了李铭胸口一拳，说道。

    “放心吧舅舅，您就等着参加我的弱冠之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