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在属于舞台和观众之前，先属于你

    有条不紊的将文件拷给客户后，秦域立即拿出手机，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动点进秦芊芊的朋友圈，开始翻看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生活轨迹。

    美食探店、服饰电影、日常互动……

    整整齐齐的九宫格照片，似乎在告诉别人她每天过得多滋润。

    秦域冷眼看着，直翻到她今天下午两点发布的一条vlog——

    “今天天气真好，明天去首都比赛啦，小伙伴们，给我加油吧！！爱你们的芊芊宝贝，mua~~”

    视频中的小姑娘戴了个鸭舌帽，托着行李箱，跟一群要去演出的同学坐上了高铁，左顾右盼，说说笑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秦域将这条vlog反反复复的看了五遍，最后才将暂停键定格在了秦芊芊比“耶”的那个笑脸上。

    她长得好看，却总是对着他表现出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像vlog中这样元气满满的时候是非常少的，也更让秦域深切感受到她真的才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退出微信，他给姜白打了个电话。

    姜白这边刚刚将沈蓝送到拍卖会现场，正在返程回公司的路上，看到秦域这个电话，下意识以为是问沈蓝的情况，正准备回答，可秦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茫然了。

    “首都的那场商业交流会是什么时候？”

    姜白怔怔的：“我记得是大后天。”

    “你订一张票，我明天下午一点要准时抵达。”

    姜白有些意外，可又不得不问个究竟：“秦总，那我们明天和后天在首都干什么？”

    电话那边，秦域像是在思考一个异常艰难的问题，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回了一句“熟悉环境。”

    用两天时间……熟悉环境？？

    姜白听着电话里的挂断声，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

    “灯光，灯光调好没有？”

    “造型师怎么还不给学生梳头发？”

    “今天要穿的演出服赶紧换上，我只给你们每个人五分钟时间！”

    “那边的场记，午饭等会再吃，这二十个舞者在舞台上的初始走位设计好了没有？”

    “……”

    大剧院的后台人来人往，程砚秋在更衣室与舞台之间不断穿梭，眼神像蓄着一团火。

    这次她带着学生来首都比赛，没有其他目的，就是奔着第一名来的！

    掌心发热，程砚秋轻轻的抵在嘴边咳了一下，呼吸有些不畅快。

    为了这场比赛，她准备了足足半年，绝不容许叫任何人毁了！

    角落里，一道纤瘦的影子鬼鬼祟祟的从后台离开。

    大剧院外的风是温热的，吹拂在脸上比室内的空调风自然得多。

    秦芊芊从昨夜下榻的酒店赶回剧院时，也将自己丢失在房间的舞鞋拿回来了。

    还好酒店跟剧院就隔着一条街。

    秦芊芊庆幸的想着，从旋转门进来时，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她差点就跌倒，那人却右手横过她的腰，将她揽住了。

    “你没事吧？”男人的声音十分磁性，看到怀里小姑娘的脸时，多情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秦芊芊很自然的说了声“谢谢”，立刻就从他怀里脱身了。

    loropiana的高奢西装，江诗丹顿的57260系列腕表……这个男人的来头非富即贵，秦芊芊并不想多加招惹。

    小姑娘主动避嫌啊。

    男人嘴角划过一抹笑，瞄了一眼她的衣服，抬眉：“学生？”

    “嗯。”

    “来比赛的？”

    “是。”

    “会场在二楼。”

    秦芊芊再次道了声谢，转身就走。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一会儿，转头将刚刚还没来得及拨的号码拨出：“秦域，你找我出来看表演，我人就在剧院，你怎么还没到？”

    数米外，秦芊芊的步子稍稍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玩味起来。

    *

    秦域抵达会场的时候，前排的位置已经被一堆评委主席坐了，即使他的身份贵重，主办方也只给他和唐逐一个中间区域。

    这个位置，离舞台不算太远，但也没有太近。

    唐逐在耳边絮叨着他遇到的一个小女孩：“你都不知道，那腰我就揽了一下，竟然这么细。”唐逐张开手比了大小，“皮肤又白，眼睛又美，活脱脱一副美人骨，看的我心都痒了……”

    秦域听着他的描述，脑海里却莫名勾勒出秦芊芊。

    这样一想，脸上的表情反倒冷淡了。

    幸好这时周围的灯光都熄了，表演开始，唐逐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轻快活泼的钢琴曲，唤出二十位身穿裙装的少女。

    少女们裙摆美丽，脖颈纤长，站在聚光灯下，像是一群美丽的天鹅在湖面上嬉戏。

    这时音乐声一转，独舞开始。

    一位舞者从队列中跃出，像一只蝴蝶般，轻盈的落在了舞台中央。

    脚步翩跹，明眸善睐。

    天花板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在地板上笼出暧昧的阴影。

    她的舞步变换着，仿佛是流动的水，又像是随风的云，每一次旋转、跳跃，都能变成惑人心意的暗引，要将观众带入到一个由她编织的王国去。

    这是一种半明半昧、难以言喻的邀请。

    其他观众只感受到了这个女孩的舞步是柔腻动人的，却不会想到这是她隐秘的诱惑，而秦域之所以能非常明显的感受到这段独舞的性质变了味，来源于他在表演开始前收到的一条讯息：

    【——秦叔叔，芊芊在属于舞台和观众之前，先属于你。】

    一直站在后台目睹全程的程砚秋，脸色顿时变了。

    音乐缓缓结束。

    南城大学的表演者集体谢幕，有序退场。

    评委们很为秦芊芊那段独舞和整体的妆造所震撼，给了一个高分，不出意外的话，南城大学这次是能拿第一的。

    比赛暂告一段落，在主持人的宣告下，南城大学拿下了第一名。

    学生们的掌声在更衣室响起，连带着多日来训练的辛苦也烟消云散，而程砚秋被这样的氛围裹挟着，却开心不起来。

    这边比赛一结束，秦芊芊就跟带队老师提出了请假。

    带队老师刚才也在观众席上看到了秦域，很大方的同意了。

    秦芊芊换了衣服，刚出后台，就有很多男生捧着花送来了。

    ——“哇哇哇，真的是你，你就是‘芊娇百媚’！”

    ——“呜呜呜呜，终于见到真人了，我在视频上看到你时，还以为你是ai制成的，我想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没想到真的有。”

    ——“小姐姐今天比赛顺利吗？我这里有水喝不喝？”

    ——“仙女姐姐的账号还更新嘛？这两天没看到姐姐，真的好担心！”

    【芊娇百媚】这个名字，是苏绿发布秦芊芊跳舞视频的号。

    当初两人为了叫什么名字烦恼了一整天，后来还是苏绿拍板决定下来。

    不得不说，如今的名字不仅符合秦芊芊的外表气质，更是让人过目难忘，效果奇佳！

    秦芊芊目光从那些开的如火如荼的玫瑰上扫过，很温和的将鬓发拢到耳后，说：“谢谢你们哦，不过我不需要。”

    秦域与唐逐刚从观众席上离开就看到了这一幕。

    唐逐很是缺德的嘲笑了一句：“秦域，你看这群愣头青的玫瑰花，像不像外卖平台上用打折券批发的那种？”

    秦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

    被重重鲜花包围在中央的秦芊芊，黑发若瀑，眉如新月。

    空调的凉风从她身后拂过，掀起她鬓边的发纠缠在玫瑰之间。

    像撞入人间的皎月，美的惊心动魄。

    “嗯。”秦域随意的应了唐逐一声，目光却依旧落在她眉眼边缘。

    “走吧。”

    私心里，唐逐描述的那个小女孩与秦芊芊太过相像，秦域并不想让他与小姑娘有太多牵扯。

    唐逐这会刚将视线从那些送花的男生身上移开，还没来得及去看被送花的女生长什么样子就被秦域叫走，心里正遗憾着。

    忽然。

    一道人影很快的从他身旁掠过，手背轻触之下，一朵腕花掉在了他的脚边，而那人像是没发觉一样，自顾自向前走着。

    “等等！”

    唐逐捡起腕花，几步追上。

    秦芊芊转过头，看到是唐逐后，表现的既疑惑又惊讶。

    “是你啊！”唐逐惊喜的笑着，将腕花放在掌心，等着秦芊芊自己来拿。

    欲擒故纵。

    这是一种极其高妙的调情手法。

    秦芊芊注视着男人的动作，像是完全不知道这种手段是如何龌龊下流一样，一步步朝他靠近着。

    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骤然伸出，钳住了她的腕：“开发商还在蓝山会馆等着，唐逐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秦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不快的。

    唐逐惊了一下，旖旎的心思散的一干二净：“对不起了，小美女，哥哥还有事要忙，下次再给你赔罪。”

    秦芊芊点着头，将被秦域扔在地上的腕花捡起来，一双鹿眼看起来懵懂又乖巧：“谢谢您的帮忙，那我们下次再见，叔叔。”

    前半句话听着还算是叫人舒心，可后面那个称呼怎么回事？

    唐逐眼睁睁的看着秦芊芊离开，扭头就看向秦域，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老么？她居然叫我叔叔！”

    没有等到回答，唐逐又喊了一声。

    “秦域？”

    注意力被拽回来，秦域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什么事？”

    唐逐指了指他手心冒出的血：“你手受伤了？”

    被秦域捏碎的，是一个用玻璃制成的装饰品——芭蕾娃娃。

    主办方为了造势，特意在比赛开始前分发的，每个观众都有，唐逐也有一个，不过他收到后就扔了，秦域倒是拿着看了一会儿，没想到现在也坏了。

    “质量不好而已。”将碎成两截的玻璃娃娃抛到垃圾桶里，秦域不以为意。

    唐逐耸耸肩：“主办方送的，能有多好？你喜欢直接找人做一个。”

    听到这话，秦域没有什么表情：

    “不用了，再做一个还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