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苏二和云穆靖的结局（六）

    “阿靖，为女子，自小以女儿身被养大，你就能确定做到不负君心吗？”

    暮色四合，夕阳落幕，无边无际的夜幕开始笼罩了大地，群山环绕之内的皇陵之地更为山峦遮蔽的浓墨，唯有皇陵外一把把在夜幕之下被燃起不灭的火把，方驱逐这夜间暮色。

    云穆靖自陵道出来，一脚刚踏出小山门，视线还处在皇陵之内燃燃的灯火与皇陵之外大作的火把光芒的转变之际，这一声清透落过他耳畔。

    澹澹溪流，涤荡心扉。

    “兄长曾问过你两次，你有两次选择的机会，可阿靖每一次都是坚定的放弃，非无有两全之法，乃阿靖不愿两全，不敢两全，不信昱陌。”

    云霁，等在皇陵外石台广场之上，准确说，他走进了皇陵中，听见了云穆靖质问自己的父皇，那时他没有扰了云穆靖发.泄，转身退出皇陵中，一直等至云穆靖发.泄完出来。

    本来迈步出来山门，在云霁两句剖析了她内心真正心思下，云穆靖的脚步溘然滞，似觉被巨石所压住，再走不动，一脚停滞了小山门内。

    石台广场之上，无守陵军，唯云霁一人，云风与金衣暗卫把守着四周，云霁之言也就只他们兄弟两人能听之，两句话毕，见云穆靖如此停住脚步，云霁便迈步走着了过来，至云穆靖身边之后，他轻声叹着口气。

    “后事种种，无人可料及，趋利避害虽乃人之本能，可阿靖，趋利避害过甚必会物极必反，不利己身。

    昱陌要得也不过一个你的态度罢了，他未有真正伤及过你，继续僵持只会两败俱伤，退一步，大有裨益。”

    压在脚上的巨石感觉这才觉消失，云穆靖走出了皇陵中，注目她哥须臾，她走到广场上，负手后背站立。

    今夜的夜，将至十五元夕，明月当空悬挂，大圆盘一般剔透，四周星河绚烂，夜间的风，比之她入皇陵那时也愈加寒冷了，且带有着生硬之感，吹刮过脸颊，感觉面上皮肤都为此而冰凉刺痛，吹入那魅色双眸之内，更觉冰凉刺痛着她的眼瞳。

    有这么一瞬里，云穆靖内心底想要妥协。

    “哥所言，退一步，父皇他也教我这么去做。”

    扭过去头，云穆靖再瞧来随她一同过来单手后负站立了一旁的兄长。

    唯有对自己的兄长，云穆靖全心信任，将她的想法坦然与其所晓得。

    她问父皇该怎么做才对，父皇告诉她，苏二是一员骁勇之将，想将其稳稳拿捏，必须付诸行动，他既想要一颗真心，那就给他一颗真心又何妨，无论这颗真心她给的是真还是假，在苏二看来是真的，便可，而她只需守住她的心，即可破今番困局。

    哥让她退一步，父皇也教他退着一步，以退为进，才能稳稳拿捏其人心，可她退一步，苏昱陌就肯罢手了？她又能否守住本心不为其所惑？

    她能试的起吗？敢试吗？苏昱陌此人又当真会为她所诱惑，他能只因她女子身份便舍弃家姓，六亲不认也要报复她，又岂会因她先退让就放下对她的恨，一心一意辅佐她。

    “哥，我退一步，苏昱陌或许更会得寸进尺，他是没有真正伤及过我的性命，可好几次，他都伤着了我，他或许并没有他自己所表现的那么喜我，也没有哥所见他非我不可，只是因为得不到，得不到而已。”

    只一瞬想要先妥协的心思，在片刻的思忖之下，云穆靖还是不敢试。

    诚然如云霁所言，她不信苏昱陌。

    或许从前的苏昱陌她还是相信的，即便她乃男儿即便她几次三番招惹还是肯助她的苏昱陌，他会为了她克制他心底那份邪念，可从苏昱陌知晓她乃女儿之身，选择成为澹梁皇也不愿做她的大将军王，云穆靖不信他了，不敢信，他不再是曾经的苏昱陌了，她也非曾经的她了。

    “唉！”

    有再多劝诫，云霁最后也只能化作再如此一声轻叹。

    回吧，明日的上元节宴，霁月帝国这一国天下的第一个君臣共过之节，新帝若迟到，于旁人心中是新帝在给前澹梁与诸暹这两国臣子威慑。

    于新国安邦不利。

    迈步，云霁先一步上去了木白马车，云穆靖踟蹰一息，才随同上去。

    “哥不再劝我先妥协？哥来皇陵寻我是苏昱陌跟哥说了什么，还是哥同苏昱陌说了什么，若我选择妥协了，是否至少我们表面上会和解。”

    马车出发，回去帝都，驶离皇陵之地，云穆靖还是这么问出句话来。

    茶水腾腾泛着热气，云霁先斟了两盏茶，一盏推给云穆靖，去身上寒冷。

    对于云穆靖过问，他皆是如实告知，无论是苏二对他和苏娆说的话，还是他告知苏二的事，包括苏二那一瞬的反应，到过后再难窥见的心思。

    “阿靖既不信昱陌，那便看明日上元节宴昱陌的态度，上元节宴后第一个早朝昱陌的抉择，再决定是否妥协，是否该还一还欠下昱陌的情。”

    一盏茶饮尽，云霁为苏二平反了一句：

    “其实自始至终昱陌才是最无辜最委屈的那一个，他变作而今模样，乃你我兄弟二人所为，乃你我将他一步步推到了现在，他没有做错，半点错都没有，错的是你我二人。”

    哐当…

    拿着手中的杯盏，一瞬没拿稳的掉了桌几上，未曾饮完的茶水也皆洒了那紫袍间，云穆靖垂头沉默了容色。

    “阿靖，莫忘了你坐上而今位置的初衷，莫要到最后成为与皇伯父一样的孤家寡人，变作第二个瑜皇。”

    马车静谧了，在云霁这最后之言下，再没有了声音，只有马车驶过官道的咯吱声响，车轱辘碾过长长两道车辙印，于傍明时刻，抵达帝都。

    帝都城外，云凌等在此，远远见着马车回来，他立刻从城楼飞身而下，大步上前，云风拉停马车之后，云凌道及一事，小云澜推搡云玦小皇孙和小世子云景夜半之际偷去了逍遥居，世子妃酣睡，他便没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