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遇敌

    “……嗯，我在追杀毁灭我部落的万族。”

    古坐在战车中，身体上下左右乱晃，与他相同的，同样坐在战车里的覃也是如此。

    马车根本没有所谓的减震系统，连轮子都是木头加青铜包裹而已。

    覃正在微调蒸汽枪的枪口，她闻言就说道：“我们谁不是呢？”

    覃说到这里，她就放下了手上的活计道：“你不会以为我们全都是生活灿烂和平幸福的人吧？我的亚部落，就只有我和另外几个人活了下来，我啊……亲眼看到了我弟弟被他们，那些畜生一样的玩意用武器串着，然后放在火上烤，我弟弟才三岁啊，那时候……他还在哭，还在伸手向周围要找爸爸妈妈和我，就在火上被烤熟了……”

    说到这里，覃眼中无泪，只有那种灰色的眼神，她的手指已经深深刺入到了手掌中，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马车上，良久良久她都没有动弹。

    隔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回过神来，冲古一笑，就继续埋头微调蒸汽枪的枪口了。

    古没法言语，他仿佛又闻到了那噩梦里的味道，厚重的血腥味，浓稠得让他呼吸不过来。

    片刻后，覃才忽然说道：“你既然不想去沧部落，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吧，我们目前就在这片荒漠之海中查探各个部落的存亡情况，指不定，不，是一定还会遇到万族部队的。“

    古自然答应了下来，他之前就从这只队伍里的士兵处知道了他们的任务。

    沧部落派遣来的几只队伍，他们的任务各不相同，古目前所在的这只队伍的任务，就是拿着荒漠之海各个部落的所在地图，然后去往这些部落的所在地，确认这些部落的存亡情况，这个任务的危险自然不用多说了，几乎要跑遍整个荒漠之海，路上遭遇万族军队和超凡的概率都是极大，这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必死的任务了。

    但这正是古想要的，不是送死什么的，而是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大的把握能够遇到万族，遇到他要复仇的对象。

    接下来的两天里，古就一直伴随着部队一起行动，这只部队只剩下了一百一十多人，死伤已经超过了一半还多，但是没有任何人有怨言，甚至没有任何人提出回去沧部落什么的，在古眼中，这些人类士兵沉默寡言，眼神是灰色的，除了偶尔交谈以外，他们一般都是在整理武器防具。

    当然了，也偶尔有一些例外，比如覃就是一个例外，她的话就比较多，这些天古基本上都是在和覃交谈中，这种交谈让古受益匪浅，他知道了许多外界的事情，虽然当初也从红之贤者处知道了许多外界的事情，但是当时他学习时，毕竟年龄还小，红之贤者所教导的知识更多是基础的，对外界的见闻也多是时常聊天讲故事中所获得，与覃现在特意交代的不同。

    从覃处，古知道了荒漠之海的大体地理，这是一片广大无边的沙漠地带，古的盘部落，以及别的那些小型部落，他们所居住的地区其实只是这片沙漠地带的最边缘罢了，靠近高山区域的可适应地带。

    覃在沙地上大体勾勒了一下这片区域，整片荒漠之海非常巨大，覃也只是够了一个大圆圈，荒漠之海的外面是什么她也不知道，然后在荒漠之海的边缘就是群山峻岭，从群山上有流水落下，滋润了群山脚下的土地，而包括盘部落的这些人类部落，其实都居住在这片狭窄的土地上。

    而顺着群山流下来的水源汇聚，就形成了一条河流，这条河流逐渐广阔，数百条群山上的溪流分支汇聚其中，这就是沧河了，而在沧河流经的远处，那里就是水草丰盛之地，也是沧部落的所在，而更远处几乎都是草原平原，土地更加肥沃，而那边就是万族到来的方向。

    同时，古与覃的交谈中，他也知道了万族的秉性，至少是他们所遭遇的万族的秉性。

    万族从土地肥沃处而来，他们屠杀所见到的一切人类，他们贪婪，他们狂妄，他们强大，同时他们对待人类的态度非常之恶劣，或许有个别万族对待人类稍微友善，但是当基数足够大时，万族对待人类就只有一种态度，那就是屠杀，大规模的屠杀，而且是以极为暴虐的态度，如同对待最下等的垃圾的态度进行屠杀。

    “……所以我们与万族打仗了，一个一个部落被屠杀，我们想了许多的办法，谈判，去的人全部被杀，进贡，去的人全部被杀，甚至是有限度的投降，去的人依然全部被杀，这样的屠杀之下，我们内部也在进行着变化，软弱者，投降派，逃跑派，全部都被我们和万族给杀光了，或许在别的情况下，他们罪不至死，但是在我们人类要灭族灭种时，他们的危害不比万族小……”

    “……每个部落所擅长的都不同，幸存者带着那些部落的知识与能力，最后全部都融入到了沧部落中……”

    “……沧部落有着地理优势，那就是沧河，这条河流非常宽广，除了少部分区域以外，别的河流段流速都非常湍急，这在战场上是对我们有利的地方……”

    “……我们也有俘虏万族的人，一开始我们是打算用这些俘虏来谈判讲和，最起码要多交换一些族人回来，但是我们的族人……全部被他们虐杀了，后来仇恨越来越深，那些万族最好别落在我们手上，不然他们会后悔还活着……”

    “……红之贤者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有传说他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个百年，在我爷爷的爷爷还活着时，就已经有他的传闻了……”

    “……据说，我们所遭遇的万族其实也是偏僻地区的小种族，真正强大的万族都在洪荒大陆的中心区域，我们这里属于偏僻地带……”

    “……万族是许多种族的集合称呼，可能有几百几千个，具体多少我们也不知道，总之万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也在彼此争斗互杀……”

    古从覃处所知道的情况，当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而且覃还告诉了古，像古一样的异人们，他们很可能就是万族中的超凡者，之所以没有后代可能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彻底成为超凡者。

    “我们也抓住过万族的超凡者，他们很怕死，非常怕死，几乎是问什么就答什么，他们将超凡者的全称称之为超凡职业道路，这是一种向上攀升进化的阶梯，是系统化的一种知识与学问，我和很多人都猜测，我们人类的异人应该也是超凡者，只是我们没有相关的知识，所以才显得不正常，同时有着巨大的负面影响，若是我们能够找到超凡职业道路的种种知识，说不定我们人类也能够有许多超凡者呢。”

    今天，古和覃坐在车中，两人聊着关于万族，关于人类，关于超凡力量的话题，说着说着，覃就满脸憧憬的说着这话。

    她渴望成为超凡，除了渴望得到超凡的力量用来报仇，她也同样想要看到那无数奇幻的风景，那些壮阔的，难以想象的文明，知识，以及世界。

    这些日子以来，古也对这个独眼女子有了更多的认知，她是一个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的人，她总是对这个世界本来习以为常的事情说出为什么来，比如她就问了几个事情的为什么。

    为什么火焰会那么烫，燃烧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往天上丢东西，东西总是会往下落，为什么人不呼吸会死，呼吸的空气到底是什么……

    总之，这些习以为常的，本来就该是如此的事情，在她嘴巴里仿佛变成了世间最大的谜题一样。

    她告诉古，从小到大她就觉得这世间充满了秘密，任何事情应该都是有解释的，而不是什么都用习以为常来作为解释，比如蒸汽的力量，比如火焰的力量，比如任何东西都会落地的力量，这一切的力量应该都有一个本质，而分析处这些力量的本质后，人们就可以从中获得巨大的收获，譬如类似蒸汽枪一样的东西。

    “其实我有设想哦，这蒸汽枪的容积越大，能够喷射出来的弹丸威力也就越大，但这可不光是可以作为武器，若是用这力量来推动巨大的金属锄头，或者金属斧头，金属铲子什么的，那么就可以用来垦荒，用来种地，用来挖矿，用来砍树，作用简直多到不行呢！”覃兴奋的对古说着。

    古这时候往往都是默默的听着，虽然覃说得兴奋开心，但是古心中只有一种淡淡的悲哀……

    她……或许一辈子都没法实现这些设想了……

    然后，在第三天，他们搜索一处被毁灭的人类部落，这是一个名为交的部落，已经被夷为平地，大量被烧焦的尸体堆满在部落营地废墟之中，所有的建筑物几乎全部都被烧焦，古和士兵们走入到了这片废墟中，看着那些狰狞的焦炭尸体，看着满目疮痍的部落，古的眼珠子都变红了。

    然后还没等众人查找这片营地里的各种痕迹，忽然间从这片废墟中央处一道光华直冲天空，在天空上炸开为了一片五颜六色的光华团缓缓消散。

    古还有些愣神，覃和其余士兵却都是脸色大变，他们立刻急急的向着停在废墟外的战车奔跑而去，覃也是直接拉扯着古就往外跑，边跑她边吼道：“快，快，快点，走，走……魔法，魔法预警警……术，周，周围有，有，有万族军，军……”

    古跟着众人从部落废墟之中窜了出来，举目看去，果然就看到从三个方向的平地远处都有万族骑兵出现，各处都有两百骑兵左右向这边冲袭而来，虽然距离极远，但是在戈壁上奔马而来的气势却是十足，卷起了万丈红尘一般。

    古随着覃跳上了一辆战车，覃就大声疾呼道：“向山区跑，往没有万族的方向跑，这里不适合战斗！”

    战车群随着覃的指挥，向着唯一没有敌人的方向飞驰而去，速度肯定远不如骑兵快，照这速度来看，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古，就死死的盯着其中一只万族骑兵部队，虽然隔着老远，他根本看不清那边骑兵部队的任何一个人，但是那种心悸感却是直袭心头，他知道……

    那个毁灭了他部落的魔法师，就在这只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