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当初你们饶过谁

    吴明满脸木然的坐在原地，丝毫没有理会外面虚空大君们所发出的声音。

    而尤姆带着虚空大君们也丝毫不急，他们连续将话说了三遍，然后就静待在了远方。

    吴明满脸木然。

    吴明满脸木然……

    吴明满脸木然！

    “……喂，他们叫你啊。”罗实在忍不住了，在旁边说话道。

    吴明就怒视向了罗道：“废话，我当然听到了啊，但是他们叫我就回答，那不是很掉价咯？”

    罗就大声说道：“哪有这等道理？他们好歹也是虚空大君，虽然都不成才，但是那尤姆却是一个有种的，他别说是唤你尊称了，便是叫你名字都是合理，你这太傲慢了吧。”

    吴明就细看向了罗半响，这才点头道：“确实，便是敌人也不是这样慢待的……但是那虚空大君，特别是那尤姆与我人类有大仇，我亲去见他，那立刻就要将他打杀了，这却是不美，你随我来。”

    罗有些发愣，吴明这话里的逻辑他一时间有些没想明白，不过去见尤姆也不算什么事，所以他就下意识的跟随在了吴明身旁，两人浮空出了这艘战舰，就向着尤姆等虚空大君所在位置而去，吴明飞在罗身旁，渐渐的慢了半拍，待到时，吴明就在罗身后了，他就冷笑的对尤姆道：“你们要见我，现在见了，可还有什么遗言？”

    这话一出，那些虚空大君各自脸上都带着悲愤，但也带着畏惧，却都不言，只有尤姆向前几步，他满脸悲伤与诚恳，直接一下子跪倒在地，同时手托举起了一不可名状之物，他说道：“请大饶恕深渊，饶我遗民，饶过他们……尤姆愿死在此刻！”

    “……我的本质啊。”吴明看着尤姆手上托举的此物，他本能的就知道这是什么，在旁人看来是不可名状的东西，在他看来就是一颗结晶，类似钻石，却比钻石更加璀璨万倍。

    尤姆举着此物的双手都在颤抖，他立刻就大声道：“是的，正是大的本质，但是只有一半，另一半为巨人族夸所得……这一半也只有我一人感悟过，再不敢让旁人沾染，他们，我的同胞绝没有触碰沾染半点，若有，我当场就为大除了他们！”

    罗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高高在上，是为战争之主，但是却也算是认可尤姆这个小辈，认真算起来，虚空大君其实可以说是先天魔神们的血脉后辈了，他们算是在先天魔神尸骨上衍生出来的新一代了，虽然不算直系血脉，却也比卷族的关系更近一些，所以算是有些香火情。

    这尤姆至少也算是先天中较强的那一类，这等卑躬屈膝实在是让罗想不到，对于这等存在来说，恐怕便是死了都比这样卑微的好。

    “不是……就这么一个人，至于吗？”罗实在是忍不住，他指着吴明大声的道。

    吴明则怒目看向了罗道：“说什么呢！？你到底那一头的？或者要不你把我绑了去送给幕后黑手得了。”

    罗也懒得理会吴明，他对着尤姆道：“到底怎么回事，说说看。”

    尤姆先是诧异的看着罗，又听到吴明对罗所说的话，他当即就叹息着说道：“战争之主阁下，您可真……幸运至极啊，您的道，以弱胜强之道必有得证之时，若真有那时，希望阁下能够照顾一下无底深渊，不求繁荣复苏，只要还保留着希望即可。”

    “？？”罗满脑门的问号，他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钧却先一步说道：“所以，你直视了……‘无限’？”

    罗和吴明同时看向了身旁，不知何时钧已经来到了现场，他看着尤姆手上的不可名状之物，同时问着尤姆。

    尤姆没回答，但是他的眼中浮现出了某种光华来，而看到这光华的第一时间钧就侧开了视线，同时将看到了这光华的自身本质给切割抛入了时空孤岛。

    尤姆也再次看向了吴明，而吴明则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光华一样，不但直视向了他，更是皱着眉头道：“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

    尤姆也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乖乖跪着奉上这半份本质，吴明看着一动不动的尤姆许久，这才对罗说道：“你觉得他这算是遗言吗？”

    罗还在震惊尤姆的变化，听到吴明这话时，他简直是被气笑了，当即一把扯过吴明，将其拉到了尤姆面前道：“少他娘的和我装，你刚刚躲我身后了是吧？”

    吴明还要挣扎，但是立刻就挺直了身躯，同时不屑的道：“说什么躲你身后？速度慢点就是躲了？你要点脸行不？”

    话虽如此，既然已经来到了尤姆面前，而尤姆并没有突然暴起发作，吴明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直接一把拿过了本质，然后迟疑了一下，就将这颗结晶丢入到了嘴巴里，先是试探的轻咬了一下，接着就从嘴巴里发出了咯嘣声，居然直接将这晶体给咬碎吃掉了。

    “呃，虽然可以用吃的来吸收本质是不错，但是一颗晶体模样的本质，为什么味道会是鸡肉味？”吴明边吃边吐槽着。

    然后在同时，他陷入到了这颗本质所携带的记忆之中。

    当初吴明堕入低纬度，他是作为低纬度住民而存在的，与第一次落入低纬度不同，那时的他其实依然是主物质世界的生命，不过是因为意外而落入低纬度罢了，但是第二次与双皇鲲鹏一起落入低纬度，则是彻底的化为了低纬度住民，从那时起，吴明对于主物质世界来说其实就算是隐秘存在了。

    当初昊和子牙将他的本质拉扯出了低纬度，化为了禁地人类城中的吴明，同时在低纬度中依然还有一个吴明，虽然两者都是吴明，但是因为低纬度与主物质世界的纬度不同，所以两者的记忆并不共享，只有在拉扯的极短间隙时间里，两者的记忆才可以进行有限的交互。

    所以吴明并没有被拉扯到主物质世界的那些本质的记忆，而他每取回一份本质，他就会获得一部分这些本质所经历过的记忆，这时也同样如此，而他所看到的是昊的婚礼。

    那是在他见证之下，在尹露维塔的祝福之中，在整个禁地人类城所有居民的欢呼声中所举行的一场婚礼。

    昊与艾尹的婚礼。

    艾尹笑得甜蜜无比，而昊则显得有些拘束，但是他眼神里的幸福几乎要满溢出来一样。

    那是他人生中最为幸福的一刻。

    大愿已经在实行。

    大领主已经拉扯出了低纬度。

    人类被打断的崛起过程又再次开始。

    还有艾尹……他终究没有辜负这个陪同他一路走来的女孩……

    而这一切……

    “不，你不懂，我的夫君啊，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他一定会找到生路的，他啊……是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艾尹拍开了脸上的灰尘，整理了自己的容装，微笑着，以现在的她所能够得到的最美丽的容颜笑着，在尤姆，在所有圣位的注视下，就此烟消云散。

    “最爱你了。”

    吴明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童孔中有着无穷量的光体在闪烁。

    “不该是这样的，好人该有糖吃，好人该有好报！”

    吴明大声说着。

    在他面前，尹露维塔正奋力抵挡着黑暗原力的侵袭，她浑身衣服已经破破烂烂，那精灵族最顶级的附魔套装都无法完全承受下黑暗原力的破坏，而作为精灵族的大魔法师，尹露维塔已经竭尽全力了，然后她气急的边哭边吼道：“吴明！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发什么癫！？我父母说得对，你就是一只猴子，我这么相信你，你想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吴明立刻回过神来了，他立刻就鼓动身上的诅咒之力，在人造圣杯的作用下化为光明原力，这光明浩瀚如潮的向黑暗原力涌了上去，与这黑暗原力对撞在了一起，霎那间，这天地变成了光暗两界。

    受此一助，所有在抵抗这黑暗原力的战士们，魔法师们，精灵，天使，巨人，巨龙，恶魔，魔鬼，大灵……等等一切，他们全部都缓过了一阵，各自发出呐喊，卷起自身全部的力量往这笼罩十方界的魔法大阵发力。

    终于，黑暗原力一点一点的被压缩了回去，而从黑暗原力中就有惊怒之声嘶吼道：“不，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没有这黑暗原力，我们就绝对度不过最终的浩劫，你们太愚蠢了，你们太……”

    “闭嘴！”

    吴明满脸狰狞，高声怒吼道：“我要将你抽筋拔骨，我要将你和你的黑暗原力彻底压入墟中，让你们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我们可以合作的！我们可以合作的啊！

    ”那声音凄惶的嘶吼着。

    “那就还给我！”吴明浑身上下的皮肤开始了寸寸崩裂，太过强大的力量让他的肉身已经濒临毁灭，但是他的眼神坚定似钢，丝毫不在意这肉身上的痛苦，那沸腾的光明原力更为恢弘，如同一片光芒的宇宙正在降临一般。

    “还给你什

    么！？只要我们有的，你全部可以拿去，饶命，不要把我们压入墟中！”那声音立刻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回答道。

    “……也简单，把地球还我，把我的亲人还我，把我的伙伴与朋友还我，把我的世界还给我！

    ”

    话音声中，从吴明身后延展出了无数的光之羽翼，每一对羽翼都延展出万米之远，他比远处的天使族更像是天使，然后他挟裹着全部的光明原力狠狠落入到了黑暗的最深处……

    天使族最高层上，一名有着七对光之羽翼的女性，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吴明现在的型态，顺便说一下，这名天使美女的美腿真是好看……吴明这时也恍眼看到了这名天使美女，并且心中对其有了如此评价。

    战后，联军首领们在原本的黑暗之源里找到了吴明，他已经陷入在了弥留之中，身躯残破，被黑暗与光明两大原力所摧毁，除了生命原力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他复原过来。

    尹露维塔抱着吴明残破的身躯，就对吴明说道：“你要死了哦。”

    在这生死的最后时刻，吴明的神情却是无比的坦然，他坦率的笑道：“是啊，虽然离开地球才不过十年不到，我却感觉仿佛过去了几辈子这么长，我要死了。”

    “不遗憾吗？”尹露维塔说道：“因为你的壮举与这一战的伟业，你体内的人造圣杯因为概念已经开始实体化，换句话，将会成为真正的先天至宝，天地膜胎所化的圣杯，而且黑暗与光明原力汇聚你身，这意味着这圣杯中将会凝聚出‘理’来，那怕只是部分的理，你的未来不可想象，就这么死去，不遗憾吗？”

    “……他们等我太久了。”吴明说完这话就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感觉到嘴唇上忽然有柔软的冰凉感，同时一股惊心动魄的生命力开始涌入他残破的躯体中，本来无药可救的身躯，被黑暗与光明原力所摧毁的肉身，居然在这生命力之下逐渐愈合，这让他勐的睁开了双眼，就看到尹露维塔羞红着小脸转过头去。

    “吴明，你必须娶我，生命原力是我们精灵族能够维系的根基……”尹露维塔小声的道。

    “好。”吴明笑了起来。

    吴明勐的回过神来，就看到尤姆依然跪在身前，他莫名的看了看周围，刚刚所看到的那一切记忆都开始澹去，但是大概细节依然还是可以记得，莫名的，他心中就有了某种暖意，还有眼中逐渐落下的泪滴。

    “尤姆啊，虚空大君们，我问你们。”

    吴明的眼中开始逐渐浮现出了光来，他自己却无所觉，只是问道：“当初，你们饶过艾尹了吗？”

    尤姆不答，诸虚空大君则是不安的彼此对望。

    吴明又再次问道：“你们饶过昊了吗？”

    尤姆依然不答。

    吴明最后问道：“那你们饶过了谁？”

    无人可答，吴明就伸手按在了尤姆的头上，还不等他发力，尤姆就化光消散，吴明又将目光看向了那些虚空大君们，所有虚空大君一旦与吴明对上视线，他们也都立刻化光消散。

    “我知道……”

    吴明看向了无底深渊的最底层，在那里有新生命在萌动，吴明几次想要举起手来，用出他记忆中所谓的光明原力的力量，但是他最终依然没有这么做，只是说道：“你们没饶过谁，但是你们至少给了艾尹与昊一份体面，所以为了这份体面，我愿意宽恕你们的后代……”

    “虚空大君依然还会诞生，虽然再也不是你们，这是我给你们……”

    “最后的仁慈。”

    说完，吴明转身回到了战舰之中，而光之羽翼化为披风落在他后背，又有光为冠冕隐约在其头顶。

    我是谁……

    谁是我……

    吴明心中产生了疑惑，他伸手出来，光就在其手掌上欢呼雀跃。

    这力量真实不虚，那……得到这力量的那记忆，也是真实不虚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