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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 第45节

    看着谢洵离去的背影,卫疏摇了摇头,精致的眉眼皱了皱,“啧啧,口是心非的男人啊……”

    有?情饮水饱,看谢兄这情,只怕确实是饱了。

    马车上早有?绀云提前准备好的吃食,几碟清淡小菜和糕饼,此去兖州为的是赈灾,元妤仪也没心思铺张浪费在衣食住行?上。

    “殿下,”绀云走进马车,手上端着一盘烤鸡,放在少女面前的小几上,“这是驸马刚刚送来?的。”

    元妤仪微怔,“他人呢?”

    方才几个侍从在外面闲谈时提到了卫疏捉鸡时的窘态,她也听了一耳朵,自然清楚这只鸡应当是卫公子烤了和谢洵分的。

    “驸马刚离开,应当没走多远。”绀云侧开身?子又退出去。

    元妤仪下意识走出马车,果然看到不远处那道颀长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在夜间的因故,总觉得他比昨日更清瘦了些。

    “谢衡璋,你等等。”思绪未停,她嘴里的话已经先一步说了出来?。

    被叫住的青年身?形一僵,缓缓转过?身?,良久,还是走了过?来?,站在元妤仪两步外。

    元妤仪手心已然出了一层薄汗,刚才下意识叫住他,现在头脑却似一片空白,不知要说什么。

    谢洵半边身?子落在漆黑的阴影里,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眼眸低垂。

    鼻端后知后觉地嗅到马车内的肉香味,元妤仪瞬间回神,折返回车厢内拿了一个红漆食盒。

    她提着食盒走到谢洵面前,却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语调便显得有?些疏离,“藕粉糖糕,便当作我给你的回礼。”

    谢洵神色僵硬,半张脸罩在阴影下,面容仿佛被割裂,只是觉得格外冷。

    他没有?接那份藕粉糖糕。

    两人就这般对峙着,谁也没有?先一步说话,忽然林中刮过?一阵风,元妤仪衣裙单薄,肩膀不由得一颤。

    谢洵眼中神情冷凝,终究败下阵来?,只问道:“殿下昨日说,从兖州回京便和离,是吗?”

    元妤仪垂眸,“并?非夫妻才能长久。”

    可我只想与你做夫妻。

    谢洵望着少女,沉默地咽下这句话。

    他们现在需要冷静,需要独处的时间,因情爱来?的太急太浓,便显得基础不牢,这一切宛如一场幻梦,自然经不起敲打。

    既然元妤仪说等,那他就等。

    无论多久,他都等得起。

    谢洵想等她心软,等她动情,但在此之前,他需要重新确认并?提醒公主,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也得等此次赈灾结束,返京之后才能将和离书呈交礼部不是吗?”青年的嗓音分明还是那样?清冽悦耳,可元妤仪却鬼使神差地听到一种?笃定。

    她点头答:“是。”

    “那臣与殿下,现在便依旧是夫妻。”

    谢洵突然向前走一步,模糊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变得清晰,瑞凤眼点漆如墨,高鼻薄唇,端的是一张如玉的俊秀面庞。

    他微微敛睫,那颗痣便恰到好处的露了些媚意,摄人心魂。

    元妤仪一怔,谢洵的话显然在她意料之外。

    完全意外。

    但又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见她神情似有?动容,谢洵心中松了口气,又道:“就算真的要和离,也是回京之后的事,可是殿下现在便急着与臣划清距离。”

    说着,他的话音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声音也低了些,“原来?殿下早已厌弃了臣吗?”

    谢二公子自诩年少早慧,在豺狼虎穴里长大,除了洞察人心之外,还有?一点长处,即清楚地知晓自身?优势。

    譬如那具皮囊,又譬如公主对他沉默内敛的固有?印象。

    谢洵从前不屑用这些外在之物获取他人的怜悯与同情,现在则是例外。

    青年面色苍白,淡漠清冷的眉眼间染上自卑与疲惫,高挺的鼻梁嵌在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隆起一点不明显的驼峰,薄唇早已抿成了一条线。

    眼下泪痣冲淡五官的隽秀,谢洵沉默地看向站在面前,呼吸可闻的少女。

    元妤仪鼻尖仿佛被清冽熟悉的白檀香萦绕包裹,寸寸不得逃脱,偏偏双脚仿佛凝固,几乎要被吸进那双漆黑眼眸。

    “不是,我没有?……”

    谢洵的眼睫浓密纤长,宛如一把小扇,闻言心中一动,诱导似的引她回答,语调却还勉力维持镇静。

    “殿下说没有?,没有?什么?”

    元妤仪微仰起下巴,正撞上男子直白的目光和他微颤的眼睫,少女心神未定,一愣。

    谢洵眼底郁色更深,流露出两分自嘲,“是臣太自负,如微臣这般的可怜虫,只是平白污了殿下的眼罢了。”

    元妤仪的远山眉蹙起,下意识摇头,将那盒藕粉糖糕强硬地塞到他怀中。

    “谢衡璋,我从来?都没有?厌恶你。”

    第34章 心疼

    不远处烛火爆开?, 炸出一小撮火星,少女清澈的目光却从未改变,神色郑重。

    “我想和离, 只是因为你我之间情谊不深,从前或许有些微动心?,却也并非伉俪情深,如此拖延下去平添猜忌, 只是负累。”

    元妤仪定定地望着面前人,重复一遍, “世间情爱最?是难测, 但我并未厌恶你。”

    谢洵紧绷着的脊背微松,想要替她撩开被风吹乱的鬓发, 脑海中思?绪叫嚣, 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垂眸看向怀中的食盒。

    “既未曾厌恶, 殿下日后便不要避臣如蛇蝎了,可以吗?”

    安静片刻, 谢洵语调更轻, 又道:“起码这一路上, 还?是夫妻, 这也是臣唯一的请求。”

    元妤仪微怔, 心?头竟鬼使神差地泛起莫名的苦涩,他的意图无非是好聚好散罢了,和她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那是自?然。”

    谢洵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回?归原位, 心?底因她的回?答升起一丝诡异的期待与庆幸。

    此去兖州朝夕相处, 他愿以命相守,元妤仪并非那等冷硬之?人, 她会看到他的诚意。

    倘若不顺利,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下她。

    “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殿下早些休息。”谢洵面容沉静,朝她躬身还?礼。

    元妤仪神思?微恍,想到什么?似的,随口问?道:“你今晚在……”

    话至嘴边,她看到远处守着火堆的昳丽男子,又咽了下去,点点头道:“你也是。”

    她原本想问?问?谢洵在何?处休息,但恍然想到同行人中还?有个卫公子,他们二人是至交好友,想来?会同将士们另扎营帐。

    谢洵看着元妤仪折返回?马车休息才放心?,转身朝刚搭起的营帐走去。

    眼见火堆的火焰快要熄灭,卫疏又添了把柴,饶是天气回?暖,夜宿山林也实在算不上什么?人生幸事,平日赏歌听曲的贵公子此刻打了个哈欠,生出一分淡淡的后悔。

    巴巴地跟来?,真是受罪啊。

    费心?费力打了两只山鸡,刚烤好就被谢兄拿走去给公主献殷勤,让他这个还?未成家的人看的都有两分眼热。

    卫疏百无聊赖地扒拉着火堆,再抬眼时?去讨佳人欢心?的驸马爷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谢兄,这是何?物?难道是公主给我们的谢礼?”卫疏惊喜地说,越想越有道理,他对自?己的手?艺相当自?信,又道:“还?是公主善解人意。”

    这一路风餐露宿,他就是个业余的添头儿,虽说风花雪月样样精通,可是提枪上阵并不沾边,现在可算找到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他卫择衍完全可以暂时?充当御厨啊。

    如何?将简单平常的食材烹饪出更甚皇宫大内的滋味,听起来?就极富成就感。

    也算没白跟来?一趟。

    卫疏刚伸出手?准备拿食盒,却被谢洵轻巧避开?,苍白修长的手?指搭下,看似轻松随意,实则牢牢扣在他掌中。

    谢洵道:“不是给我们,是我的。”

    卫疏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不信邪地又去抢,不满道:“谢兄你现在怎么?这样小气?!”

    谢洵起身避开?他的手?,后退半步,“其?余可以,这个不行。”

    卫疏看他护食的姿态,恨不得抽出根柴火扔在这人身上,咬牙道:“也不知?谁曾经说对公主并无情谊,简直是无稽之?谈,胡说!”

    谢洵思?忖片刻,竟附和了他的说法,嗓音清冷,“嗯,我从前确实有眼无珠,不识好歹。”

    青年?宛如莹润珠玉,矜贵淡漠,哪怕亲口说着这些自?责的话,也并不落于下风,反添几分脆弱感。

    卫疏千言万语堵在喉头,舌头仿佛打了结,也不再和他抢食盒,只是坐回?原地感慨道:“成亲半载,谢兄与从前判若两人。”

    “哪里不同?”谢洵眸光微闪。

    卫疏支着下巴思?索片刻,抚手?答道:“有人情味,也有生机,像个活人。”

    说罢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荒诞不经,后知?后觉地找补,“我可没有责备你死板的意思?啊,只确实觉得从前你待人太淡,似乎没有人或事都引起一分动容。”

    “但现在谢兄的情感不似从前内敛,连我这外?人都看出来?你对公主格外?关心?……”

    恰在此时?火星子噼里啪啦爆开?,又灭了几根柴火,谢洵漆黑的眼眸中映出几道残存的火光。

    他听完依旧垂着眸,唇角却不经意勾起,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极轻,“是啊,总有一日她也会看到的。”

    卫疏没听清,问?道:“什么??”

    谢洵未答,只是起身离开?,分明还?是同一张面孔,一模一样的淡薄五官,矜冷气度,却在此刻显露出几分轻松。

    他抱着食盒,像守着平生的珍宝。

    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投在地上,模模糊糊瞧不清楚,拂去往日的落寞颓废,谢衡璋正值大好年?华,别有风姿。

    日日夜夜,朝朝暮暮,她心?如石,他便做水,假以时?日总能?水滴石穿。

    而那些好,她也能?看见的。

    谢洵走出几步,又折返站在卫疏身后,嘴角噙着一抹极浅淡的笑,打开?食盒递给他两块藕粉糖糕。

    “今夜多谢,此物权当谢礼。”

    “我那是一整只鸡,你就给我两块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