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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之上 第50节

    因为那个白色的影子已经开始狂奔,逆着风雨朝着他急速贴近!

    一时间内,他甚至没办法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好不容易锁定,双目聚焦的瞬间,猎手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一头幼年的锐爪虎——稚嫩,娇小,但劲疾且狠辣!

    伊恩不会留给猎手反应的时间,他已经看出对方的实力更甚于和布林一同交手过的那些猎手,是土著的真正精锐,既然如此,绝对不能给对方求援的时间,叫来其他精锐。

    灌输源质,揉碎手中的石片,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伊恩带着急奔而来的势头跃起,将一手碎石朝着敌人掷去,宛如暴雨。

    猎手仓促间只能掀起身上的雨蓑,这由褐榆树叶编制而成,又经过萨满药水浸泡过的叶衣柔韧,厚实,堪比上好的皮甲,足以挡住寻常枪剑的劈砍。

    可面对乱石击打,它终究不能挡住全部,猎手右腿和额顶各中一击,疼痛和麻木之余,冲击力甚至让他后退一步,彻底失去先机。

    但他是真正的精锐,在短短一瞬,猎手压下所有的惊愕与不可思议,而是将眼前的白之民男孩当成一头身形较小的成年锐爪虎。

    与猛兽贴身,只能搏命——他尖啸一声,抬起手肘,不退反进,正面对撞!

    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武技,但在常年狩猎魔兽和与帝国人的厮杀中,红杉土著的战斗技艺也磨砺至相当高的地步。

    这猎手身躯微躬,向前踏步,右拳贴在胸口,朝前立起手肘,那凸起的骨节在瞬间就变成了一杆短枪,对着朝自己扑来的伊恩脑袋戳去。

    这是面对异怪猛兽时的求死之招,拼着废掉一只手,将全身力气都凝聚在这一撞中,只要命中,哪怕是沼熊这种大型野兽也能暂时击退,更何况人?

    只要能暂时击退,他就能唤来援军。

    但,伊恩固然没有多少战斗经验,可他系统性地学习过战斗技巧。

    他有一个好老师。

    眼见土著的手肘猛突已经近在眼前,自己已无余力变招,伊恩干脆足下一蹬,整个人朝着左侧闪避,避开这一击。

    这并非是被土著逼退,在侧身闪避时,伊恩原本朝着土著头颅挥去的右拳自然松开,向下一扯,勾起的五指指尖自然而然地抓住了什么东西。

    ——那正是土著用以阻拦风雨的蓑衣。

    “不好!”

    猎手心中登时大感不妙,但此刻他力气用尽,无法立刻解下蓑衣挣脱……所以,在失去意识前,他只能看见伊恩一声轻喝,紧接着发力!

    按照老师的教导,白发的男孩手腕旋转,腿腰臂同时扭动发力,以手中的蓑衣为支点,将猎手的身体强行甩起,腾离地面!

    天地在旋转。

    刹那,猎手的视野迅速地从哈里森港的街道,变成一片灰黑,降下倾盆暴雨的天穹。

    紧接着,便又在旋转中回到了倒转的街道!

    ——大地正在坠向我……

    这是他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念头。

    然后就是一片漆黑。

    以及头骨粉碎的声音。

    咔嚓!

    被人拽住衣服,然后用蛮力直接进行过肩摔,头颅着地,整个被拍碎的土著精锐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差点没摔出去,这土著站的可真稳。”

    吐出一口气,爆发力量后的伊恩感觉手臂有些疲惫,他拍拍手掌,借着雨水将对方溅在自己身上和手上的血迹擦干,然后迅速地开始摸尸。

    刚才他就奇怪,就连自己这个升华者学徒都很难在现在这天灾环境下自如行动,但所有土著全都在屋顶房檐处步履如飞,视十六级大风为无物,这显然不正常。

    要知道,狂风吹过来,只看体重吨位,和能打出多大力道毫无关系,别看他一拳打出去寻常成年人都受不了,但倘若被疾风吹实,就该上天转一转了。

    土著体型也就比他稍大一点,凭什么可以自如行动?

    而就在抓住对方蓑衣的瞬间,伊恩便明白,奥秘就在这身墨绿色的叶衣上。

    “果然。”

    迅速解开蓑衣,伊恩眯起眼睛,在预知视界中,这蓑衣呈现浓白色,代表它是精品,但够不上超凡奇物,可在这蓑衣内侧,隐隐有着一道淡蓝色的古朴铭文闪烁。

    这铭文明暗不定,每时每刻都在衰弱,然而只要它还在发光,被这蓑衣包裹的人就能无视风力。

    “是土著的图腾纹,原始的铭文技艺。”

    现在的伊恩对泰拉大陆可不是一无所知,经过这两个月的充实补课,他已对南岭周边几乎所有的升华者常识都知之甚详:“不算太复杂,但也是第一能级的铭文——几十件这样的临时避风蓑衣,土著绝对算是大出血。”

    没有丝毫犹豫,他将这还沾着猎手脑浆和血的蓑衣披在身上,伊恩快步朝着家所在的方向行走:“这个家伙的图谋究竟有多大?要攻破哈里森港仅凭这些人手完全不可能,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被避风图腾纹包裹,登时连暴雨都没了力度,伊恩甚至感觉自己的步伐轻巧不少,一步踏出,有种腾空的错觉,瞬间就向前跨出七八米。

    此刻,城内还有许多杂音。

    “土著!有土著啊!”

    “土著进……”

    风暴中,支离破碎的惊呼与惨叫声接连不断,那些还在街道上奔走的行人难逃一死,仅仅是几个呼吸,伊恩就听见了超过五人以上的濒死哀嚎。

    他虽同情,但却不可能去帮助对方。

    先不谈来不来得及,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家确定自己弟弟埃兰的安全。

    然后,拿到武器。

    如果手里有锐器,他刚才杀土著都不需要两招。

    “希利亚德老师一早就不见,估计现在也回不来。”

    已经能看见家的轮廓,虽然心跳的很快,但伊恩的思维愈发清晰:“家里能用的武器无非就是老师磨过的劈柴刀斧,接下来是呆在屋内避难自保,还是看情况去帮帮其他人,要看后面的形势发展。”

    倘若土著就是抱着屠杀的目的,无条件屠戮平民作为献祭的祭礼,那他必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因为等土著杀过来的时候,就也不会有其他人能帮助他了。

    而献祭成功的土著究竟会获得怎样的力量,更是未知数。

    但土著的计划,显然比伊恩想象的要大。

    “轰!!!”

    一声轰鸣骤然炸响,让大地微微震动,比雷鸣还要令人心惊,即便是伊恩都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爆炸所在的方向。

    然后,他睁大眼睛,注视着一道急速上升,又被狂风急速撕碎的漆黑烟柱,自城中心处腾起!

    那是……

    “子爵府?!”

    伊恩震撼道:“他们把子爵府炸了?!”

    第70章 交错

    海平线的尽头,纯白的烟柱直冲天际。

    雨云如山倒转,倾盖天幕,向着四面八方铺陈而去。

    云山间泛滥着暗紫色的闪电,而浪涛深处金红色的光芒滚动,两种色彩交错在半空,令远方已然成型的大风暴宛如火焰与雷霆的载体,炽热的雨正在整个拜森南部沿海地区降下。

    而眼前的城内,漆黑的爆炸烟尘随着狂风散去,让即便是位于城东沿海街道的伊恩也都嗅到了些许火药味。

    “……看来真正的目标是那边吗。”

    在短暂的惊讶后,伊恩却又很快镇定下来。

    土著的目标是子爵府,这点并不难理解,无论他们是想要打击格兰特子爵的威信,折他的面子,亦或是抢夺宝物,夺取资源,全都很正常。

    毕竟,子爵府,可是伊恩在哈里森港中,唯一一个能看见紫色雾气的地方!

    但子爵府的防御也很森严,他和普德长老去的时候已将结构大致记下,虽然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贵族宅邸,但实际上却非常适合据守,用料也非常扎实。

    即便格兰特子爵本人还在前线带队,但土著想要攻下来府邸也非常困难。

    别瞧之前那个爆炸看上去很恐怖,实际上最多把外墙炸塌一段,想要摧毁那个完全由整石压成的小城堡,根本不可能。

    “土著的决心需要重估。”

    摇摇头,伊恩察觉周围的风更大了,街道上已有手推车不住滚动,各种乱七八糟的石头和木头碎片于半空翻飞。

    固然大风暴已朝南方转去,但它的余波即将横扫整个哈里森港。

    “先回家。”他作出决定。

    同一时刻。

    “他们开始了。”

    哈里森港,城东北侧。

    这里是原本奥森纳和伊恩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八年前大风暴肆虐后还没有完全修缮完毕的区域。如今的街道两侧,除却往日风暴造就的废墟外,又多了一座火灾废墟。

    一栋看似半损,实际上内部结构被加固过的破房中,红发的佣兵头子放下手中残破不堪的土著猎手尸体。

    他淡淡地对两侧全副武装,穿戴轻甲的下属道:“和咱们之前审出来的消息一样,这群土著在大风暴来临时会袭击子爵府。”

    佣兵领袖吕贝克皮肤黝黑,身形有些病态的削瘦,他那双幽绿色的眸子却总是给人一种凶狠漠然的无情感,而他的实力与举动也符合所有人对他的刻板印象——这是一个极其危险且嗜血的男人。

    他手上滴落的鲜血,以及通体没有完好之处的精锐猎手尸体就是一个明证。

    但对于这些一同浴血多年的下属,吕贝克的语气还是相当平和:“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们去子爵府帮助那位老爷守住他的花园,不要跟着我。”

    “只要挡住这些红杉人,格兰特老爷会给你们足够多的赏赐,足以在哈里森港安家的富贵。”

    全副武装,早几天就知晓土著突袭一事的佣兵们面面相觑,其中有位胆子大的忍不住开口:“头儿,你呢?”

    “你去哪儿?”

    红发的佣兵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下属的问题,他有些出神地凝视着远海的风暴,以及城中心那一缕正在消散的黑烟。

    过了一会,他才平静道:“和你们无关。”

    幽绿色的眸子凝视着风雨中黯淡的街道,男人轻声自语:“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私人恩怨了。”

    “格兰特那家伙,手里究竟有什么好东西?”

    市中心,距离子爵府仅仅只有数街之隔的商会中心。

    商会会长伊穆尔侧身站在窗旁,仅仅露出半个头,谨慎地观察外侧的动向:“整个大红杉林诸部都倾巢而出了——绘制一枚随风图腾就需要一杯翼尾猴的血,短时间一次性绘制几十枚,这起码得杀上七八头才够用。”

    他痛心疾首道:“太浪费了!”

    其他站在窗前,拿着弓弩戒备的护卫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他们对自家顶头上司心疼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早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