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节

    比起危险的在外奔波劳作，窝在安全的蚕室里简直就是做梦一样的生活了。这里都不需要她们面对魔兽，工作也不过就是时不时地释放魔力，然后帮着清洗烘干树叶，或者把装满蚕的大竹匾抱来抱去，铲掉那些蚕沙。

    这种活儿，她们一只手就能完成，再轻松不过了。哪怕是需要日夜照看，也无非就是把睡眠时间碎片化，还可以轮流休息呢。

    然而就这么轻松的活儿，吃得却比在无尽深渊的时候好多了，甚至她们还能省下一些口粮给无尽深渊的亲友。

    这么好的活儿，谁放弃谁就是傻子。而且听说这些柞蚕每年都要饲养，也就是说，这份工作一直都在，只要你听话，就能一直来做。

    而且这些魔族也听到了消息，两位领主已经决定将领地纳入那位人类女公爵的麾下，为的就是将来他们也有机会回到地面上。虽然由于光明结界的存在，魔族难免受到影响，高等级的魔族无法在地面上长期停留，但同样可以分享地面上女公爵领地内的资源。

    如果说之前还有魔族对于两位领主向一个人类低头有所不满的话，现在已经没多少人反对这事儿了。许多魔族都已经去为女公爵工作过：之前在海风郡迎战魔兽潮；后来有人去修圈养猪；还有人轮换着出海捕捞；现在她们又来养蚕……啊对了，当初被女公爵接走的那些完全没有魔力的孩子们，现在都跟普通人类的小孩混在一起，养得白白胖胖的呢——她们亲眼所见！

    总之，女魔族们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的，她们还迫切地希望着那一天快点儿到来，要知道，她们也可能生下完全没有魔力的孩子啊，以前这样的孩子根本活不了几年，但以后就不一样了呢。

    所以她们工作得兢兢业业，今年长云领的丝绸产业也是节节高，再加上染出的颜色越发鲜艳多彩，陆希几乎都能看见今天的加冕仪式之后，金币将如何滚滚而来了。

    嗯，所以说安娜选的这个颜色还是很正确的，带货女王实至名归。

    陆希一边想着，一边踩上了长长的红毯。加冕仪式之中，戴上王冠这一项对她来说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可以走走神儿。

    不出所料，这件紫色的丝绸礼服吸引了几乎所有贵族的注意力，当然也包括远道而来的阿古斯与苏拉公国的人。甚至就连教会的神官们，这会儿一时也忘记了什么加冕没有神官主持的事儿，眼睛都盯在那鲜艳明亮的紫色长裙上了。

    海因里希也在看。不过他关心的当然不是衣服有多贵重——苯胺紫这颜色是金羽从实验室里搞出来的，他能不知道底细吗？都是从煤焦油里提炼出来的，只要掌握了方法，简直是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这个颜色真的很配陆希啊。

    作为混血，陆希的皮肤颜色不像其他贵族那样白得耀眼，但夏国人遗传的细腻使得她如同象牙雕像一般，有一种宝光内蕴的感觉。配上这秾丽的紫色，就仿佛——海因里希都有些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层层叠叠的丝绸里似乎都要透出光来一样。

    这是他的女王……

    站在宝座边上等着给陆希加冕的是冯特公爵。而捧着王冠的则是朱丽亚公主。这表示两位排序在前的继承人都放弃了自己的权利，于是陆希的继承合理合法，至少在程序上无可挑剔。

    辉光之国原本的王冠那叫一个沉重。毕竟开国君王是个高级骑士，百多斤的盔甲上身都不算什么，所以王冠也根本不考虑重量，只管往上金银珠宝地镶嵌——陆希刚来到帝都的时候曾经掂了掂——好家伙得有十斤了！戴她头上能压断脖子！

    想想看，这可不只是加冕礼要戴，之后给她的骑士分封，举行婚礼，甚至以后庆典的时候露面，都得戴啊！这要不压出颈椎病来，她的姓都能倒着写。也不知道辉光之国后头这些国王，就是没觉醒的那些，是怎么把这王冠戴下来的。

    于是陆希赶紧把这事儿委托给了安娜夫人，让她带着一众珠宝匠人去研究怎么搞出轻巧的式样来了。

    所以现在放在托盘里的王冠只有两斤重，否则朱丽亚公主恐怕也托不住。

    这顶王冠主体是金银合金，而且以银为主，所以呈现出一种明亮的银白色。正面镶嵌着开国君王那顶王冠上最有名的一颗宝石——光明神之眼。

    这颗宝石据传是那位开国君王的幸运石，正是从他得到这颗宝石开始，他才觉醒成为一名骑士的。陆希当初真有点怕这东西有放射性，幸好经过汉克的检查，确定就是一颗普通的宝石，只不过蓝得非常可爱，而且外部纯净，中心一圈却是更深的颜色，打磨成菱形之后看起来就像一只眼睛一般。

    这颗宝石可以算是辉光之国的国宝，所以一定要镶嵌于王冠之上的。虽然陆希不喜欢“光明神之眼”这个名字，但也不能弃之不用。

    为了削减“眼睛”的感觉，陆希在菱形宝石的两个尖角处用银白色合金的祥云图案加以遮盖，把宝石变成了近圆形，并且将原本的半圆形抛光面改成切面，看起来就仿佛一颗蓝色的星星，从各个切面反射出点点星芒。

    而旧王冠上的其它沉重宝石，陆希都没有选择，反而是选择了一些颜色通透但体积较小的宝石，统统改成切面式的，点缀在“祥云”之间，成为了围绕主宝石的群星。

    当初她在青石城用的那一对儿钟表匠的儿女，现在已经成了正式的宝石工匠，计算起切面角度来十分拿手。而且这兄妹俩在去年冬季双双觉醒了土系能力，虽然等级很低，但对他们分析和打磨宝石却是大有用处。

    现在新王冠并没有镶嵌多么大块的宝石，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效果却半点都不差，都是这兄妹俩的功劳。

    更妙的是，现在的王冠它轻多啦，顶着它完成仪式一，点，也，不，难！

    陆希这么愉快地想着，走到了宝座前面，然后半跪于地，由冯特公爵为她戴上了新王冠。

    在旧的仪程里，这个过程巨长，因为神官要先长篇大论一番，让新王在礼拜台下面至少跪上二十分钟，并且跟着神官一起做个祈福，最后才能接受王冠。依陆希看这都是些毫无必要的程序，新王也得不到什么主的庇佑，只不过是教会彰显自己地位的手段罢了。

    所以冯特公爵直接省掉了前面的程序，只与朱丽亚公主依次当众宣布放弃王位继承权，然后捧起王冠对陆希简单地说了一句：“愿辉光之国的先祖保佑你。”然后就把王冠给她戴上了。

    底下的贵族们一起瞪眼，连苏拉大公和阿古斯大公都在发怔：这就完了？先祖保佑是没错，那光明神呢？不需要神的护佑和赐福了吗？

    然而新女王显然是不需要的，因为她直接就站了起来，然后转身面向了观礼席，也同样面向着教堂外面围观的平民们，直接放开了声音：“辉光之国的公民们——”

    别在礼服领子上的金色玫瑰别针其实是一枚加了神术阵的扩音器，让陆希的声音能够一直传出教堂的庭院，覆盖了整个教堂前的广场，传进了每个来观看的市民耳朵里——遗憾的是这别针的扩音效果也就是这么大了，并不能让外城的人也听到。

    贵族们再次面面相觑：这啥？历代的新王在加冕之后，都会乘坐马车在全城转一圈儿，接受民众的欢呼。期间当然也有可能很亲民地向沿途的人群打个招呼，但绝没有新女王这么——这一看就是要长篇大论啊，合着之前把神官的话省下来，是要自己说啊？

    陆希确实是打算要说的。

    在她看来，这个国王就是个职位，这么重要的职位，你就职不得发表个演讲啊？而且，她还有一些思想和理念，要借这个机会表达一下呢。

    光明大陆上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当初魔兽肆虐成灾，人类却能够硬生生地从那场灾难里爬出来，建立了自己的王国，这是很了不起的。

    当初的教会也只是想要召集人心共同抗争，当初的骑士也只是想要竭力提高自己多杀魔兽，当初的魔法师也没有考虑过自己是不是会最终疯狂而亡——人类万众一心的时候，那是多么壮丽而伟大的能量啊。

    但是黎明时期已经过去得太久了，朝气消失，剩下的是上层欲望横流，勾心斗角，下层前途无亮，死气沉沉。

    现在她要把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改变这一切，今天不妨就从就职演讲开始。

    翠茜·奎因坐在观礼席中，轻轻地笑了一下：“公民们……”新女王没有提什么“各位贵族，各位骑士，各位神官，各位民众”，而是直接使用了“公民们”。可见在她眼里，什么贵族骑士神官平民，统统都是一样的。

    只这开头的一个称呼，就展示出了新女王不一样的思想。

    翠茜不动声色地巡视整个观礼席，发现除了圣女们都露出会意的笑容之外，其余的人大多没有觉察，而是沉浸在新女王对往昔荣光的回忆与描述之中，甚至有几个连这都听不进去的，还在小声议论“公民”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对贵族们的新称呼——这些人甚至没意识到，公民是包括了教堂外面的平民们的。

    科尔坐在翠茜身边。托姐姐的福，他一个连子爵位都继承不到的人，能够坐在伯爵的前面。经过这段时间，他总算也是能意识到一些问题的，此时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以后，贵族还是贵族吗？”

    “傻子。”翠茜在椅子底下轻轻踢了弟弟一脚。贵族当初是如何成为贵族的呢？不就是因为手握一地的权力吗？现在他们依然有争取权力的机会，谁手握权力，谁就是新的贵族。而且在这场权力的交替之中，原本的爵位将毫无意义，新的争夺不取决于血脉，只取决于头脑。

    这是她喜欢的世界，令人兴奋的浪潮涌来之时，她终于有了弄潮的机会。

    “……今日，我承袭了先祖的荣光，登上这个位置。于此位置之上，我不得不思考，能给王国带来什么。”陆希环视观礼席，发现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逼样儿。

    也是，哪个国王会思考自己要给王国带来什么，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天生就该得到这个位置的。如果这个位置是从其他人手里抢过来的，那就更辛苦了，可得好好慰劳自己。

    同理，这些贵族们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继承了爵位之后，要给自己的领地带来什么——呃，可能只会带来更多的税收吧？

    海因里希的眼睛却是亮的，在阳光下仿佛两块翡翠一般。今天来观礼的魔族可不止是他，苏塞恩和穆特其实也来了，只不过他们不能露面，就伪装成第一军的士兵，在教堂外面站岗。

    他们都知道，陆希所说的“王国”，不但是指辉光之国在光明大陆上的国土，也包含了无尽深渊里现在属于她的领地——目前来说只有霉菌沼泽与黑水沼泽，就连幽影领地还在两可之间，但未来，这个范围必然是更大的，会给更多的魔族带去光明与希望。

    露西，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带来光明与智慧的人啊。据教会所说，语言也是神创造的，假如是真的，海因里希愿意承认在这一点上光明神还是有点预见性的，现在，陆希不就是把光明和智慧带来了吗？

    “……我会尽我所能，为王国带来富足与强大，安定与秩序——”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得太清楚，陆希只能用一点儿官方的词汇将它掩盖和修饰一下，最后再次环视观礼席，“诸君与我共勉。”

    诸君——也就是下面坐着的贵族们，可能还没搞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共勉了，还是翠茜第一个鼓掌，他们才懵懵懂懂地跟着鼓起掌来。

    第424章 女王登基（四）、由第一圣女妮娜，掌管皇家大教堂

    不过, 应该也还是有人明白了的，比如说养猪男爵——啊不是，是安菲男爵一家, 今天他们也在观礼席上, 夫妻俩正跟着翠茜热烈鼓掌。

    今年天气虽旱，对养猪事业影响却不大。阉割后的小野猪长得很快, 虽然比不上陆希知道的那些经过长年选育的品种, 但比起普通野猪来却算得上惊人。而且这样长起来的猪基本没了野猪的暴躁易怒，被圈养着也没什么意见，照顾起来容易多了。

    安菲男爵每次去看那些猪的时候都感觉有新惊喜——肥肉很多呀！看那圆圆的腰身和屁股，一看就会很好吃！

    而事实也没有让他失望。在冬天宰杀掉猪猪们之后，安菲男爵尝了一口红烧肉，就激动得哭了起来：太tm好吃了！野猪肉那不用净化术就无法完全消除的腥臊味儿完全不见了, 肉质也软嫩许多, 而且他都不知道糖还可以这么用的, 那挂在肉上的卤汁——啊，主赐我能言的喉舌吧, 好让我虔诚地赞美这神赐——不是, 是女公爵创造的食物, 红烧肉！

    所以安菲男爵现在非常明白，女公爵——现在是新女王了，能给他的领地带来什么。以及, 他和他的一家子，都特别愿意跟新女王共勉, 虽然说他还不太明白, 除了好好养猪, 让母猪多生小猪仔儿, 他还能勉点啥，但反正共勉就对了。

    至于说那些养猪的人好像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安菲男爵完全视而不见。一来他到底是个男爵，没有盯着养猪的奴隶看的道理嘛。

    二来，反正猪养得很好，人又是女公爵弄来的，有事也不关他的事，他问那么多做什么呢？

    现在女公爵成了女王，安菲男爵就更下定决心把那些有点异常的养猪人都忘到脑后去了。他热烈地跟着奎因家的大小姐鼓掌，并暗暗庆幸自己当初足够果断，早早就攀上了新女王的马车——哪怕只是巴在了车轮子上，也好过那些没上车的人哪。

    没上车的众贵族也在礼节性地跟着鼓掌，包括神官们。但是他们的礼貌也就维持了没有多久，因为新女王在发表完讲话之后，立刻就开始了她的封赏。

    封赏这事儿其实很正常，谁得了势不会提拔自己人呢？当初提尔团长还是大骑士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追随先王早，所以先王一继位就把他提拔成了骑士团的团长，一切资源向他倾斜，才把他培养成了天骑士的。

    新女王手下也有骑士，跟着她一路到现在，给块封地什么的不是很正常么？反而要是不封赏那才奇怪呢。

    然而新女王第一个封赏的，居然不是骑士……

    “皇家大教堂，前有苏亚冒神之名，诬蔑王子为神弃者；后有列文伪饰堕落，以药物谋害先王，其心可诛。”

    谁也没想到，新女王居然就站在皇家大教堂的庭院里，对皇家大教堂进行了审判，这简直就是——即使神官有罪，也是圣城来进行审判，这是王室和贵族不能插手的权力！

    有神官想要出声抗议，但是四周维持秩序的那些士兵，同时抬枪拉动枪栓，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咔嚓声。

    这声音并不很大，但是据神官们这段时间的观察，拉动这个位置的机关，就意味着这些人要准备攻击了。虽然他们至今也没搞明白这个“枪”究竟是怎么发出攻击的，但他们见过被击毙的人——那是一个被怀特收买的骑士，原本是王宫的守卫，但在叛乱中倒向了怀特，为他们打开了王宫大门。

    而在长云领的人来到之后，怀特伏诛，之前被他收买过的人也被一一清算。这名骑士与教堂里的一个主教有些交情，惶恐之下便想到加入教会寻求庇护。

    教会的守护骑士分成两种，普通的守护骑士有服役年限，满足这个年限之后可以退出教会，去娶妻生子过凡俗生活。而终身守护骑士则要像神官一样，拒绝婚姻和生育，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神明。

    这种终身守护骑士因为条件苛刻，所以允许罪人以此方式进行“赎罪”，一旦立誓成为终身守护骑士，以前的一切就都跟他割裂了开来，颇有点“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的味道。他拥有的一切都要放弃，那么犯下的罪行自然也就不算数了。

    这名骑士当时已经逃到了教堂门口，但是从后面追上来的士兵就在他背后发起了攻击，有至少三枚子弹同时击中了他，将他的护身斗气打得粉碎——被他叫出来的主教还没来得及表示接受他的申请，就眼睁睁看着他从教堂的大门上滑下去，鲜血染红了镂花的铁门，就在教堂门前断了气。

    那可是一名中级骑士，而背后追击他的人，最高等级也不过是一个骑士侍从而已。可是凭借着那种炼金武器，三个人一起攻击就这样杀死了他。

    见识过这种武器之后，哪个神官敢拍着胸膛说一句不怕？要知道他们的强项可不在武力，就算会治疗——那坚硬的尖头弹丸透身而过，直接打穿了心脏，这谁能治疗啊？

    而现在，加冕典礼的现场，有数百名长云领的士兵，他们叫做第一军的，人人手里拿的都是那种武器！

    所有的抗议都被噎在了喉咙里，他们只能听着新女王的判决：皇家大教堂的所有神官都有谋害国王的嫌疑，必须审查，但是皇家教堂不能一日无主，所以现在由圣女们接手，第一圣女妮娜得赐红色法衣，掌管皇家大教堂。

    不单是神官，就连贵族们都瞠目结舌：教堂由圣女接管？第一圣女是什么鬼？得赐红色法衣又是啥意思？要知道只有红衣主教才能穿红色法衣啊！这个意思是把这个圣女当成红衣主教了？

    在教堂大门外瞻仰新女王的民众们也议论纷纷，整个广场都像开了锅似的。有虔诚的信徒在尖叫：“这怎么可以！怎么能抓捕神官们！”

    但也有人反驳：“他们谋害先王啊，这怎么能不管？”再说女王也讲了，主谋是列文，这些神官只是有嫌疑，审查之后如果是清白的就会放人了。

    “先王和王子不都是那个女巫珊多拉谋害的吗？”

    “你傻啊！那个珊多拉还是列文红衣——不，是罪人列文带进王宫的呢！”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女王难道会说谎吗？”

    要是陆希听见这些议论，大概会气个眼前发黑。因为这些围观的人，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想过要“证据”。

    当然眼前发黑的其实更应该是神官们，但说到底，这种“不要证据，大人们肯定不会说谎”的概念，还是教会灌输给民众的。毕竟他们在烧死女巫和魔鬼的时候也从没有过什么程序严格的公开审判，只是把人捆上火刑架的时候宣判一句就算完了。

    长久以来民众们都只有“听审”的份儿，从来没有“质疑”的权利，久而久之他们自然养成了盲从的习惯。教会的大人们说了，他们就信；现在女王说的话，他们也一样会相信。

    自然，这里头也难免有些偏袒，比如虔诚的信徒就怀疑女王，而那些之前在女王的各种施工队里干活养家的人，则自然会倾向女王。再说了，这个冬天教堂做了什么吗？圣女们可是每天都在外面忙碌着给人治疗呢，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

    这样仁慈的女王和圣女，就算教会的神官大人们没有罪，让圣女掌管皇家大教堂，那也没什么不好吧？毕竟，圣女不也是教会的圣女吗？

    概念就是这样被偷换的。神官们恨不得出来大喊一声：这是教会的圣女吗？不！这明明是新女王的圣女！

    然而民众们会相信吗？教会一直宣传说治疗和祈福是神专门赐给教会的神官们的能力，那会治疗的圣女自然就是教会的圣女呀，没毛病！

    那么，教会的圣女接掌皇家大教堂，也没毛病呀。虽然说从前确实没有女人掌管教区，但得赐神恩的人还分什么男女呢，教会不是总说在神的面前众生平等吗？那圣徒还有女圣徒呢，对不对？人分男女，神官还分什么男女呢，都是在光明神面前平等的生命啦。

    躲在人群里引导舆论方向的几个人一边左一嘴右一嘴地插话，一边在心里暗暗佩服——女王可是把这些民众的想法都预料到啦，瞧瞧，他们预先演练好的说辞，这不就全部都用上了！

    什么叫搬起教会的石头砸教会的脚呢？这就是了！他们说的全都是教会从前宣扬的那一套，怎么听都像是虔诚的信徒，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可是，可是这么三说两说的，事情好像就完全向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