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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龙暴露了他的小犄角 第217节

    人类就像是被历史抛弃的孩子,所有生物都在因污染‘进化’, 只有人类在一点点被历史的滚轮绞成灰烬。

    如今污染终于轮到他们了, 却只有对未知结局的恐惧。

    “那污染源是什么……裂缝, 还是之前那个桑觉?”

    “应该不是,从目前数据来看,越靠近极乐之眼的安全区受到的影响越大。”希尔否定道, “况且之前已有研究依据证明,桑觉应该对污染有净化作用,且污染感染他人。”

    “可那针对于污染基因的净化……精神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也能起到作用吗?”

    “不清楚。”尤金道,“从莉莉安所说,她之前一直陷在浑浑噩噩的状态里,但只在七区与桑觉有过一段短暂的远距离接触后,就开始慢慢好转了。”

    “如果目前安全区遭遇的‘精神污染’与莉莉安之前遭遇的是一样情况,那为什么她没有出现自毁行为?”

    “既然二区没有集体自杀,那说明这种污染仍旧存在个体差异。”希尔道, “也许与莉莉安同行的研究员就因为承受不了污染死去。”

    “这么说的话,只要桑觉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

    “就算将桑觉控制在主城, 还有其它那么多安全区怎么办?”

    “所以还是要解决其根源。”院长双手支在桌上,撑着眉心, “从目前局势来看, 桑觉未必能结束污染,但却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如果说只是怪物侵袭, 他们还能培养士兵、制造武器去对抗,可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污染’却令人手足无措, 连研究的方向都没有。

    摸不到实物,看不见本质。

    人类一切研究的根本都基于“存在”,而污染并不存在实质。

    “极乐之眼位于一号裂缝,一号裂缝又几乎是所有裂缝的中心区域——”

    一名研究员播放了最近才拍下的视频——错落有致的山谷耸入云端,黑沉的天空压至三分之一处,但令人惊叹的是,两山谷间竟然溢出了瑰丽的流光溢彩,似聚集了所有颜色的极光,但两色之间又有空白。

    它似乎独立存在,并没有让周围的环境更亮,天空依旧黑沉,环境仍旧灰蒙蒙一片。

    “如果米莉博士音频里所说的‘门’真实存在,这下面就是最可能出现‘门框’的位置。”

    其实他们无法笃定,可他们没有能力去探寻地底其它位置,霍将眠带下去的一千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地底的世界不是他们该探究的,也没有对应的能力探究。

    从一百多年前开始,陆陆续续也下去了几千人,除去莉莉安和霍枫竟然无一例外。

    “前几天霍中将从废墟带回来了一些书籍,我去看了看,发现了一些大概六百年前的史记传闻。”’

    尤金将资料投放到屏幕上,继续说道:“历史上关于地底的假说一直很多,例如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地底空心说,地底磁场论,地心人等……但都没有实际依据,可通过这些记载发现,前人在坍塌历之前对地底并非毫无探索。”

    “例如这本书里就曾记载过,白昼纪就曾有过一名名为汉斯的巡航飞行员曾因意外坠机,卡在了一条望不见底却极为狭窄的深渊裂缝之中,等他爬出去,在深渊两壁的石洞长廊里摸索了很长一阵,他感觉到自己在一路向下,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门’。”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门’字上。

    “汉斯是这样描述的,‘说是门并不准确,它并非我们所理解的一切材料的门,它是天然形成的幕布,是一道液态流动的墙,和黑洞一样华丽,无数藤蔓从内里穿出,将它裹挟。它仿佛通往另一个奇幻的世界——事实也是如此。’”

    这段时汉斯的自述。

    在他看来,当时的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明明恐惧万分,却依然控制不住地想要探究……他扒开粗大的藤蔓,越过了那道‘门’。

    就像穿过了比水更为浓稠的液态物质,再睁眼,就置身于一片黑暗黏稠的世界,寂静、阴暗,数不清的树木藤蔓交织,仿佛已经生长了千百万年,一望无际。

    汉斯将其称之为“地底森林”。

    他只在地底森林待了不足十分钟,他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恐惧始终缠绕着他心头,每走一步都觉得有怪物在暗处注视他,直到一道四肢狭长的怪影出现在面前,他连偏头看去的勇气都没有,直奔‘门’的方向逃亡。

    他最终还是逃离了地底,并获救了。

    然而没等他松口气,却感觉救助他的人使用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电子产品,衣服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款式……

    一问才知道,地表已经过去了20年。

    随后汉斯的事便上报了政府,但再下去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所谓的‘门’。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至于后续是怎么处理的,始终没有相关资料,就连007也找不到。

    “这故事真不是编的?那时候巡航员的直升机上会配备氧气瓶?”有研究员疑惑,“如果没有氧气瓶,他是怎么到达地底的?”

    故事漏洞确实很多,比如说这么长的时间里,汉斯吃的什么?他看见的怪物为什么没有追出来,地底既然没有光,他又为什么能夜视?

    说不通的问题太多了,也许对于过去的人来说,这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地底传说。

    但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却很有参考价值,甚至可以断定汉斯所经历的一切就是真的。

    “先把‘精神污染’的事上报,至于其他的,就看军方能不能控制住桑觉了。”

    桑觉回到主城的消息还在封锁中,其他人都被瞒在鼓里。

    众研究员慢慢散场,希尔依旧坐在位置上,一头金发散落在椅背后方。

    尤金路过,拍拍她的肩,道:“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嗯。”

    研究员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唯独希尔在空旷的会议室坐了很久。

    她只是在想,就算污染解决了,人们接下来要用到的很多资源都是安娅博士给予的……然而他们却要靠伤害安娅视为孩子的桑觉来结束污染。

    也许不算伤害,但桑觉却可能失去自由。

    如果当初安娅博士没有抱着私心把桑觉送到未来,那此刻的桑觉或许已经抱着安娅博士的墓碑沉沉睡去,他们这些后来者永远不会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小怪物存在,更没有希望结束污染,一切将陷入死局。

    “007。”希尔忽然唤道。

    “我在。”会议室里响起冰凉的机械女声。

    希尔问:“你能结合已有信息计算出桑觉结束污染的可能性是多少吗?”

    007很快给出了答案:“0.2%。”

    目前人类对‘门’的存在依旧处于揣测之中,没有证据佐证。

    希尔喃喃道:“这么低……”

    007说:“如果没有桑觉,人类自我救赎的可能性为一千亿分之一。”

    ……

    霍延己带桑觉回到了许久不见的公寓。

    桑觉发现自己的酒都被搬到这里后,就执意要调酒给霍延己喝,势必要灌醉他。

    “你现在是休息时间,可以酗酒。”

    霍延己嗯了声,按照桑觉的要求将淡蓝色的酒水一饮而尽。

    桑觉紧接着又来了一杯,看着他喝下才问:“你醉了吗?”

    “也许醉了。”霍延己看着他。

    桑觉不够满意。

    他觉得霍延己还是寻常一样,没太多区别,他想看己己为自己展露不同的一面。

    直到第七杯烈酒下肚,霍延己终于扯了扯衣领,露出一片红的脖子与锁骨,桑觉盯了很久,突然说:“我们就要再也见不到了。”

    “嗯?”

    “我想和再睡一次觉。”

    “……”霍延己靠住椅背,姿态又松散又紧绷,矛盾至极。他说,“桑觉,喝醉的人没办法ying起来。”

    “真的?”桑觉走过来,试探地坐到霍延己腿上,没感受到拒绝后,才慢慢靠近霍延己的嘴唇……

    就要碰到了。

    但忽然,一只大手握住他的腰,往后拉开彼此的间距,仿佛在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无法跨越。

    桑觉抿了下唇:“你之前说,人类和没有感情的人也能做ai……你可以没有感情地和我做ai。”

    “……不可以,桑觉。”霍延己的声调绷得很紧,酒精为周围的气氛染上了一丝疯狂与压抑。

    他的不可以具体在说什么,桑觉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想要什么。

    尾巴比手更快一步,缠上醉酒后难以起立的地方,然而不过一秒,就感受到了膨胀。

    桑觉呆了一下,忽而意识到,面前的人类比他表现出的气息还要渴求自己。

    “你——”

    桑觉只吐出了一个字,身体便腾空而起,霍延己像摆布洋娃娃似的将他砸在桌子上,利落粗暴。

    只不过一手垫在了后脑,一手垫在了腰上,只有屁股砸疼了下。

    桑觉乖顺地躺在桌上,仰视着霍延己。

    垫在后脑的大手缓缓下移,握住他脆弱的后脖颈,后腰的手腾出来,撑在耳边。霍延己的声音低哑至极,额头青筋蹦了两下,眼底克制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可最终,他闭了闭眼,状似平静地说了句:“桑觉,在前往地底之前,你都还有得选。”

    桑觉感受得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握住后颈的那只手颤了两下。

    霍延己像是被生生撕裂,灵魂支离破碎。

    桑觉抓着他的手臂,道:“我没有很喜欢这里,博士不在了,你和007都没有选择我,都不要我,那我就走了。”

    霍延己睁开眼睛,深深吐了口气,带着酒水的烈香。他抽开手,转身离去:“你想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老婆。”桑觉打断他,很小声唤道。

    霍延己顿住,听到身后的人说:“我想和你登记结婚。”

    说这话时,桑觉的表情不难想象,纯然安静,用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注视着他的背影,不是央求,也没有卑微,仿佛只是道出一个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要求。

    作为一只非人的怪物,桑觉从未追求过人类各种形式意义的东西。可这些日子,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类伴侣都会追求这么一张纸。

    至少这张纸可以对全世界人宣布——

    霍延己是桑觉的人。

    他们曾密不可分,是彼此挚爱的人。

    霍延己保持着背对的姿势,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是十秒,也许是十分钟。

    总之他再转身就带起浓浓的暴烈情绪,撕碎了裹挟桑觉身体的那层薄薄布料,碎步落在桌上、沙发、地上……

    大腿架在了宽厚的肩上,不用担心坠落,容易犯错的玩意儿拥有了主人刚刚求而不得的吻。

    桑觉脖子向上拱起一条脆弱的圆弧,他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有一瞬间觉得,此时的己己已经彻底变态,只是想禁锢他一起溺毙爱欲的深海。

    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桑觉控制不住喘息,不过大脑的口吐胡话:“你吃掉它,我就剩下一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