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之眼篇 第八章 倒吊人 9

    七樱越是攻击，她脸上的表情就越不甘心，要是这个情况都不是自己乐见的，所作所为又不能如愿，果然只会更加气愤吧。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

    接连闪过攻击的拓二，以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次攻击为他的起点，将其当成在附近乱窜的苍蝇，随手一挥，堂而皇之地来到七樱面前，如此突然的状况，七樱吓得跌坐在地，当场失去战意。

    「七樱，我是有话要和你谈，才会过来的。」

    面对如此话题，七樱笑了，肩膀持续颤抖，从未听过这般等级的笑话，让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疯狂大笑，不过她的回应却是这样，伴随着满腔的愤怒，积累至今的所有一切全都爆发出来了。

    「人类！你这人类竟然有话要和我说！说什么！不过就是人偶的我，是要怎么给你答案！要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啊！你在穿衣服之前，会问你的衣服能不能穿吗？」

    地下世界那时不过是序曲，这次才是重头戏。

    「要是这个例子你没办法理解，那我就再说一个，你在进来这里之前有问过我的意见吗？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吧！」

    我也是知道的，虽然我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我也有稍微了解过你们人类的法律。七樱带着这样的眼神，歪着脑袋讽刺的语气接着说：

    「既然不是人类，那就是道具，然而道具自己是不会说话的，因为是道具嘛，所以这里就要由持有者发声，那个时候会构成偷窃或侵占罪，可是包含我的精神世界在内，你在踏进来之后，却没有『人』不满，因此你这么做并不算犯罪。这就是第二世代嗜极生物，既没有选择出生与使命的权利，连自己的死亡也不能决定，就算后来死了，还得被榨乾剩馀的价值。」

    「……」

    「哈哈，这算什么？到头来，我果然是人偶，长斑家为了某个计画，以阿克夏为基础做成的第二世代嗜极生物，即使是死后，也没有自由，只能任凭摆佈！」

    「说得也是……要是没有灵魂的话，我确实是进不来呢。」

    拓二也不想说好听话。

    不知为何，虽然他能够轻易地敷衍马克斯、吊基顿胃口，一旦碰上这个曾和他有过一样姓氏，称呼他一声哥哥的少女，他就没办法随便。

    哪怕那些实话很残酷、很难听，他也不能和曾经的妹妹撒谎。

    七樱睁圆了眼，不敢置信，似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可是，她却始终没有揉眼来确定。

    那么，她就是因为拓二刚刚的那些话而变得不一样了。

    「七樱，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啊？」

    「七樱，你的水系统魔法是和谁学的？你的水系统魔法似乎比以前更上一层楼了，看来这些日子你一点也没有怠惰，很努力地精进自己呢。」

    「…………啊？」

    「七樱，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度过的？因为自那之后，我们就没有见面了，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不妨和我聊个痛快吧。」

    七樱的语气又开始酝酿某种情绪了。如此反覆无常的情绪——拓二很清楚，全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过来，少女应该会一直以看守人的身分，继续看守这里，不让他人有机会扰乱她一个人的美梦。

    「你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些？果然是人类，既自私又自大，认为只要自己问了，别人就有义务回答！」

    「我过来不只是为了问这些，而且你也可以选择不要回答。」

    「因为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我最大，就连你们人类也能轻易主宰？」

    「如果你一开始真的就是抱持着杀意来杀我，那我早就死了，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你要做什么没有人可以管你，就算你还是这么认为的，你是人偶，而我们人类能够任意地使唤你，只要你想，要颠覆这个『道理』是轻而易举。七樱，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力，因为……你很想说话啊。」

    一个人是没办法说话的。

    所以，他才会连忙问出那些，这不只是为了他，更是为了七樱。

    「你在说什么？这是在测试我是不是本人？」

    「我认识的七樱确实很爱说话，虽然你不是我的妹妹，和我真正的妹妹有很明显的区别，不过那几天的相处，让我真正地认识了你，你很爱说话，又很衝动，一旦失控就是既爱说话又不听别人说话，实在麻烦，这就是我认识的七樱。」

    七樱咬牙切齿，想要反击却又找不到漏洞，来来回回的结果——

    「可恶……即使是死了也不放过我，竟然连这种地方都找到了，我很确定我已经死了！就在那一天，被你们人类杀死了！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男人，乾脆一点，要说什么就直说，拐弯抹角的，算什么啊！」

    「看样子，你已经听进去了。」

    「可恶……」

    一番不甘后，七樱的肩膀不再僵硬了，眼神也没有那么锐利。

    「我……」

    「……」

    「你说对了，我很想说话，然而在这个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除了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七樱的脸上满是寂寞，宛若枯萎的花朵，惹人怜爱：

    「即使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也一样，我是能够轻易地实现任何一切，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也都是信手捻来，然而……」

    「然而，你最想要的还是和别人说话。」

    「……」

    「然而，无论你怎么想像，你都做不到，就算真的能够做到，那些傢伙也不是真的人，他们没办法和你正常地说话。」

    「……就是你说得那样。」

    少女可怜地点点头，都要哭出来了。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自己该怎么办？你已经开始这么想了，没想到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那就是今天——我来了，你这辈子最痛恨的人类来了。」

    没想到第一个抵达这里的，是自己最讨厌的傢伙。拓二也有自觉。

    「然而，第一个抵达这里的，一定要是我才行，因为我是你的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