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倩信步走在前院一大片花圃的小径上；由这个角度望去，可饱览整栋房子的景观。 关家位于阳明山的半山别墅区，采欧氏建筑，房子前院是一大片花圃，后院除了分出佣人房、游泳池外，还有严禁进入的练功房；想来关君羿该是有两下子的，或许有机会可以和他切磋一番。 由于今天并非假日，在忙完关爷爷的午餐后，刚好写稿写到一个段落，便出来四处走走。 想到与关振峰的三个月之约，秀眉不觉得微蹙！这与她当初所设想的情况有段差距。 昨晚和两个哥哥联络后，火爆脾气的大哥沈磊当场气得在电话里吼骂；而性子较温和、但同样不好惹的二哥沈浩，只笑笑的叮咛一切小心；最后是她的男友秦绍纶，挂心地交代她要好好照顾身体后，才挂断电话。 这三个令她牵挂的男人，以他们的方式在关心她，让她十分感动，更加坚定要早日拿日那样东西，了结这荒谬的婚约。 正当她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道惊呼声陡然响起—— ‘小倩姐！’ 随着惊喜声落下，一个瘦长的男孩出现在她眼前。 ‘阿政，你怎会在这？’沉倩惊讶地瞧着面前气喘吁吁、双眼闪着喜悦光芒的男孩。 ‘我白天在这里负责修剪花卉和后院的打扫工作，晚上才去上课。倒是小倩姐，你怎会在这的？’阿政喘着气，一口气说完。 ‘因为某种原因，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三个月；我事先警告你，可别把我的底细给掀了。’沉倩玩笑中带着认真，手指轻弹他鼻头，惹得阿政当场哀叫连连。 睨视他夸张的举动，唇畔的笑意更深了。没想到阿政会在这里工作，多了这小子，相信这三个月里，日子不会过得太无聊。 ‘那大老板和沈医师知道吗？’ 知道他问的是沈磊和沈浩，沉倩笑着点头。 ‘既然这样，那小倩姐你留在这里的三个月，我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阿政拍胸脯保证，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虽然他只有十八岁，但沉家对他们家的恩情，他们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两年前，阿政的大哥阿辉刚从牢里出来，因有案底在身，在社会上找工作屡受挫；而父亲又病重，使得原本已艰苦的生活更雪上加霜。 在四处碰壁、又急需用钱的情况下，阿辉迫不得已，只好再次兴起作案的念头。而就在他抢完银楼、逃逸的途中，恰巧被沉倩撞见，她不仅单枪匹马制伏他，更在得知他的困境后，非但没送他上警局，反倒将他推荐给自家公司‘永信保全’。 而‘永信保全’的负责人，也就是沉倩的大哥沈磊更绝，在见到妹妹推荐的人后，问也不问一声就叫他即刻上班。 直到今日，他们全家都惦念着沈家的恩泽。沉磊非但没有嫌弃阿辉有前科，更在他努力通过鉴定后，让阿辉成为一个单位的组长，不仅重拾阿辉的自信，更改善了他们一家子的生活。 沉家恩同再造的恩情，令他们兄弟俩没齿难忘，更视沉家一家子为恩人。 ‘少说大话。说不定到时会换成我照顾你呢。’沉倩含笑赏他一记爆栗。她是真心喜爱这顽皮开朗的男孩，将他当成是自己的弟弟般疼爱。’走吧，陪我到处逛逛。’ 就在沉倩拉着他的手欲往后院走去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亲切的叫唤： ‘小倩，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关琴音突然出现在花圃外，扬眉不赞同地看着两人拉扯的手。 ‘阿政，我们下次再聊。’沉倩低语道，边催促他离去，边走向关琴音。 ‘关婶有事吗？’ ‘小倩，我们边走边聊。’关琴音主动拉着她的手，往主屋方向走去，侧首打量沉倩姣好清丽的容貌，想起和父亲的约定，嘴角不由得笑开来。 ‘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事情我已经由你关爷爷那得知了。我们决定，希望你能搬进主屋来，并且和我们一起用餐。’ ‘我不要。我很满意现在的情况，住在佣人房也没什么不好啊。’沉倩顿住脚步，清亮的明眸轻易地就看透他们的计谋。 ‘可是住在佣人房大委屈你了。’ ‘我不觉得委屈。关婶，你何不坦白地说是希望我和关君羿能多接触而日久生情？’沈倩笑着直言打趣；对眼前这位福态亲切的妇人有分喜爱，也知道她疼爱自己，两人相处起来犹如母女般自然。 ‘既然知道，我可不接受拒绝。’关婶双手插腰，笑看她一脸调皮样，又好气又好笑。 ‘不行的，我已经名花有主了。’沉倩挥手，状似受惊地后退几步，俏脸上那坚定不移的表情令关琴音忍不住开怀大笑。 ‘看不出来你这孩子还挺皮的。’关琴音笑着摇头，随后正经地询问：‘小倩，你很爱他吗？’ 迟疑的光芒一间即逝。‘我当然爱他喽。’ ‘是吗？’ 那瞬间的犹疑，可没逃过关琴音的一双利眼。或许还有机会。她私心里希望沉倩能依婚约嫁入关家；但当年的事，令他们没有资格开口要求，只能想法子让事情有转机。 ‘该不会是你怕会真的爱上君羿，所以才不敢住进主屋来吧？’ 沉倩状似失望地摇头叹息-轻道：‘关婶，你这招激将法太过老套了。’在瞧见关琴音盯视她的一双大眼后，只好无奈地陪笑：‘好吧！为了不让关婶为难，我答应住进主屋，不过我可不打算和你们一块用餐哦。’她把话说在前头，这已是她最大的底限了。 ‘好吧。’关琴音不情愿地点头，一丝诡异闪过她微敛的双眼。 冗长沉闷的会议厅里，聚集了关氏企业主要的高阶干部。这场会议已超过四个钟头了，不少人已明显的按捺不住，但碍于台上的发言人是总裁关君羿，所以只好无奈的正襟危坐，不敢表现出来。 ‘关于恳丁渡假中心重新装潢的企划案，就交由康经理全权负责；还有“台北国际大饭店”有关政府单位租借会议厅的事，公关部的张经理请注意一下。若没有其它问题，会议到此结束。’ 众人一听到散会，莫不大大松了口气，鱼贯走出。 ‘康经理，你要去哪里？’关君羿眼尖地注意到康士杰混在人群中，打算偷溜出去。 这一被点名，康士杰也只好颓丧地停了下来；众人走过他身旁，眼光莫不充满同情。面对关君羿那彷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不懂休息为何物的人，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有体力陪他的。 ‘君羿，饶了我吧！我待会还要和淑媛一块去吃饭呢。’待人群散去后，康士杰不停地朝关淑媛眨眼，哀嚎道。 ‘你们不一块回去吃晚餐吗？我还有些事要和你讨论。’浓眉微拧。他不是没看到康士杰的小动作，唇角扬起一抹恶意。 ‘不不不！’康士杰头摇得像波浪鼓般，忙不迭地再次声明：‘我和淑媛真的有事，不回去吃晚餐。’ ‘是啊！大哥，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了，你也别再忙了，该回去陪爷爷用餐了。’关淑媛将会议记录整理好，走到康士杰身边，见未婚夫那畏惧的模样虽觉好笑，但也不舍他连晚上的时间都得陪工作狂的大哥研究公事。 ‘既然是这样，我若再不放人，岂不是要被淑媛给怨死了？’关君羿修长的身躯倚靠在会议桌旁，一双锐眼闪着笑意，取笑一心向着未婚夫的妹妹。 ‘大哥，总有一天你会发觉，世上有很多事情远比工作来得有趣，譬如爱情。’对兄长的调笑，关淑媛毫不在意，还语带暗示地希望他别老沉迷于工作，也该分些心思去谈场恋爱了。 关君羿扯了扯嘴角，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漫不经心地笑道： ‘看来你们两个或许没那么急，那我得考虑拉士杰回去用餐，把未完的事情讨论完。’ 这略带威胁的话一出，康士杰马上脸色大变，急拉着关淑媛逃了。 ‘那，大哥，我们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在关君羿得意的目光下，两人迹近落荒而逃；而关淑媛也再一次明了，不该多管大哥的闲事。 清晨略带冷意的凉风袭来，天色蒙蒙发亮。 沉倩走在主屋后院，在行经游泳池前，脚步不由得停下。 今天是连续假日，关家没有规定早上用餐时间，在忙完早餐后，正打算回去好好补个眠，可这诱人心动的池水又十分吸引她。 沉倩托着下颚，弯下身打量这清澈、但看来很冷的池水，伸出手一探水温哇塞！还真是冷耶。 就在她打算放弃，心想改下午再来游泳时，陡然地，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住她的脚踝，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 噗通！整个人已狼狈地落水，刺骨的冰凉渗入她体内，令她无法控制地打起哆嗦。 ‘可恶！是哪个混蛋？！’她气怒地破口大骂。 抹去脸上冰凉的水，这一抬头，正好撞上一双莫测高深的黑瞳，竟是他——关君羿！她怎么那么倒霉 ‘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关君羿朝她逼近，结实壮阔的胸膛不断淌着水珠，口气严厉的逼问。 他的记忆力向来超强，一眼就认出她是几天前在路上被他戏称‘小妹妹’的人。 ‘哈！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敢情大少爷还不知道，你们家的厨师早已换成在下我了吧？’被他那彷若逼问犯人的语气当下给惹毛了，他还以为她真爱留在这吗？ 沉倩双手摩擦着双臂取暖，虽然觉得冷意不断由湿透的衣服传来，却不想在此刻离去，让他误以为她怕了他。 ‘原来是你。’ 她就是大姑妈口中年轻又能干的厨子？利眼含着挑剔，不由得打量她此时狼狈的模样长发湿透地披在两颊旁，衬托出细致的瓜子脸；一双彷佛会说话的水亮明眸正含带怒意；小巧饱满的粉色唇瓣，此刻正紧抿着，那弧度倒是挺诱人的。 目光往下，白色棉质上衣紧贴着玲珑有致的娇躯，勾勒出她的好身材。真瞧不出她瘦归瘦，该有的一点也不含糊。 ‘喂！你眼光看哪里？！’发觉他放肆的眼光，沉倩提防地远离这危险人物。 佣懒的眼神含着一抹犀利，再次调回她微愠的俏脸上，警告道： ‘你来这上班时，应该有人告诉过你，哪些地方是不可随意进入的。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随着话尾落下，人跟着沉入水底，径自悠哉地游起泳来，不再理会她。 这什么态度嘛！ 这种无礼恶劣的人，就是妈妈为她挑选的未婚夫？她昏了头才会嫁他！ 哼，愈是不准她来，她偏要来！ 这下要是让他知道，拜关婶所赐，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与他同一楼层，不知他脸色会如何？最好是气死他！ 沉倩忿怒地爬离池旁，用最快的速度奔回房去换衣服。为了这种人得感冒，太划不来了。 就在沉倩冲回主屋的同时，碰巧遇上正下楼梯的关琴音；在见着她那一身湿淋淋的模样时，惊讶地低呼：‘小倩，你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会弄得一身湿呢？’ ‘别提了，被一个小人拖进游泳池里。不多说了，我先回房换衣服。’沉倩臭着一张俏脸，匆促经过她身旁，在她担忧的目光下疾步上楼。 待沉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弯处后，关琴音这才回神细想；会在这清晨六点多出现在游泳池的，除了关君羿不作他人想。 看来他们的第二次会面还是不乐观，得想个办法才行。 就在她思考该如何改善两人的关系时，关淑媛掩嘴秀气地打着呵欠下楼。倏地，她灵光一闪！看来不拖个人下水是不行了，而这个人选少了‘她’还真不行呢。 ‘大姑妈早啊！’关淑媛呵欠连连，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既然那么想睡，今天是假日，何不多睡一点，干嘛那么早起？’关琴音皱眉叨念着。该不会连淑媛也受了君羿那工作狂的影响，连假日都不休息吧？ ‘因为我待会儿要和士杰去一趟垦丁。’揉揉酸涩的双眼，昏睡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问题。‘对了，大姑妈，三楼角落那间房不是没人住吗？怎会有灯光呢？’ 因为她的房间紧邻角落那间房，所以才会感到奇怪。 ‘淑媛，看来这件事可能需要你适时帮忙了。’关琴音拉着一头雾水的人到一旁窃窃私语。 ‘什么？！’关淑媛惊讶地低呼，瞌睡虫全被吓走了，眼光不由得往上望去。 ‘大姑妈，你是说沉倩是来退婚的？而且她已有了要好的男友，这叫我如何帮你，根本没戏唱了嘛！’ 就算是为了大哥，这种破坏人家感情的事她可不想帮，况且沉倩和大哥八字都还没一撇，全是大姑妈和爷爷两人在瞎起哄。 ‘胡说！这个媳妇我和你爷爷可是满意得很，不试怎会知道他们两人不适合呢。’关琴音不死心，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两人站在一齐多登对呀，无论如何，她也要试过才会死心。 ‘这好吧。大姑妈，你要我如何帮你？’关淑媛被大姑妈一厢情愿的固执打败了，没辙地妥协，只希望到时别帮不成，反倒害了自己。 ‘我有个计画’关琴音小声说明自己的对策，听得关淑媛面容逐渐惨淡，开始忧虑要是哪天东窗事发，要如何面对大哥骇人的怒气。 深夜十二点，大地一片寂静，也是夜猫族开始活动的时刻。 沉倩坐在书桌前，手指疾速敲打着笔记型计算机，专注凝神地将脑中所想的故事情节一一记录下来。 半个小时后，飞扬的十指终于停了下来，右手往桌上一旁的马克杯探去，正欲啜饮一口香浓的奶茶时，才发现杯里早一滴不剩。 秀眉微蹙，暗咒了声，只好不舍地离开位子，从抽屉里拿了包随身包奶茶，打开房门欲往一楼大厅走去。 岂料走没几步，还未下楼梯，另一头的房门也同时打开，走出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借着楼层的小灯，她很清楚地看出来人是谁，也看清他在见到自己时，脸上闪过的讶异和阴沉。 ‘你怎会出现在这的？’ 关君羿口气不善地瞪视着她一身休闲的打扮轻薄的长袖衬衫，配上一条短得刚好能够包裹住她俏臀的短裤，露出一双白嫩修长的美腿。 ‘该死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住在主屋，而房间恰巧就在这楼层。’关君羿脑中猛地闪过一股不好的预感，黑瞳掠过一抹怒意，在黑暗中危险地朝她逼近。 沉倩面对他明显的敌意，仍毫无所惧地双手环胸，与距离她约三步远的他大眼瞪小眼。 他这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或许可以吓倒别人，但对她可没用，只因她有个火爆脾气的大哥，她早看惯各种怒火奔腾的嘴睑。 ‘既然你已猜到了，那就请别挡路，稍微挪一下尊腿好吗？’她没好气地看着他正好挡住楼梯，害她无法下楼。 ‘把话说清楚！你个厨师，为何会住进这主屋来？是谁安排你住到这的？’关君羿拉着她的手，逼她正视他的问题。他必须确定这不会又是什么陷阱。 ‘喂！快放手，你抓得我手很痛耶。是关婶硬要我搬进来的，你别以为是我自己想搬到这的！’沉倩气恼地想甩开他的手，奈何却挣脱不开，气忿地低喊道。 闻言，关君羿松开她的手，俊脸阴鸷得吓人，咬牙地说： ‘果然又是她。’ 除了爱管闲事的大姑妈之外，他想也不会有其它人老向他的怒气挑战。三番两次逼他参加政商名流的宴会，实则是帮他挑选媳妇，现在更过分地让人住了进来。 他实在是受够了！ 不过，眼前这女人倒是有些特别，至少她不会像其它女人一样，像花痴一样巴着他反倒像与他有仇似的，每次见面总是不欢而散。 如果这女人也是奉大姑妈的命令来接近他的话，他倒可以拨冗陪她玩玩。 ‘你叫什么名字？’ 大手一张，握住两旁的楼梯扶手，硬是让她无路可走，俊脸上挂着一抹邪佞的笑。 他反复无常的态度，倒令沉倩瞬间有些明白。他该不会以为她贪图关家的财产或迷恋上他，才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吧？ ‘关少爷，我想有些事你可能搞错了。’ 借着楼层间的小灯，沉倩清丽脸上那抹明显的嘲讽，在黑暗中反而分外明显可见。 ‘我在这郑重声明，本人对你没有一丝丝兴趣，所以请别把我当成是贪图关夫人宝座的女人，或将我列入你无聊想猎艳的名单中。’ 言词犀利、冷讽，让关君羿当场脸色阴鸷得可怕，而她却仍不怕死地扬起一抹讪笑。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给他难堪，但眼前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却做了。 很好！就算是他误会了，可她那含着讥讽的言语，的确将他惹毛了。 关君羿怒极反笑，松开握住扶手的双手，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倔强的清丽容颜，带着危险气息地在她耳边低哑道： ‘看来你显然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了。在这里，我是大少爷，而你只是个小小的厨师，我会让你清楚地知道，这中间是有明显差别的。’警告地撂下话，随即迈开双腿，再次返回房间。 留下悻悻然瞪视着他的背影、恨不得能在他背后瞪出个洞的沉倩。 可恶的关君羿，他根本是故意找她麻烦！ 倒霉的是今天是连续假日的第二天，从一早他大少爷游完泳回来、用过早餐后，即不客气地来敲她房门，硬将她从睡梦中吵醒。 就只为了他大少爷想吃点心，而她这个苦命的厨师就得马上去做？！这公报私仇、度量狭窄的卑劣小人！ ‘叩叩！’沉倩把气出在门板上，死命地敲着。 ‘请进。’低沉的嗓音从房内传出。 得到允许，沉倩一股气地打开房门，将餐盘放在书桌角落一小处没有放文件的地方。 ‘大少爷，你的咖啡和松过来了。’不论脸上或语气，都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嘲讽。 关君羿从企划案里抬头，朝她露出一抹浅笑，那笑容让他原本俊帅的脸孔看来更加出众迷人。 ‘你叫沉倩是吧？为什么我觉得你和我说话总是带刺呢？’懒懒地朝后靠向椅背，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狭长的黑瞳莫测高深地盯视着面前一脸不情愿的人。 ‘大少爷，我想是你多心了，我怎么敢呢。’粉唇不屑地扯了扯，清澈的明眸下意识地打量起这间书房来。 位于他身后的那面墙，挂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左边窗户的视野极佳，可看到后院的走道；而门的一旁有个小吧台，放置了不少洋酒。 最令她吃惊的是，右边的一大面书橱，设计成两层活动式，摆满了各种书籍，藏书量之丰，有语言、史地、计算机、商业等等，应有尽有；看不出这人还挺博学的。 ‘你该不会是看呆了吧？若是你想借阅，我绝不会吝啬的。相信看这些书，总比你写些不入流、无病呻吟的言情小说好多了。’淡淡的讽刺从他带笑的薄唇中吐出，满意地看到气炸的一张俏脸。 ‘关君羿，你敢批评我的写作！你——’吸气再吸气，沉倩拚命说服自己别动怒，她开始怀疑自己来关家是来修身养性的。紧握的拳头一收一放，从齿缝中硬挤出话来：‘点心已送到，如果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忿怒地转身，全身张扬着火焰，踏着盛怒的步伐走向房门。 ‘等一下，我还没说你可以离开。’笑中带冷的嗓音从她背后传来。 ‘关君羿，你到底想怎样？！’ 脚步停下，气忿地旋身，乌黑柔顺的长发因这动作在她脑后划出美丽动人的弧度，闪着怒火的水亮明眸灿亮得逼人。 被怒火包围的她，彷如一个耀眼的发光体，令关君羿一时无法移开视线。 ‘请你搞清楚本姑娘应征的是厨师，不是你关家的佣人！’气忿地说完，不顾他的反应，甩头开门就走。 直到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关君羿才猛然从惊艳中清醒。 沉倩，一个有趣的女人。 十指互顶成塔状，唇边泛起一抹兴味的笑。想不到大姑妈找来的这个厨师，倒真是勾起他的兴趣了。 对他无一丝丝兴趣是吗？ 那可不行！想必征服这外表甜美可人、性子火爆倔强的佳人，过程该是很有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