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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堂 第58节

    她蒙住了,这样的事情希望有用吗?是不是她也都嫁给他了,更何况社会只把女人的贞洁看得比命还重,对男人向来是宽容到了放纵的地步。

    她沉吟道:“正常到了你这个年纪,岂会没做过那种事情?我虽没什么阅历,但我看得许多小说上也讲过一些男女的事情,你休想诓我!”

    他笑道:“你的那些鸳鸯蝴蝶派倒是没白看。”

    “哼,鲜少有男人懂得洁身自好,我还听说过许多男人在结婚之前就找妓女的呢,你没有过吧?”

    “自然没有。”

    她撅着嘴,皱着眉头揣测道:“顾越珒,你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越珒笑着笑着突然脸一僵,猛地咳嗽起来,“什么叫有隐疾,咳咳……你就不能盼自己的丈夫一点儿好吗?”

    朱丹见他这副模样,越发笃信道:“该不会真有——”

    他忙不迭捂住她的红唇,正色道:“你这话顶伤男人的自尊,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反身将她压在大红喜被上头,那金绣的凤凰的硕大羽翼仿佛她的一双翅膀,一掣一掣的,像在挥动。他敢忙用四肢锁着她,生怕她拍拍翅膀飞走似的。

    说着反身将她压在大红喜被上头,那金绣的凤凰的硕大羽翼仿佛她的一双翅膀,一掣一掣的,像在挥动。他敢忙用四肢锁着她,生怕她拍拍翅膀飞走似的。

    他的鼻尖触着她的鼻尖,如玉一般的温润。

    她却忽而露出几粒小白牙齿,欲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他鼻尖一转,她的小白牙齿便被他的嘴唇堵住,她有些窒息地推搡着他,却被他单手攫住。

    这一次不似从前,她感受到他的吻里多了不可名状的渴望和野心,她摸不准那是什么,出于本能的抵抗着。

    第九十七章

    他用舌头拨弄着她的榴齿,欲撬开一排坚硬的防线。

    她却是一面呻吟,一面推搡,在他看来倒像是欲拒还迎之计,他抱着她除去外头的一件红色针织衫,又去研究着解里面的衣服,每一粒盘扣都在折磨着他的耐心。

    可她哪懂这些,她只是觉得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一味地反抗,竟也唤回了他的一丝理智 ,松了手,起身挪到床头点了一支烟吸,揩着额头的虚汗。

    嘶嘶连着吸了几口方才冷静下来,侧过身子去寻她,她正坐在床沿埋首理着衣裳,发髻一半绾着一半散开来,一绺一绺垂在肩颈,那绯红更是一路从耳朵烧到鼻尖去,唇上塌得口红被他吃到了肚子里去,仿佛遭雨水洗涤过,显出原本的薄粉色,润润的,透着晶亮,该是亲吻时浸的唾液。

    朱丹忽而抬眸覰他,拢眉撇唇,更使他生出怜爱之心,当下掐灭了香烟移到她身旁坐下,将她拦入怀里道:“或许你不知晓,你真是治好了我的一种怪病。”

    她昂起头来问:“你有什么怪病?”

    “你要听?”

    “怎么,我听不得?”

    “这说起来自然要牵扯到从前许多事,我怕你听我提起某些人又要生气。”

    “我生气归生气,你瞒着我也是要生气的,大概这口气左右免除不了,你索性直接说了吧,以免我心里长一个疙瘩,日日夜夜都睡不好觉。”

    “怎么说得这样严重。”他讪讪笑道,抬手揾了揾她的嘴角,“不过是我有一种过敏病,亲女人时会气喘不止。”

    朱丹端凝着一张脸仔细听着,先是相信了,而后一细想又觉得不对,问:“我怎么没见你气喘过?”

    他又伸手去撩她垂在耳畔的一绺头发,在手指上绕着,一面欣赏一面道:“所以才说你治好了我的病,你于我而言,是特别的。”

    她听他细细说着,疑疑惑惑的,直到他拿出药瓶,方才相信。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朱丹只觉眼饧骨软,身子软了下去,伏在他身上喃喃道:“你闻,哪儿飘来的奇香?”

    越珒扶她躺下,枕着鸳枕,柔声道:“我出去看看。”

    一开门,门边放了一个景泰蓝三足香炉,想来便是这奇香的源头。又一想,这家中也只有六姨娘懂香,虽也心生疑窦,却也鬼使神差地端着香炉进了屋。

    细烟袅袅,她朦胧中似叹息又似呻吟,浑身泛红,蜜桃般掐出汁水来。

    她这娇媚模样纵使无香,他也把持不住,眼下更是红了眼,脸至胸膛红烫成一块熟肉,滋滋冒烟。

    他紧拥着她的楚楚纤腰,又去握她的乳,水滴状的乳房合在手心,沉甸甸的。

    而后便是一场如梦似幻的巫山云雨。

    事后越珒趁她睡得酣甜,收起香炉去了一趟六姨太处,预备去还,顺便向她讨教些学问。

    裴秋一见他掏出香炉,便捂着嘴儿笑道:“是来谢我的?”

    越珒不答,反问道:“这香炉可是六姨娘的物件?”

    裴秋朝桌前努着嘴儿,各式各样的香炉摆了一桌,睨着他道:“可以是我的,也可以不是我的,要看大少爷什么个意思了。”

    他将香炉打开置于她的面前,用食指沾了一点儿香灰放在鼻尖嗅道:“敢请教六姨娘这炉子里焚得什么香?”

    裴秋佯装不知,也凑到他食指尖闻了闻,沉吟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呀,该是海上香。”

    “什么是海上香?”

    “人间少有,神仙可得,若焚此香,是寻常夫妻也做得了神仙眷侣,大少爷,你说我说得可是?”

    此时越珒微微赤红了耳朵。

    “我新婚燕尔,身强力壮,即使没有这炉海上香也一样做得了神仙眷侣。”

    “只怕人家陈小姐未必依你——”

    “其中奥秘,待我我慢慢教她便是。”

    “咿,听你这话不是来谢我的,反倒像是来兴师问罪。”她撒气似的把香炉灰一倒,收进了抽屉里,淡淡道:“我这不过是奇巧淫技罢了,你们若是恩爱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别扭也好是乾坤扭转,我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为了这个家开枝散叶想着,做些个力所能及的事情,不领情也就罢了,还白白地落了个欺负新娘子的话柄子!”

    越珒尴尬一笑,只好拣着软和话说。

    阿桃在外头道:“六姨太,大少奶奶醒了,正到处寻大少爷呢。”

    裴秋哂笑着对越珒道:“别再我这儿杵着了,再不走人可寻到我这儿来了。”

    次日王妈铺床的时候特意留心看了看,果真发现一块深红色,不过是暗自替大少奶奶高兴,也没打算往外说,换了床新的铺上,便夹着旧的去洗,洗的时候恰巧被二太太身边的小杏撞见了,这丫头年纪不大人却鬼精鬼精的,把话往二太太跟前一递,二太太瞬时喜笑颜开,当下赏了她对耳环坠子。

    小杏又把这耳坠子往小姐妹阿桃眼前一晃,乐呵道:“太太赏的。”

    于是阿桃仔细捧着她的耳坠子羡慕道:“这上头嵌的该是玉吧?”

    小杏像是没见过似的又把脸凑过去看了看,“嗳,是玉,润得很,你摸。”

    说着又将如何得了这宝贝的因果说与她听。

    阿桃噗嗤笑道:“原来如此,你是沾了大少奶奶的福,我瞧着你该把这耳坠子献给大少奶奶去。”

    “吓!先别说我是舍不得了,纵使我舍得了,人家大少奶奶什么身份,哪能看得上赐佣人的东西,还以为我故意怄她呢。”

    小杏一面说着,一面慌乱着把耳坠子用帕子包好塞回衣袖里,转身甩着辫子走了。

    阿桃也转身去了六姨太房里,见六姨太桌上的香炉清了大半,并还在清理着,忙问:“咿,六姨太你这是做什么?”

    裴秋淡淡道:“这家里以后可焚不得香了。”

    阿桃不解,裴秋停下手来道:“我这眼皮子跳得厉害,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直发慌。”

    阿桃翻寻了张红纸片子,扯了一角儿用舌尖微微舔了下,走过去贴到六姨太间或跳动的眼皮子上。

    裴秋眨了眨眼睛,只觉红纸碍眼,左右还是由它去了,但仍是疑心,“有用吗?”

    阿桃努着嘴道:“唔,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总该是有用的吧?”

    “大家都这么做”似乎是极有力的说服,常见错一个的,罕见错一群的,真当一群都错了,那仿佛又不算什么错了。

    第九十八章

    顾老爷子熬了一个夏天,到了八月立秋这日,因夜里一口浓痰堵在嗓子眼儿咳不出来,咳得面红耳赤,五脏具损,二太太吓得连忙叫小杏去打电话联系唐纳医生,偏又遇到倾盆大雨,开车慢了些,赶来时老爷子已经断了气。

    半夜里,儿女妻妾齐聚一室,望着床上那精瘦嶙峋的身躯一时竟吓得忘了哭,他活着的时候叫人害怕,死了也更是恐怖,他已然是一躯干尸。

    二太太手里捏着帕子,时不时转过身去偷偷抹泪。

    她不管他这辈子娶了多少女人,但她此生只有他一个丈夫。

    他是她的天,眼下天轰然坍塌,她的一生也好像要走到头了。

    十姨太翠芳忽而痛哭起来,搂着杪悦扑到床前,拍叫道:“老爷啊,你走了可叫我们孤儿寡母如何活啊。”

    杪悦只是茫然的望着眼前沉睡的父亲,有些害怕,翠芳见她不哭,索性悄悄在她稚嫩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记,杪悦登时哇哇大哭起来,翠芳趁势哀痛道:“老爷你好狠的心呐,早知如此,我何苦生下这孩子,小小年纪没了爸爸,日后还不叫人欺负死唻。”

    二太太眉头一皱,厌恶道:“你当着孩子面混说什么,难不成老爷去了,家里头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吗,王妈,把六小姐抱下去哄一哄,她这点年纪,哪知道死人的事。”

    王妈畏手畏脚的领了六小姐下去,二太太见众人六神无主,只一味的哭,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擦干泪问小杏:“打电话通知二少爷了吗?”

    “打了,一挂电话就往这儿赶呢,不过外头雨大,估计得有一会子功夫。”

    一屋子的人放声哀嚎,那哭声中又参了点儿异调,原是四姨太蝶仙在垂眸呜咽,她连哭,也还是做戏的样子,兰指微翘,泪若珍珠,真真叫人怜儿。

    与她一比,六姨太的戏则假了,那面庞上的泪水,是口水塌上去充数的,撇着细黑的八字眉,一副哭相,眼底却是漠然的。

    到了天亮,雨停了,顾越城仍是不见踪影,过了一日才知道,那晚他驱车路上突然犯了烟瘾,不得不就近找爿烟馆解馋儿,那烟馆里头又有妓女服侍,连哄带骗的缠着他走不开身。

    烟塌上一卧,烟膏一食,霎时金蝉脱壳,魂升离恨天,再说那四百四十病,五百五十债,爱恨嗔痴,功名利禄,父母兄弟,且都化作甜麻的烟香散去。

    如此熏了一夜,便将正事耽搁了。

    二太太虽知他性子野,但不过是行事不着调些,倒也不会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想他三十的人了,事业婚事皆是夭折,现在又抽上了鸦片,连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见着。如此想着当下吐了一口鲜血在帕子上。

    唐纳医生劝道:“太太这是急火攻心,但还请太太心放宽些,切勿着急,这药只治病症,不治心疾,这情绪又生百病,百病却无百药医。”

    二太太听他念叨的头疼,敷衍道:“知道了,小杏,跟着唐纳医生拿药去。”

    二太太听他念叨的头疼,敷衍道:“知道了,小杏,跟着唐纳医生拿药去。”

    接着又差人喊来大少爷,同他商议如何料理老爷子的后事。

    “这棺材板老爷一早就备下的,连我的一块备下了,是一块上好的杉木板,你命人去库房里去取一口抬进来。”

    越珒担忧道:“母亲务必保重身体。”

    而后布了灵堂,发了讣闻,请了和尚前来起了三日经。

    朱丹一连半月食欲不振,整日懒得不想起床,从前还能晚起些,老爷子一走,家里人人自危,又怕姨娘们说她这个节骨眼上偷懒,也日日强撑着起来帮忙。

    整日吃得少,又思虑过多,众人眼见着大少奶奶在灵堂前跪晕了过去。

    越珒这才慌了,暂撂下手边的活陪在她身边半日,叫医生来看,唐纳医生眉头一紧,而后舒展开来,高兴道:“恭喜大少爷,恭喜大少奶奶。”

    朱丹惊了惊,隐约知晓喜从何来,下意识地将手覆到肚子上抚摸,只有越珒还木头似的问:“恭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