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糟了，他中计了！ 周将军愤恨地说：“这是你和钟楚的阴谋？” 广茂将军心情大好，他嘴角微微上扬：“钟楚这小子真是神机妙算，他早就知道你肯定会夜间偷袭。”他对钟楚就更佩服了，钟楚就像是早就知道文帝定会叫他回京，早在带着人去叫阵时，就算到了今天要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一暖。 更重要的是，钟楚信任他。 钟楚是罕见的用兵奇才，他和他的父亲一样，对下属给予最大的信任，又不居功自傲，觉得没有人比的过自己。这样的钟楚，勾起了他对威武大将军的思念与情感。 若是自己追随的君主是这样的人，他觉得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一抬头看了看京城的地方，心中祈祷着钟楚一切顺利。 西野国主将被俘虏，五千精兵被一网打尽。广茂将军像是受到仙人指点一般，连夺两城，将从前被西野国夺走的城池，全部拿了回来。 朝堂上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眼中冒出的喜色是无法掩饰的。 就算他们各怀心思，但还是都希望自己国家越来越强大的！ 钟楚站了起来，眸中像是盛满了日月星辰，波澜壮阔又盛美瑰丽，她声音清朗明亮：“好！广茂将军不负朕之所托！待边疆稳妥，朕定然嘉奖他！” 这时，朝臣们又像是从头上浇下一盆冷水一般。 咱们这位“新帝”是从边疆回来的，她之前弄出了火药，边疆却无一人禀告，这就说明边疆已经被他牢牢地把控住了，那广茂将军定然也是她的人。 此时，不管朝臣们心里有什么心思，他们表面上对钟楚都十分服气。 谢察十分镇定，像是早就知道了钟楚的事情一般，大声道：“陛下初登基，就得到如此好的消息，定然是因为陛下皇权天授，是天命之子，命中注定的帝王！”他跪在地上，恭敬地磕头，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的大臣们对谢察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也是一脸恭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你个谢察！之前装成和钟楚不熟的样子，现在这么快倒戈，看样子早就和钟楚联系到一起了。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他想必也早就清楚钟楚是女儿身。 新帝是他的大外甥女！ 谢察算是一步登天，直接成皇亲国戚了啊！这谢察本身就老谋深算，年纪轻轻就成了吏部尚书，现在更是得意了啊！ 谢察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若是他知道，定会为自己叫屈。他确确实实不知道钟楚是个女儿家，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他恐怕也不会阻止钟楚。 这文帝本就阴险残暴无情，钟楚如此做不过是为了自保报仇。若是她没有本领也就算了，可她有本领，推翻了文帝的政权，自己登上帝位，这是因为她自身强大。 就算她是女子又有何妨？ 等谢察回到家中后，苦苦支撑自己高深莫测的样子终于挺不住了。 谢夫人搀扶着他，蹙着眉头，担忧地问：“今日早朝如何？可有人为难你？” 谢察的双腿微微发软，脸上有些迷茫恍惚，只轻轻地说：“钟楚居然是女子？大外甥变成了大外甥女？” “啊？”谢夫人以为他在说胡话，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声道，“也没发热啊？” 谢察又说了一遍：“夫人，我没糊涂！钟楚竟然是个女子！她竟然将这秘密隐瞒了三十余年！” “啥？”谢夫人直接松开了扶着谢察的手，谢察“哎呦”一声，差点脱力摔在地上。 钟楚没瞒着自己是女儿身的消息，外面的百姓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他们面面相觑，这女子做帝王可是前所未有的。这、这到底能不能成啊？ 他们还不知道个所以然的时候，官府突然发布了一个消息——陛下初登基，减免两成税款！ 百姓们都睁大了眼睛，眼中冒出狂喜。 “这——真是太好了！呜呜呜，我们家终于能吃个饱饭了！” 大夏国每年要收六成粮税，粮食产量本就少，又收上去六成。剩下的粮食，只够普通百姓们勉强糊口，让自己不被饿死。 可是如今，新帝竟然下令免了两成粮税。 这让百姓们非常惊喜，一时之间也不管钟楚是不是女子了。他们只知道，当今陛下骁勇善战，本就只想着为民戍边，被逼的登基后，还心中挂念着百姓，初登基就减免两成粮税。 这样心有百姓的帝王，就算是女子又怎样？之前那些帝王都是男子，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功绩！ 所以，在文帝、四皇子他们得知钟楚以女子之身登基时，给他们报信的人才一点都没有抗拒的神色。 在他们心中，只要钟楚一心为民，百姓得到了好处。钟楚身为女子，就是比男子强！ 文帝只能在房中，日日嘶吼：“你们这是违反天意！女子怎么能登基呢？” 四皇子也满脸愤怒：“女子登基为帝，就是祸国之兆啊，我大夏国之将倾啊！” 他们在房中嚎叫着，这时送饭的走了进来，满脸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成天吵吵什么？还你大夏国，如今国号已经改了，我们是仲华国！你们还以为你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子啊？” 当初他刚来的时候，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后，确实战战兢兢一段时间。这个时代，平民百姓对帝王有骨子里的惧怕和敬畏。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这两个人只知道哀嚎，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文帝只能躺在床上，等着四皇子伺候他。 四皇子本就不是一个好心的，他对文帝也没什么亲情。所以，文帝想要如厕都没人帮得了他。一届帝王，只能忍着屈辱在床上拉。 这样一来，四皇子就更嫌恶了。 但他和文帝同住一间，文帝那边的味道，他也能闻着。一开始，他大喊大叫，叫人来给文帝收拾。 可是那些人就当做听不见一般，只送早饭晚饭的时候来，其他时候根本没有人来。 四皇子只好忍着嫌恶，帮着文帝擦拭屎尿。 这个时候，文帝就会暴躁愤怒，双眼发红，恨不得把四皇子吃了：“你这个逆子！真是大逆不道！” 四皇子只会冷冷一笑：“若没有我，你就得成日和屎尿相伴，你应该感谢我！” 他说这话，迎来的只有文帝更愤怒嘶吼：“若不是你轻信钟楚，没有及时将她拿下，朕会沦落到这个下场吗？” 四皇子没有什么反应，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当初我要是和她硬碰硬，恐怕和你一样，早就成为他‘刀下亡魂’了！”关在这里的这些时间里，他也想清楚了。钟楚的计谋绝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成的，她肯定早就准备了。 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父皇的打算，父皇之前那么做就是落入了她的圈套，让她直接正大光明地造反，百姓们还得支持着她。 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做，钟楚都不会让他们逃脱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愤恨地说：“还不是怪你！钟君本就忠君爱国，为了那些平民将士，都愿意自尽而亡。你却那般不信任他，把他逼上了死路。若是你没有逼死他，钟楚定然也不会这么恨你，更不会造反！” 文帝的身体动不了，双手只能紧紧地握成拳头：“凭什么？朕是帝王，朕想让谁死，谁就得死！”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忍不住想，若是他没有杀了钟君，是不是如今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但很快，他就又坚定起来。他没有错，他是帝王，他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他们两个待在狭小的房间中，日日夜夜，不知今夕是何夕。每天早饭晚饭都吃的清水豆腐，一开始他们还会反抗，但无论他们怎么喊怎么叫怎么砸东西，都没人理他们。 慢慢地，他们就像是被驯服了一样，不再反抗。 直至这天，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四皇子和文帝以为是送饭的，但他们恍恍惚惚间想到，如今是中午，送饭的一般只来两次。所以，肯定不是送饭的！ 他们眼睛一亮，难不成是钟楚的王朝终于被人推翻了？他们终于要出去了？ 四皇子快速地站起来，冲着门口看过去。文帝也躺在床上，努力动着脑袋，看向门口。 可是等他们看向门口的时候，只瞪大了眼睛。 钟楚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上面用金丝绣着一条龙。她的头发只用玉冠高高地束起来，凤眼凌厉，落在别人身上，只觉得如坐针毡。 四皇子握紧拳头，想要和钟楚拼命，但是根本不用钟楚动手，她身边的钟灵直接就将四皇子踢飞。 “赵毅，你这个狗东西，我母皇好吃好喝地让你活着，你居然不知恩图报，还妄想袭击她？”钟灵的声音凌厉，和钟楚的打扮有几分相似，身上倒也多了几分气势。 四皇子指着钟灵，满脸难堪地道：“钟灵你这个贱人！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把你带出小山沟的！若不是我，你可能被钟楚丢在小山沟里，这辈子都不能出来了！钟楚如今是皇帝，她现在肯定有不少男妃，男宠，她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你以为你能笑到最后吗？哈哈哈哈——” 钟灵满脸嫌弃道：“这皇位是母皇打下来的，母皇想让谁继承皇位就让谁继承皇位，我能不能继承又有什么关系？” 四皇子的笑声戛然而止：“怎么可能？谁不想当皇帝？你离那个位置那么近，你怎么可能不动心？”他想从钟灵的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但是没有，不管他怎么看，钟灵都十分坦然。 文帝也歇斯底里地喊道：“钟楚，你身为女子，就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绣花品茶。你却大逆不道地造反登基，这简直就是逆了这天道纲常！” 钟楚没有和她辩驳，只轻轻地和钟灵说了一句：“看到了吗？他们的下场？” 钟灵点点头，在她的印象中，四皇子虽然品行不好，但也算的上是长相英俊。但此时他的两腮凹陷，眼下青黑，就像是还活着的尸体一般。而文帝作为一代帝王，此时瘫在床上，仔细闻闻，身上还有一股臭味，更是不堪。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要让他们活着。他们做了那么多错事，杀了那么多忠良，理应让他们以死谢罪。但是，现在看到他们的处境。她忽然觉得死了还是太便宜他们，他们就应该如此活着，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钟灵将一个小册子扔给了四皇子，没有说话，跟在钟楚身后离开了。 四皇子呆呆地拿着这小册子，耳边还能听见钟楚越来越远的声音：“他们得到如今这个下场，是因为他们坏事做尽，得到的报应。不过成王败寇，若是你成了皇帝后，也被人掀翻了政权。他们可能就不像我这般良善，就算你没做什么坏事，也会直接将你杀了！若是来个更猥琐的，可能还会把你收进后宫。” “娘亲，我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败了，我也会自尽而亡，而不会在那人的后宫中苟且偷生。 她们再说什么，四皇子已经听不见了。他呆呆地看着那小册子，那上面记载的都是他们赵氏王族做过的一些事情。 文帝暗杀刑部尚书昭彰一家四十六口，昭家灭门，刑部尚书就换成了文帝的自己人。 文帝用边疆将士威胁威武大将军，威武大将军与其夫人谢春来自溺而亡。 …… 四皇子赵毅因一侍卫失手打翻茶杯，便将侍卫一家处死。 四皇子赵毅因一侍妾挑衅正妃刘万柔，便将那侍妾买入青楼，饱受折磨。 …… 最后，下面写着，文帝生性残暴，泯灭人性，不堪以文为封号，特赐暴虐桀三字为号。 四皇子呼吸一滞，钟楚这是要让他和父皇遗臭万年啊！ 他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又闻到了一股臭味。 他面无表情，就像是没有发现一样。 暴虐桀帝大喊道：“你这个逆子，还不赶紧来给我收拾！” 四皇子没有动，暴虐桀帝继续骂，四皇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此时，暴虐桀帝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也不敢再说话了，只能忍受着身下的一片泥泞。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送饭的直接把饭放在门口，来的时候都会捂住耳鼻。 暴虐桀帝整个人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一样，瘦小地像是一个僵尸。他露出来几乎上生满了疮，上面还有蛆虫在爬。 而四皇子也躺在另外一张床榻上，就像是个只会呼吸的活死人。 他们被关在这里一辈子，临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仲华国人民当家做主啦！” 暴虐桀帝想要冷哼，但此时的他连哼声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在心里想，怎么可能？每一个帝王都恨不得把权利攥在自己的手中，人民怎么可能当家做主呢？ 在死的最后一刻，他不禁想到小时候，他和钟君一起念书舞剑。那时的他们两个两小无猜，有什么心事都和对方诉说。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呢？是钟君越来越优秀，他却停滞不前？还是钟君骁勇善战，屡立奇功，深得民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