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心思

    林风芒急躁地挠了挠头：怎麽一夜之间搞成这样？

    她突然想起来了，问筱依依：昨晚我们遇到的那个帅哥，是谁啊？

    筱依依捂著脸，良久才把手从脸上移开。她看上去完全没有了神采，萎靡得像枯掉的花：他是徐夜的朋友，叫杨含景。

    林风芒：他是不是对你......

    筱依依苦笑。她连想瞒林风芒都瞒不住，更别説瞒住徐夜了。

    林风芒心下已经对发生了什麽有了个大概。她説：上次我们见到那个杨含景，我就觉得他应该是对你有意思，他眼睛盯著你，总是不放开。依依，你对他什麽看法？你是跟他...怎样了是吗...？

    我对他没有任何看法！我讨厌这个人！！筱依依大声说道，把林风芒吓了一跳。

    筱依依吼完，又蔫了下去。她陷在沙发里，低声道：我昨天也被下药了。你走之后我才发现。

    林风芒惊呆了，咒駡道：果然当时还是应该让苏子揍烂那小子！

    想到那葯的劲道，林风芒脸都红了。她昨天跟苏子一夜缠绵，苏子都受不了她。那筱依依......

    筱依依看林风芒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无言地垂下头。

    林风芒：这个......杨含景，是徐夜朋友？

    筱依依无力地点头：半个发小。

    林风芒倒抽了口凉气：那这种事他也干得出来？

    筱依依不习惯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于是也没再搭腔。

    林风芒：你现在怎麽办？

    筱依依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能怎麽办呢？

    林风芒走了之后很久，筱依依还是呆坐在沙发上，思索著对策。

    其实没有什麽对策。无非就是瞒，还是不瞒。

    筱依依想了想，距离上次她和徐夜在图书馆见面，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和徐夜的联繫一直没断过，衹是都是通过手机。

    她知道，再次见面，也许就会和徐夜正式在一起了。

    她曾无比期冀，然而仅仅是一夜过去，一切都没了。

    期冀成了恐惧。

    恐惧被徐夜发现，害怕他因此神伤，害怕他再次离开。

    筱依依不敢想像，当徐夜得知，他被她和杨含景同时欺骗的感觉。如果徐夜知道，杨含景和她上过床，并且还是两次的话，筱依依觉得徐夜不可能会再跟她在一起。对徐夜而言，很可能意味著他同时失去了一个朋友和一个爱人。

    从始至终，徐夜都没做错过什麽，是筱依依配不上他。

    她看了下日曆，还有三天便开学了。这个漫长的，充满瓜葛的暑假终于快要结束了。

    哪怕是以她最不喜欢的方式。

    徐夜不是傻子，他知道应该是发生什麽了，不然筱依依不应该躲他这麽久的时间。不过他最近很忙，也没多想。

    徐夜觉得，孟白跟筱依依分手了，也许她真的需要时间来好好祭奠一下这段感情。所以这半个月来，他耐著性子，每天十几条微信跟筱依依联繫著，也就仅此而已。

    可是突然这几天，筱依依跟他的联繫更少了。基本是徐夜发十条信息，她才回一两条。徐夜问她怎麽了，她只是简单地回，快开学了，忙。

    杨含景晚上来酒吧的时候，徐夜拿这件事问他。

    她会不会遇到什麽事了，她以前从不会这样。徐夜递给杨含景一杯威士忌，说著。

    杨含景心虚地喝了一大口：她生活圈子就那麽大，不会有什麽吧。

    徐夜敲著桌面，像在自言自语：那就奇怪了，按理来说，她不该这麽沉得住气才对。

    杨含景冷眼看著徐夜，现在他更加觉得，徐夜在他眼裡是虚伪的。

    徐夜总是想做那个圣人。所有最正确的选择，都是他做的；所有对他不利的，最后都被证实了是对他的误解。即使要牺牲掉自己当下的爱人，也不能辜负旧爱。

    杨含景就是不明白，为什麽每件事都要做出最中立，最正确的选择呢？不累吗？就像现在，既然徐夜担心筱依依，那就去她家找她啊，为什麽要説给她留空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呢。

    偏偏女生都吃徐夜这一套。都觉得他绅士体贴，懂得尊重人；都对他死心塌地，过去n年也都还惦记著他的好。

    想到这，杨含景不自觉地阴沉了脸色。他鲜少有羡慕或者嫉妒这类的情绪，因为从小他有的只比别人多，不会比别人少。但凡他想要的都会是他的，也不会有人跟他抢。

    徐夜跟他自小就认识，初中同校，高中同班，一直是老师家长口中的好孩子，同学之间的好榜样。杨含景和徐夜家里互有往来，杨含景一直不学无术，被爹娘拿徐夜为范本教训了好多年，他也不为所动。

    直到高二，杨含景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喜欢上了班裡的学习委员。那个女孩子长相最多衹能算是眉清目秀，但是家世很好，有天然的气质加成，从小学芭蕾，身段窈窕，学习一直是年级前三十，也是同年段男生眼裡的小女神。

    杨含景喜欢上她，就像著了魔，每天给她买进口零食饮料，无事献殷勤。那女孩家教很好，虽然杨含景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她也没有表现出反感，而是主动提出要帮他补补课。

    杨含景在被学习委员补课的时候自然是什麽都听不进去，但是又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进步，于是让徐夜在课馀时间再帮他补一补。

    徐夜于是认真帮他补课了，一个学期下来，杨含景的成绩从全年段数不上号进步到了全年级前一百五十。

    小女神很为他高兴，以为是自己的辅导起了作用，作为奖励告诉了杨含景一个关于她的秘密。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杨含景就背上了诅咒吧。

    小女神跟他説，她喜欢徐夜两年了，一直没敢告白。这个秘密她没跟任何人说过，第一个告诉了杨含景。

    诅咒啊诅咒。

    杨含景又问徐夜要了一杯voldka，闷闷不乐地喝著，看著徐夜低头发著微信，心裡就突然涌起了嫉妒这种情绪。

    他不怀好意地问徐夜：筱依依家到底住哪，你为什麽不去找她？

    徐夜：就在后面那个小区，隔条街。

    杨含景：太久没去，忘记哪扇门了？她家具体地址是啥？

    徐夜苦笑：七单元301，我怎麽可能忘的了。上次我是去了，跟孟白打了个照面。我想还是给她留点时间吧。他看上去有点落寞，又加了一句：反正她知道我就在这裡，想来找我的时候，总会来的吧。

    杨含景却是在心裡，把七号301这个门牌号默默记下了。他起身：我去抽根烟，你去麽？

    徐夜心裡烦躁，也跟著出了酒吧的后门，在小巷里接过了杨含景递来的烟。

    两个人聊了会儿生意，聊了会儿酒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生活，杨含景突然问徐夜：你説你喜欢筱依依什麽呢？这麽多年对她念念不忘。

    徐夜不知不觉已经在抽第三根烟了。他手裡的酒也将尽，思绪有点飘：她哪儿不好啊，年轻漂亮，性格也好......不过可能我还真不是因为这些对她念念不忘，而是就是认定这个人了，所以她就是特别的那个。

    杨含景问：那发生什麽，你才可能放弃她呢？

    徐夜正处在微醺的感觉里，杨含景这问题问得奇怪，他也没察觉，反而是认真地回答：除非她主动放弃我吧。

    徐夜又想租房子了。

    每天晚上忙完都到了半夜，困得不行，往往还喝了酒，回到他在城北的家真的很不方便。

    比如今天，就是杨含景叫了代驾，拉著他绕点路一起回去。

    徐夜一个人坐在车后排，听著杨含景和代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总感觉车裡有股他似曾相识的味道。

    他左右看了看，扶在座位上的手摸到了什麽。他拾起来，发现是一颗黑色的珠子。

    像是女士连衣裙上掉下来的，黑色的，带著鑽石一样的切面。

    徐夜没多想，把珠子随意扔在了车门上的置物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