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不妙

    周日上午，两班都进行一次大扫除，把教室都回归到原本模样，于林跟班上同学报告星期一老师交代的事情后，还是很担心张正。昨晚他的模样不太像正常反应，陈轩恺也似乎察觉到张正的反常。

    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嘴角呢喃着什麽，双手像掐住什麽一般紧紧握拳，尤其是冷汗并没有因为于林的安慰而减少。今天7点钟声响起，还没多少人愿意起床时于林就觉得隔壁的位子很清凉，然后张正早早就起来了。

    就连他们班上一直都是最早起的林玉成都说张正比他还要早起，于林便赶紧走出教室寻找张正，张正没有走很远就在教室旁的凉亭坐着，他面向学校后方操场的位子。

    确认张正没离开太远，于林也不好打扰张正沉思，就回教室把自己的行囊跟东西整理好，然后漱洗自己的脸、牙和梳开打结的栗子色头发。

    张正也不知道何时离开原本的位子走回教室去，看起来跟平常没什麽两样，但就是特别的遥远。让于林不安的还有他感受不到张正身上的信息素，明明之前这麽明显，怎麽一夜又消失不见，连让他回味那香气的机会都没有。

    「欸，阿林。」陈轩恺叫醒陷入沉思的于林「昨晚有发生什麽吗？」

    「...？」

    「你不是睡在他隔壁吗？」陈轩恺语气就是不好。

    「我只知道他做恶梦而已。」

    两边都把教室里里外外全部清理乾净后，时间也走到了10点半，整理完份内工作的同学有些单独离开，有的跟着其他班级的两三人一起，要嘛小团体的一起行动，整间教室只剩下张正与在外头等于林的于森。

    张正收拾的特别缓慢，思绪突然跳跃的太过频繁，陈轩恺身上的咬痕太过触目惊心，让他潜能的感到害怕。那是多大的躁动与失控才能如此残暴，即使对方是自己的情人。

    「阿正！」窗外陈轩恺打破张正继续心灵远行，他背好装着自己盥洗衣物的背包「发什麽呆？」

    除味剂有些消失他身上飘散着某种信息素，但陈轩恺又完全不以为意，教室现在除了还在班上的苏瑜周茗英，跟很努力找自己充电线的于林，就没别人了。

    则走廊有于森不耐烦的抱怨声音外，就剩站在窗子边等张正的陈轩恺，一种反正你们都把我罐子摔破了没什麽好隐藏了吧？就懒得在吞除味剂。

    连他自己都错愕，为什麽除味剂没法完整去除彭煜展的标记，于森昨晚说很有可能是因为成结又标记的关系，才会味道保留的很明显。

    虽然自己当时还吐槽于森，他可不是Omega。结果被对方以没有常识吗？的嘴脸怼了一句，就算不是Omega但成结又同时标记就是一个完整的流程，保留完整而且难以消散很正常的，差在不是永久标记罢了。

    对于Beta而已，整个流程完成称为完整标记，但对Omega而已可能就是永久标记了。保留的强度都很浓烈，但对于Beta而言也只是暂时性的保留，比平常的标记多个几天，然后除味剂效果变差。

    就像陈轩恺现在这样，于森猜想可能会维持20天左右都很正常，对方量级可能还是顶标，那个占有慾和宣示主权的信息在陈轩恺周围环绕着，就算除味剂压制下，他还是无形之中给人压迫与驱离感。

    「阿恺，你会直接回去吗？」张正走的窗子边，陈轩恺给了个肯定的点头，还拿出已经十几通的未接电话，彭煜展应该不是这种属性的情人吧？

    「戒断症状？」

    「我是Beta耶...又不是Omega。」陈轩恺很惊讶张正的解读，又不是Omega怎能让Alpha出现标记后的戒断症？而且他又没有发情期能够让彭煜展进入反应期永久标记自己。

    此时于森的大白眼已经翻到银河天际，于林也苦笑的搔着后脑，两人才回过头看着他们的表情感到不解。

    「只要有完整标记的过程就会有，看程度问题。」

    「别那种大家都知道的脸。」陈轩恺惊讶表现的很真诚，他确实不清楚这些事情，于森似乎明白「说的也是...好像健康教育那些根本没提过Beta的情况，就算有讲也只是简单带过。」

    「但你们好像都很清楚。」陈轩恺指了指于家姊弟，还顺势比向周茗英。周茗英反而给了摇头，表示她不清楚还有这事情。

    「我们Alpha的健康手册都有提。」于森看向周茗英，周茗英反而耸肩「我就不知道Omega的了。」

    「我们没有提这些，还是跟Alpha的注意事项比较多。」周茗英看到苏瑜也走出教室便开开心心的跑去挽他的手，他们小俩口似乎已经谈好回B区后要去哪玩很快就和其他人道别离开。

    「星期一见罗。」

    陈轩恺在下一通电话打来后，不打算等张正的乌龟速度也离开他们视线范围内，张正也提起自己的行囊准备道别前，于森把于林推到张正面前，两人的距离又一次完全密和。这次于林没有吓的蹦开而是怕自己撞到张正的撑起墙壁，两人呈现了张正被于林双手壁咚的姿势。

    「我记得上周说好看电影的，你们两个不是挺想看的吗？」于森叼起棒棒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们「去吧去吧？我可以帮林把行李带回家哦～。」

    「「你不跟去吗？」」异口同声到惊呼对视，然后又瞬间避开，张正的手指戳了一下于林的胸口，希望对方能察觉现在姿势怪的很暧昧。

    「以前初中的朋友约我看音乐剧罗～掰掰啦。」

    于森头也不回地放生两个男同学留在原地，张正跟于林也尴尬的分了点距离，不知所措着。

    陈轩恺一出校门，对面离学校稍为远的地方停了台他熟悉不过的名车，他仍然不觉得自己一个被标记又成结的Beta，能让Alpha产生戒断症状，实在太荒谬了！？

    一走进车边，还没敲窗后车厢的门已经打开，陈轩恺便将行李那些放进去。他以为彭煜展会下车迎接自己，结果只是坐在驾驶座开了后厢让他自己整理行囊。

    放好了，还刻意放慢去副驾驶的速度，在外头假装打电话然后就看到于森大摇大摆地从校门口走出来，后头并没有跟着张正和于林，本来想叫住于森但默默出现在他身后的男人可不给他时间，一把就从后抱住他。

    陈轩恺往后一仰，唇就紧密的与对方相贴。

    「干嘛呀！？」彭煜展不回答，又一阵亲咬他的唇，舌尖勾着舌的缠绕，陈轩恺没有避开这般索取，小小力度的回应对方。

    推开还想来点亲密碰触的彭煜展，自己一步熘到副驾驶，他不想又在大街上的路边停车里被这家伙上个乾净「回家回家，我好累哦。」

    彭煜展收起渴求，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一看到陈轩恺就是躁动，整个身子都急迫的想感知他身上薄弱的信息素，今天一早为了让自己保持正常状态来接陈轩恺，又打了一针抑制剂。但见到陈轩恺那股烦躁跟慾望再次燃烧，口乾舌燥的愤怒情绪就是不舒服，而且他并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眼前，看到对方正打算去跟别的Alpha说话前，身子已经来到他身后。

    他坐回驾驶位，除味剂驱赶了他在陈轩恺身上灌入的主权信息，也压制了让他感应对方信息素的权利。现在陈轩恺就像无色无味的白开水倒在玻璃杯里，想喝一口还被强烈阻止，这让他更加厌烦。

    彭煜展一手把陈轩恺的脸勾到他面前，又一次激吻着他的唇，信息素呢？！？不够？！！完全完全不够！

    最后得来陈轩恺不耐烦的一拳，让他稍为克制一些，是真的很希望能回家休息，在他眼神谴责跟生气下，彭煜展只能压抑那份赤裸裸地慾望。

    此时的张正与于林带着些许尴尬来到校门口，突然只留他们两人说什麽都很奇怪，于林透过镜框悄悄的观察身边的张正，张正面容看起来有些睡眠不足，脸色或许是没睡好才带着疲态，但整体还是很有气色，只是距离就是很遥远。

    「于林真的想去看电影吗？」张正先打破沉默。

    「咦？」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不用刻意陪我的。」张正静静的说着，脸也转移让于林无法观察他的角度「大概是被陈轩恺那笨蛋害的。」

    「其实，就算今天没有要去看电影，我也想约你去天堂街看看。」于林避开张正说的那些话，自己提出了邀请「但！张正觉得累也没关系....」

    「没事。那得陪我回家放东西就是了。」张正终于露出些许的微笑，果然不讨厌于林身上的味道，张正其实也一直都能察觉到，那淡淡的森林气息，前天、昨天更加明显的感知到桧木香也让他安心很多。

    很清楚知道是潜意识没跨过那道阴影，但其他人的好意不能只因为这样就全盘拒绝，张正还是清楚知道需要调适一下目前的状态，出去逛逛放放松肯定是好的。

    张正在中央区所住的地方离学校不会太远，走路需要30分钟左右，通常他也是走路上下学包刮陈轩恺。离开学校至张正家中已经是接近中午，于林告诉张正天堂街那里在举办露天的美食博览会，虽然基本都是高级餐厅的等级食品，但去看看也无妨。还有试吃呢！

    张正虽然不怎麽喜欢去天堂街那里，但既然有试吃活动不去白吃白喝太可惜了。

    「咦。」玄关有爸爸的皮鞋，张正偷偷摸摸的往家里探头，客厅没人、厨房没人，难道在睡觉时。

    「回来了？」

    「爸爸！！！」

    陈楠拿飘着咖啡香的马克杯不知从哪方向出现，看到张正惊慌的模样就朝着玄关看，一眼就看着战战兢兢地于林，陈楠内心是万马奔腾的呼啸而过，于林倒是因为看见陈楠本人紧张的心脏狂震。

    「我是回家放东西的。」

    「还要出去？就你们两？」陈楠面容上挂着笑，但里头意思完全不一样，手指在他们俩之间晃，张正翻了三圈白眼阻止那比来比去的手指。

    「掰掰，老爸！」讲完，立刻拖着于林关上家门逃跑了，谁知道在不走陈楠又要抓着他罗哩罗唆一大堆

    走出家门被强制拉回一楼才放开于林，于林仍然满头雾水，张正倒是一脸无奈「我爸总是会不停紧告我不要和Alpha走太近。」

    「虽然我都无视他。」吐了舌头便笑着的张正，给于林一种俏皮感

    「走吧？」两人的目标是天堂街位置就离住家稍远，需要搭公车前去，他们查好时刻表就冲忙往站牌移动。

    同一时间的公寓另一边，床上两人相拥休息着，彭煜展的唇在陈轩恺后颈轻轻碰着，那里是最能感应着微弱的香槟味。陈轩恺倒是真的累了两天，他不习惯硬地板，基本睡不舒服。一回家躺在床上已经昏昏欲睡，身后的男人对他毛手毛脚已经没力气阻止。只是桌上还在临床试验的抑制剂，毫不遮掩摆在那，还是让陈轩恺有点疑惑。

    「新型药剂目前有给你不舒服的感觉吗？」陈轩恺半瞌睡的问着。

    「没有，而且他的试管是塑胶玻璃也很小，不容易破施打过程也快。」

    简直是拿自己当白老鼠似的，确实今天也没感受到彭煜展身上的信息，平顺很多而且还很舒服。转过身整了个舒服的位子就窝在怀里，彭煜展将下巴抵在他头上好好抱住。

    「我爸爸给你的吗？」目前药效等级最高的抑制剂为PH6.0也是广泛流通在各大药局跟医院的抑制剂，但他的缺点是没有药丸形式，都是长大概10cm的药剂管，携带不方便之外施打过程很长，很容易在对方失控时施打一半挣脱或是被阻止。

    而正在研发的PH6.2.1试剂是最新的测试型，主要是改善原本的缺点，至少让他不容易破碎或是携带麻烦的问题，外加药剂的味道其实很重，也逐步的去更改中。

    「嗯。之前我就参与临床实验。」

    突然陈轩恺从对方怀中推开，坐起来身子开始翻动彭煜展的双手和看他的颈部，左手肘窝里血管上就有两个明显的针孔，然后两人眼神就像对上。

    「怎麽了？」

    「你的检定报告我好像都没看过。」低头亲吻对方的额头，彭煜展闭上眼睛再次把人压回怀中，惹来对方嘟囔着「别敷衍我！！」

    「哪一项？Alpha的健康检定有三种。」

    「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要测试三次。」陈轩恺将脑袋挪到能跟彭煜展对视的高度，彭煜展亲了一口「Beta只需要测一次？」

    「两次，一次是13岁，一次是18岁，每个性别都要的。」说完，整个人压了上来，轻轻在陈轩恺的颈间吸了又闻「Alpha顶标的会在做一次。」

    「我要看！」

    坳不过自己未婚妻的穷追猛打，彭煜展露出不满足的样子起床去找他的检定报告，从柜子中抽出一份资料夹拿给陈轩恺。

    里头保留着13岁的隐性性别检定，测验结果预想跟6岁之前医生评估的一样，是名为男性的Alpha。18岁是量级测验以及信腺体发育检定，彭煜展没让人失望都是发育良好、生育功能齐全而且量级是顶标＋。

    「顶标＋？还有超过的？」陈轩恺很认真的看报告，完全没发现他的位置已经变到彭煜展的大腿上，腰被他好好环住头也抵在肩上「我还会需要做吗？我已经检测过了。」

    「还是需要的，隐性性别到18岁才算发育完整。」

    「我以为我真的可能...不容易怀孕呢。如果再次测我是中间直或是更好...那很惨耶。」失落的收好资料，彭煜展不满意的把人圈的更死「干嘛？」

    「为什麽很惨？」

    「依照你这种量级，我可能已经怀孕了吧？」陈轩恺开始蠕动身躯，要逃离开始低气压的男人「我可没想过要在35岁前生小孩！懂吗？」

    明显彭煜展比以前更容易展现内心，他现在就是一脸不开心，而且是真真实实的对陈轩恺的发言不开心，他撇开头假装没听到的模样实在太幼稚了。

    陈轩恺不死心地捧着彭煜展的脸「有听到吗？？」

    「........哼。」

    心满意足。

    惹怒彭煜展的下床，就是被他霸道地拉回床上进行一系列不可描述的恩恩爱爱。

    天堂街正在举办的美食博览，就如于林说的都是高级礼品糕点的特展，基本每一家都一小盒价值上千的精品。张正面部没有任何变化，但内心都会因为价格而产生强烈动荡，都不知道骂了多少次脏话了。

    但于林确实从第一摊拉着张正试吃到最后一摊，绿豆椪、花生三层派、杏仁奶冻和生巧克力等等等所有糕点都给两个高中生吃的满满足足。虽然张正觉得很不好意思而挑选了其中一家看，里面是传统厨艺的沙琪玛跟花生糖，师父的手工熟练而且讲究，虽然跟其他店家看起来没那麽精致包装，确实手工活非常值得那个价钱，对停在店门口的民众都像在看行动艺术一样。

    「真厉害。我好久没看到手工制作过程了。」于林手上拿着刚刚试吃的抹茶饼，还给张正要来了杏仁茶。

    在B区这种传统小吃很常见，张正知道这间应该是从B区来到这里参展的，他认识里面的老奶奶「在B区是百年老店了。」

    「真的吗？好厉害。」于林说完就挑选了三种口味的礼盒，张正对于林这样突然的大手笔感到惊叹，芝麻糖、花生糖和杏仁饼「张正要拿一盒吗？」

    「你留着就好了...。」没能阻止塞了一盒芝麻口味，张正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买。」

    「没事，我只是不喜欢吃芝麻。」

    「那你干嘛买综合？」

    「因为三盒买便宜50元嘛。」于林指了一指旁边的招牌，张正噗哧的笑了出声「干嘛啦！」

    「抱歉...我应该忍住的。」

    「过分！」

    正当张正还在调侃于林时，一股熟悉的感觉传到张正四周，他惊觉不对四处张望着，不妙预感就这麽在他周围打转。

    「我们...回去吧？」忽然于林手上感受到抓力，张正表情紧张手还微微颤抖「我们差不多逛完了吧？」

    「张正怎麽了？」张正给于林充满困惑的情绪，他在怕什麽？四处张望也没察觉哪里不对劲，但张正执意要拖着他离开「......张....

    「真不愧是张孟聆生的，知道引诱权贵的好处。」

    一道低沉带着年纪的男性嗓音，在两人准备离去的不远处，不大不小声的闯进他们两人耳里。

    「什麽？！？」

    「走，于林。」

    「可是？！他怎麽能......

    「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