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是仙非凡子
谷天盯着谷雨的侧脸，抬手干净利落地给了他一耳光，怒斥道：“逆子！” 谷雨颜色不改，环臂圈住他的腰，往怀中一带，力气之大让谷天难以挣脱，并无怒气，轻声道：“谷天，咱们回去吧。” 一挥袖，谷天只觉眼前一花，随后便有一阵强风扑面，吹得他睁不开眼，脚下如踩在棉絮上轻飘。须臾落地，已回到醉仙居的木屋前。 “放手！”谷天推开谷雨，面有怒意，“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知道。”谷雨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你和刚才那人是什么关系？” “朋友。” “只是朋友？” “你到底想说什么？”谷天不耐。 谷雨仿佛有点受伤，“我不明白，父亲，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以前从来不会为了别人而拒绝我，但是你却愿意和那个崔良木待在一起，都不想和我回来。” “这是两码事！谷雨！你不能对我做那种事！” “哪一种？” 谷天不忍看他落寞，硬起来的语气软了下来，“你不能亲我，谷雨，你已经长大了，你只能亲你的妻子，明白么？” “那你可以做我妻子吗？”谷雨期待的望着的，眼中满是希翼。 谷天震惊他竟能说出这种话来，一时失声，而谷雨天真的追问：“既然父亲说只能亲妻子，那你成为我妻子，不就可以了？” “你！胡闹！”谷天气得要命，看那谷雨满脸的不知所谓，忍下了一口怒气，“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 谷雨见他拒绝的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转寰的余地，更是受伤。他就不明白了，为何谷天对他的态度越加的恶劣，前段时间还好好的！ 谷天怎么都和他解释不清，冷漠道：“你不明白也没关系，等你以后长大了就自然明白，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 “就因为这个原因？” “对，所以你绝不可有这种想法！” 没想到，谷雨却松了口气，“父亲？原来你一直担心的是这个，谷天……你不是我父亲，我无父无母，出生在三清灵幻境，生来就有仙格，你是凡人，怎么可能会是我父亲？” 谷天愣愣的看着他身体表面泛起的灵光，他右手掌心向上，托着一颗光球，随手将那光球向湖中一抛，平静的湖面顿时炸开了满天雨幕，而谷雨适时地撑起灵力防护罩，一滴水都未溅到两人身上。 “现在你相信了吗？”谷雨说：“我不是人，我愿意当你儿子，因为你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你。但是如果因为这个你要赶我走，那么我便放弃这个身份好了，这样就可以继续待在你了吧？” 谷雨想过来拉怔住的谷天，后者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谷天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我需要思考一下。”他说：“让我一个人呆着。” 转身进了木屋，谷雨看到那扇门在自己的面前关合，坐在了门外的竹椅上，如果他愿意，这屋中的任何东西，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仙人！ 一个真真正正的神仙，不是转世轮回，而是……拥有完整的记忆和法术，根本不是一个凡人，却投生到了他家。 谷天平视着前方的木制窗户，纯白明净的窗纸上映出一道身影，他不知该做何反应了，他不是第一天知道，却是头一次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古代的神话中都说，神仙渡劫，恢复修为就会离开，但是谷雨却一直呆在他身边。 或许谷雨表现的太像一个凡人，起码在他的面前，很多时候都和自己没什么两样。他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有点任性，纯真有趣，不自知的孤高，清冷，所以他才真的忽视了谷雨原本的身份，真将他当成自己都孩子培养。 可是现在……谷雨却说，他不是他父亲！ 的确，区区一介凡胎俗子，怎的可以称得上是三清灵幻境的真仙之父？呵！哪里配得上啊！ 谷天苦笑，罢了，既然是仙非人，那就随他去吧，日后他就当没有这样一个儿子好了。 谷天没在这木屋呆多久，第二天他就回了衙门，不肯再回来。而谷雨不解，也跑到衙门里，日夜和他相对，但两人一整天都没有几句话。 就从这日之后，谷天一直对谷雨也是淡淡的，不欲与他多说，平日能避就避，也不再操心他的婚姻大事，同样减少了关心在别的事宜上。 谷雨哪里料得到，他坦明身份最后竟弄成了这样的结局，趁着退堂的午后，揪住谷天的衣袍，不让他走，眼睛红了，“父亲，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我不是你父亲了。”谷天神色很冷漠，抽出衣袍，淡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你别不理我！”谷雨慌乱的预感自己要被抛弃，扑上来一把抱住他，急切道：“别走，我错了，我收回那句话。” 谷天面容缓和一点，“那就去做你要做的事情，谷雨，不管你是不是神仙，你终究都是托生在我妻子的腹中出生，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我只愿意当你是我儿子。” “好，你说什么都好。”谷雨连忙点头，全部应下，抱得更紧，“只要你和以前对我一样，不要再对我不理不睬，谷天，我不想离开你……” 三清灵幻境属于仙界禁地之一，他从一诞生就是一个人，是那里唯一的生灵，孤零零的连个朋友都交不到，长达万年之久。 最后还是南至仙君将他带出来，封授上仙，又因品阶太高，惹人侧目。高居上仙宝座，俯瞰众生，环绕他的就只有冰冷清寒。 可渴望的温暖，除非一直都没有拥有过，否则得到又失去，任谁都不愿意。 谷天低叹了口气，轻轻拥住他的肩膀，“怎么会呢，我对你从未变过。” 谷雨抬头看了他一眼，虽没有说出口，但是眼神很怀疑，当然变了，他感受到的，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 谷天和谷雨的关系缓和了一点，那日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吻事件，在谷天的强烈要求下，谷雨只好施法，抹去了众人的记忆。 但除他们之外，还有第三个人记得这件事，崔良木不知是何方神圣，谷雨没有办法篡改他的记忆。 那崔良木原本没想在良县呆多久，可出了这件事，行程耽搁了，常来到衙门，看这对父子怎么都觉得奇怪，谷雨寸步不离的跟着谷天，且对他表示了极大的恶意。 瞅准了一个谷雨不在的机会，崔良木将谷天拉到一旁，有些难以启齿，“谷天兄，有件事情我想询问你……” 谷天很放心的以为没有人再会记得，见他神神秘秘，还以为怎么了，笑着道：“但说无妨。” 崔良木一咬牙，问：“你是不是和谷雨在一起？” 谷天顿时悚然一惊，浑身僵住，“你……在说什么？” “那是他吻了你，你们确实是父子，对吧？”崔良木急切的问：“你确定他是你妻子留下来的孩子？还是……当日尊夫人难产……有没有，有没有可能，谷雨是从外面抱养的？” 谷天脸上的震惊之色难以掩盖，即便没有开口，但是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崔良木跌足长叹，“谷天兄，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呢，你和谷雨还怎么做人啊？” “你，你想多了吧。”谷天结结巴巴道：“谷雨年纪还小，等他长大了，这些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你放心，他绝不可能会对我有别样的心思，他可是……我的亲骨肉！” “可是我看你们日日在一起，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不如，你将他送走一段时间，等他长大了再接回来，我看谷雨依恋你，也是因着从小就待在你身旁，没有离开过的缘故，所以才一时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了。” 谷天认为崔良木的建议十分行之有效，恼羞道：“我会慎重考虑，但此事，还请良木兄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你放心，我绝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崔良木远看着谷雨要走过来，也不想多留，起身告辞了。 谷天想着该如何与谷雨开口，准备将他送回老家，让大哥和大嫂代为抚养教育，最好是断了他这念想。 可他才刚一开口，谷雨就惊到了，“你居然真的不要我了？” “没有，只是让你暂时回去和大嫂他们待上一段时间，我需要进京叙职，所以一时无暇顾及到你，等我从京城回来，立刻就去接你，如何？” 谷天见谷雨没有说话，连忙保证，“我说到做到，回来后就立刻去找你，我绝对不会不要你的。” “可以前你都会带上我，这一次为何不要我同去？” 谷雨的眼神多了控诉，谷天只好硬着头皮道：“因为，我不能每次都带上你啊，谷雨，你得学会长大……” “你以为我多大了？” 谷雨的眼神清透，谷天竟不敢与他对视。 他说：“谷天，我已经有上万岁了，我不是孩子，凡人的一生也不过百年，我活得太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骗不了我！” 许久的沉默。 谷雨起身，很是失望的看着谷天，“你的话没一句是真的，但我却不想去计较，可是你非要我走？你不要我了。你因为一个外人就不要我了。谷天，你真的变了，你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谷天无言以对，他以前完全是把谷雨当成自己的孩子无私的抚养，掏心掏肺的对他好，那是一种血缘的本能。 可是现在谷雨想要的，他又如何能给他？ 谷雨更加失望，“既然你希望我走，那好，我走就是了。” “谷雨，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和你说……” “我不想再听了。” 谷雨的情绪一点点收敛起来，冷若冰霜，“我走了，谷天，你一路保重吧。” 任凭谷天如何唤他，谷雨一言不发，拂袖而去。